麦子熟了的季节,总会想起我小学时候的恩师——徐咏梅老师。 徐老师是我们村的媳妇,谈起她,就不能不说起我与她婆家的渊源。 徐老师的婆家,与我们家算是世交,在村里是一个生产队的,家里的地都是在一起的。 我小时候唯一的一次“失踪”,也是跑到他们家里去了,据母亲说,当时家里人快把整个村子都翻个底朝天的时候,徐老师的大姑姐,抱着我送回来了。后来听说我挨了一顿狠揍,不过我是不记得了,呵呵。 徐老师还没嫁过来的时候,我对她婆家就已经很熟悉了,尤其是她公公,我们村唯一的兽医。 老头一辈子开朗幽默,然而却是村里孩子童年的梦魇,因为他有一支给牲畜打针的巨大的针筒,而这老家伙也每每喜欢拿着针筒吓唬我们,曾经还有一次在我们家里,把我表妹吓得躲在了厨房放风匣子的洞里不敢出来。 不过我是不怕他的,因为他辈分比我小,所以我见到他就肆无忌惮地叫着他的外号,任他吓唬我也不怕。 徐老师是何时过的门我就记不清了,只记得有一次两家又在地里一起收花生,徐老师有些纳闷的问他对象:“我怎么看着展飞跟咱爹说话那么随意,他俩那是一辈的?”他对象白了她一眼:“操,咱都得叫他爷爷!”徐老师咂咂嘴,没想到这还教了个“爷爷”。 由此我在后来偶尔挨了徐老师的揍后,也便学阿Q一般,愤愤地在心里嘟囔一句:“哼,连你老公公都敢揍,真是反了你了!”不过也仅限于在肚子里嘟囔,嘴上是不敢说出来的。 我跟徐老师算是“不打不相识”。 大概是四年级的时候,我那时是学校军乐队的,记不清是因为什么事,被逮到了办公室,其时徐老师是少先队的大队辅导员,看见我歪着个脚站着,便想过去给我整过来。 没想到偏偏遇上我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任她踹了我几脚,我始终不为所动,反而歪的更厉害了,最后徐老师认了怂,找了个借口出去了。 后来徐老师跟我妈说:“我真草鸡了,再踹下去不是个事了,咱俩家又这么好,没法交代了,还是算了,我躲出去吧。” 这算是一个小插曲,呵呵。 没想到到了五年级,班主任竟然就是徐老师。 我那时暗暗叫了一生苦:“真是冤家路窄!” 那个年代,老师还是可以体罚学生的。落在她的手里,我怕是要吃些苦头了。不过后来的经历看来,我算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毕竟,咱那时还是属于好学生之列的,即使被收拾,也非常有限。 小学时代的前四年,我仗着有些小聪明,作业是从来不写的,成绩基本上也维持在前三名里,所以老师们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大管我。 然而到了五年级,在徐老师的威慑下,我开始不得不写作业了。 前几年回老家,翻到了自己在五年级的作业,工工整整,竟然有些感动,忙发了一个朋友圈:满满的作业本上都写了两个字:学霸。 哈哈。 这工工整整的作业,是拜徐老师所赐。按我的本性,是没有那个耐心的。徐老师有个要求,不管多少作业,只要错四个字以上,就要重写,顺便还会被敲上两棍子。 为了避免挨揍,还是好好写吧,还能如何。 后来我们上了初中,初中的老师们偶然发现,班里写字好的那几个孩子,竟然都是崔格庄小学的,再了解下去,就知道了他们有一个共同的语文老师,叫徐咏梅。 我那时因为学习好,胆子又大,所以每每语文课上徐老师提问冷场的时候,就是我大声吆喝回答一下“救场”,这让徐老师对我十分满意,一次上课的时候,在批了全班不吭声以后,还不忘表扬了我和另一位同学,说只有我们两个人搭理她,哈哈。 现在想来,徐老师教我们的时候,大概也就二十出头,所以十分要好。 五年级的那个寒假,我依稀记得,好像正在播放《八仙过海》,考完了我们都在憧憬着过年,我因为又考了一个前三,所以兴高采烈,准备痛快过年了。 然而却听说徐老师因为我们的成绩哭了一场,似乎是班级的整体成绩在乡里的排名没达到她的预期。 不过我那时是不管的,反正我考好了,我才不管你们考没考好,呵呵。 时隔多年,已经为人师的我,想起这段过往,仍不由得一笑。 至于为什么到了麦子熟的时候,就能想起她,是因为我人生中,唯一一次跟全班同学一起收麦子,就是到徐老师家里的地里割麦子。 我们那个年代,是有一个麦假的,专门放假,让孩子回家跟父母一起劳动。 记不清是学校领导组织还是我们几个班干部组织的,反正我们一班人兴冲冲的带着镰刀,去帮徐老师割麦子。 那个下午,应该干了一个小时左右吧,人多力量大,大家干得都很起劲,也很高兴。 傍晚时分,徐老师的对象下班回来来到了地里,把徐老师好一个埋怨:“你弄些孩子来,万一给人家孩子割了手,咱怎么跟人家家长交代?” 埋怨完了,又赶紧去乡上的雪糕厂,买来了一堆的雪糕、奶块之类的,请我们所有同学吃。 我记得,那是我第一次吃奶块。 当时只有冰棍、雪糕,奶块还是一个新生事物。 还好,大家没有割了手的,毕竟那个年代,五年级的孩子,帮家长割麦子,是正常操作。也幸亏没有,如果有,徐老师又要挨更多的埋怨。 徐老师可能是我们许多同学这一生中遇到的对我们最严厉的老师。 这种严厉所造成的影响,甚至持续到多年以后。据说我们到了初中以后,班里有同学骑着车子在路上,听说徐老师从对面过来,忙调转车头,撒腿就跑。乃至于后来我们都成人成家了,有些同学的孩子被徐老师教到后,见到徐老师,依然大气不敢出一口,大概是怕徐老师上了火,连他们一起收拾吧,呵呵。 至于我,倒是没有这些。尤其是为人师后,对徐老师更多的是尊敬和感激。作为同行,也有了更多共同的话题,有时间也愿意到老师家里,跟老师聊上一会儿,谈谈工作,聊聊生活。 非常庆幸在少年时代,懵懵懂懂的时候,得遇良师,严格管教,给我养成了很多足以影响一生的良好习惯。有道是“严师出高徒”,我虽不才,但至少没有给老师丢脸。 每年的教师节,经常跟老师互致祝福。每次听到《长大后我便成了你》,也总会想起徐老师。 老师从教三十余年,教了两代人,早已桃李满天下,功成身退,目前业已退休,过着含饴弄孙的生活,我们不时在微信上聊聊,老师也每每不遗余力在朋友圈给我点赞,每次看到老师的点赞,便觉得是一种鞭策,让我在从教的路上,像老师那样,对每个学生负责,始终不敢懈怠,奋力前行。 在教育这条路上,老师始终是我的榜样。 大概,这也是一种传承吧。 又是一年麦收时,又一次想起了恩师,祝愿恩师身体健康,退休生活丰富多彩。 老师,谢谢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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