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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98 年，正值法国大革命战争期间，担任军队医疗顾问的法国医生皮埃拉·珀西收到一则来自患者的求助。该患者连日腹泻严重，生命危在旦夕，但医生们束手无策。珀西医生赶到医院后发现，病危的正是自己曾经的患者，也是法国有名的大胃王——塔拉雷。 1772 年，塔拉雷出生于里昂的一个农场，十几岁便有着惊人食量。后来，因无法承担他每日食物的开销，他的父母将他赶出家门。流落街头一段时间后，塔拉雷加入了马戏团，以“大胃王”的表演来吸引观众。他可以一次吞进一篮子苹果，还会吃下软木塞、石头和泥土等稀奇古怪的东西。但因为疾病和长期怪异的饮食习惯，他患上了严重的慢性胃炎。此外，他的下巴变得巨大而畸形，腹部皮肤在空腹时非常松弛，进食后又会像气球一样撑大。 1792 年，塔拉雷报名参军。在军队中，塔尔雷一次的进食量可抵 15 个人，但仍无法填饱肚子，常去翻垃圾寻找食物。由于行为怪异，他被安排住进了军医院。正是在这里，他第一次遇见珀西医生。据珀西记载，塔拉雷眼睛充血、高热出汗、体臭严重，他会狼吞虎咽吃下大量食物，却身材消瘦，体重仅 45 千克。 军队中，一位叫亚历山大的将军认为可以派塔拉雷进行情报传递工作，计划让他吞下一个装有文件的木盒，以躲避敌人的搜查。但执行任务时，塔拉雷不幸被普鲁士人俘虏，经历九死一生回到法国后，塔拉雷又找到珀西寻求治疗。珀西认为，塔拉雷患有贪食症，尝试了鸦片、烟草等疗法，但他的病情始终没有改善。最终，因一个婴儿的离奇失踪，塔拉雷莫名成了主要嫌疑人，被驱逐出院，再次流落街头。  1798 年，塔拉雷因持续腹泻来到医院就诊。此时，他已病入膏肓，珀西也无计可施。塔拉雷去世时年仅26 岁。尸检结果显示，塔拉雷的食道宽度异于常人，胃占据腹腔一半以上，伴有严重溃烂和恶臭。在他死后，珀西没有找到可以解释这种病态食欲的原因，便将相关记录发表于医学杂志，成为后续研究的宝贵资料。 尽管一些报道将塔拉雷的生平作为猎奇故事的素材，但越来越多研究者认为，他实际上是疾病的受害者。一部分学者猜测，塔拉雷可能存在下丘脑-垂体系统病变，造成体温调节障碍、摄食行为改变。这可以解释塔拉雷高热出汗且食欲旺盛的原因。同时，他可能因进食生肉导致体内存在寄生虫，因此大量摄入食物仍身材消瘦。还有研究者怀疑，他患有甲状腺功能亢进引发的多食症。 与塔拉雷类似的苦命人还有许多。历史中，有很多行为或外貌异常而被视为“怪胎”的人，都不得不通过展示自己的怪异吸引观众来谋生。因身高异于常人，18 世纪的爱尔兰人查尔斯·拜恩被称为“巨人”，多年游走于伦敦演艺场所，20 多岁就去世了，死后骨架还被英国著名外科医生约翰·亨特购买收藏。后世学者判断他是因基因问题出现脑垂体瘤，生长激素分泌异常，造成身高过高。在 19 世纪，英国人约瑟夫·梅里克因样貌严重畸形，被称为“象人”，为生活所迫在马戏团表演。幸运的是，有一次在皇家伦敦医院对面表演时，弗雷德里克·特里夫斯医生发现了他，并将他安置入院。特里夫斯照顾梅里克，两人结下了深厚友谊。梅里克在 27 岁因睡眠时窒息意外死亡。医生后来猜测，他可能是患了一种罕见病——普罗特斯综合征（又名“变形综合征”，患者在孩童时期体形相对正常，但会迅速转变成令人吃惊的肥胖）。 到了 20 世纪，英国的玛丽·贝文女士被称为“最丑的女人”，她受尽嘲笑，但仍坚持巡回演出，只为养活一家 5 口。实际上，她也像“巨人”拜恩一样，是因垂体肿瘤、生长激素分泌问题造成肢端肥大症，才使得面容变丑。她的主治医生是神经外科大家哈维·库欣，库欣对患者深怀同情，曾向《时代》周刊递交过抗议书，对该杂志拿贝文样貌作噱头的报道表达强烈不满。在经过大量临床研究后，库欣发明了经蝶窦垂体肿瘤手术来治疗这种疾病。 随着医学发展，历史上不少曾被视为“怪物”的人最终都被证明只是深受疾病困扰的不幸之人。时到如今，针对一些疾患的歧视仍未消除，例如传染病、性病、精神疾病等，对科学、理性、包容的呼吁永不过时。 作者：首都医科大学基础医学院 蔡雨琦 ；医学人文学院 谷晓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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