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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望月听雪 “雁贴寒云次第飞，向南犹自怨归迟。谁能瘦马关山道，又到西风扑鬓时。”曾经捧一本赵淑侠的《凄情纳兰》，就着当时正热播的电视剧《寂寞空庭春欲晚》，仿佛穿越回那个清朝诗书簪缨之家，将最喜爱的词人一生短短数十载浓缩于字里行间，几日便酣畅淋漓地读完，走马灯般旁观了他一时如涓涓细流，一时又如火如荼的短暂生命写照，掩卷唏嘘，曾经，“这个妻妾俱全的文学男人成为大清豪门中最凄凉的孤独人”，“康熙二十四年的暮春，海棠花在头顶开得正好，纳兰容若抱病与好友一聚，一醉，一咏三叹，而后，一病不起，溘然长逝，正值而立之年”，自此，“一代大清词圣陨落沧海，留下孤苦佳人终生哀婉”，他的词作自此戛然而止，后世再无可与之媲美之人。之后，又阅读了凉月满天的《又到西风扑鬓时：纳兰性德传》，笔者“以冷静悲悯、寒凉入骨的笔调，描摹了纳兰性德看似热闹、实则孤单，看似繁华、实则寥落的性情和命运：他的情爱始终有始无终，他的才情无两，他的寂寞亦无双。世界炽热，他的心却凉。临水一枝花，照波成娉婷，娉婷有时尽，花落倩谁听。”白落梅如泣如诉的文字，道出一个“西风多少恨，吹不散眉弯”的人间惆怅客，“心若流水，淡泊清远，洁净不争。情如远山，旷达不羁，聚散有情。” 尤其喜爱读华夏千年文明史上的词作大家，于锦绣诗词间得窥诗人或坎坷或激荡或励志的一生，苏轼便是最值得品味其词作风骨的名人之一，“天涯踏尽红尘，依然一笑作春温。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翻开这本小书，穿越至九百年前，与苏轼一起长途漫步于北宋年间，一览他生活过的山山水水、民风民俗，以及那个时代的宦海浮沉，以及从苏轼到东坡居士的蜕变，一如他的词作中所书，“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因了苏轼几度被贬与复又北上，透过苏轼之眼回望千年之前北宋的风云变幻、大江南北、山川河流，循着他的脚印体会他颠沛流离又旷达大度的人生感悟。 “柿叶满庭红颗秋，薰炉沉水度春篝。松风梦与故人遇，自驾飞鸿跨九州。”少年苏轼首次出川赴京，随父弟参加朝廷的科举考试，初出茅庐，便名动京师，得欧阳修和梅尧臣的欣赏，然，母亲病故的噩耗传来，三苏父子回乡奔丧，重返汴京已是翌年二月，苏轼授河南府福昌县主簿，苏洵试秘书省校书郎。好景不长，六年之后，苏洵病逝，苏轼、苏辙兄弟扶柩还乡，守孝三年。再次还朝，震动朝野的王安石变法开始，京都已然世事变迁，昔日赏识之人因政见不同，被迫离京，“朝野旧雨凋零，苏轼眼中所见，已不是他二十岁时所见的'平和世界’”，一场政治风云就此拉开大幕，苏轼处于风暴之中，自请出京，当年踌躇满志的眉山少年已不复存在，唯有抱负满怀依然，“当年踏月走东风，坐看春闱锁醉翁。白发门生几人在，却将新句调儿童。” 之后，苏轼外放杭州，“觉来满眼是湖山，鸭绿波摇凤凰影。海陵居士无云梯，岁晚结庐颍水湄。”密州放歌，将途中所见所闻付诸笔端，“人生所遇无不可，南北嗜好知谁贤。死生祸福久不择，更论甘苦争蚩妍。知君穷旅不自释，因诗寄谢聊相镌。”主政徐州，“黄河在曹村决口，使梁山泊泛滥，南清河水溢出故道，洪水汇聚在徐州城下，暴涨的洪水不时泄出，城墙即将被洪水冲毁”，苏轼与民同在，“搭建小草屋住在城墙上，路过自己家门也不进去，派官吏分别堵塞缺口以守护城墙，终于保全了徐州城”，“山川尚遶当时国，城郭犹飘广陌尘。谁凭阑干赏风月，使君留意在斯民。” 时光悠悠，终于来到了苏轼人生中最浓墨重彩，最岌岌可危，亦是他人生的转折点，乌台诗案，一封《湖州谢上表》，字里行间拳拳之心，却被人解读成“愚弄朝廷，妄自尊大”、“衔怨怀怒”、“指斥乘舆”、“包藏祸心”，下狱一百零三日，险遭杀身之祸，“柏台霜气夜凄凄，风动琅珰月向低。梦绕云山心似鹿，魂飞汤火命如鸡。眼中犀角真吾子，身后牛衣愧老妻。百岁神游定何处，桐乡知葬浙江西。”狱中的他连身后事都安排好了，可谓是心如冰霜，冷彻寒骨。苏轼经此一役已变得心灰意冷，少年的雄心壮志已被艰险仕途磨砺得灰暗无光，收入也变得捉襟见肘，“带领家人开垦城东的一块坡地，种田帮补生计，'东坡居士’的别号便是苏轼在这时起的”，“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谁见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他曾经的满腔热血，被一场牢狱之灾、杀身之祸荡涤干净，但他痛定思痛，依然从低迷中走了出来，乐观旷达地面对人生，内心深处的幽独与寂寞，便在词作中借着月夜孤鸿托物寓怀，其孤高自许、蔑视流俗的心境可见一斑。自此，他收拾旧心情，于之后起起落落的仕途已然看淡，只心系百姓，寄情于山水之间。 二任杭州，重回这个天堂之地，自叹“白发怜君略相似，青山许我定相从”，他仿佛一直身处漩涡中心，变局之中，一贬再贬，“无波真古井，有节是秋筠。惆怅孤帆连夜发，送行淡月微云。尊前不用翠眉颦。”年已六十二岁的苏轼被一叶孤舟送到了徼边荒凉之地海南岛儋州，他却把儋州当成了自己的第二故乡，他也成为了儋州文化的开拓者、播种人，一阙残句道不尽世事沧桑与他的“一蓑烟雨任平生”，“沧海何曾断地脉，珠崖从此破天荒”。茫茫北归途中，身逝常州，一代诗词大家爱民如子的文豪，如星辰陨落，“常羡人间琢玉郎。天应乞与点酥娘。尽道清歌传皓齿。风起。雪飞炎海变清凉。万里归来颜愈少。微笑。笑时犹带岭梅香。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从苏轼到苏东坡，中间是数十年的光阴，他经历过各种磨难：官场起伏、贬谪流放、亲人离别、人事纠葛，在其中凭借艺术实现生命的超越，《孤星之旅：苏东坡传》用新的史学观念、美学视野追溯苏轼的一生”，笔者试图呈现“动态的全画幅”，从苏轼一生的仕途描绘了他“持续用写作、绘画、游赏乃至笑话等'艺术方式’对抗接连而来的恶意和艰困”，“描述了苏轼生命里一幕幕或光辉或黯淡、或显或隐的场景”，使其成为了北宋文化史上的“孤星”，“清颍东流，愁目断、孤帆明灭。宦游处、青山白浪、万重千叠。孤负当年林下意，对床夜雨听萧瑟。恨此生、长向别离中，添华发。一尊酒，黄河侧。无限事，从头说。相看恍如昨，许多年月。衣上旧痕余苦泪，眉间喜气添黄色。便与君、池上觅残春，花如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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