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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传宗接代,他先后娶了三个女人,可造化弄人,家族最终还是后继无人

 梦回乡关 2023-06-21 发布于浙江

文/梧桐花开

全文共2704字

我家院子西面,穿过树行子,再走过一片打麦场,在土路的尽头,靠近大坑的位置上,有三间不起眼的青砖土坯房子,那就是黄小财主福祥的家了。

福祥是老财主黄德义的独子,跟他爹不同,他没享受多少锦衣玉食的日子,运动来了,黄家被抄了,骡马被牵走了,粮食也被搬空了,他成了一个可怜的穷光蛋。

更要命的是,他爹黄德义像是有先见之明似的,运动刚有苗头,就突发疾病一命呜呼,死得干净利索,将一副烂摊子丢给了女人和孩子,自己去地下逍遥去了。

那年岁,福祥和他爹留下的三个女人,以及四个姐姐,没少戴着高帽子游街,跪长条板凳,挨批斗,甚至脸上还被抹过大粪。

今天,咱们就聊聊这些往事。

黄德义还穿开裆裤的年纪,他就被不少人家给“惦记”上了,是啊,那时他家良田百亩,骡马成群,果林遍野,缸里的粮食更是多得让人发愁,哪个人家不欢喜将女儿嫁过来?

十六岁那年,黄德义在他爹(后称老太爷)的授意下,娶了镇上开药铺的李郎中的头生女为妻。

女人名叫颂莲,名字清雅脱俗,性子却截然相反,说话做事风风火火,说一不二,颇有大少奶奶的架势。

黄德义并无兄弟,老太爷视若掌上明珠,给他娶这样一个女人,自有他的考量,一则黄李两家是世交,联姻会亲上加亲,二来李家做着药铺的生意,资产颇丰,门当户对,不落人话柄。

更让老太爷心满意足的是,颂莲做事雷厉风行,恰好可与儿子黄德义唯唯诺诺的性子互补,可谓一石三鸟。

颂莲风风光光地嫁了过来后,老太爷每日遛鸟逛街,不时去镇上亲家的药铺里转转,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怡然。

可三四年过去了,颂莲的肚子就是不见坐胎,李郎中给号过脉,中药也服了好几剂,颂莲的脸色是越来越好,可肚皮却纹丝不动。

终于,老太爷坐不住了,他跟李郎中商量,想着给儿子再娶一房女人,并且拍着胸脯保证,说只要他有一口气在,颂莲就不会受半点儿委屈。

李郎中是文化人,通情达理,体谅老太爷的难处,如今自家的女儿药石无医,他这个自诩全镇稳坐第一把交椅的神医都束手无策,为之奈何,只好同意。

颂莲妈(李郎中夫人)悄悄把颂莲叫回家,意思刚一挑明,颂莲的脸色就变了,她那个火爆脾气,当即撸起袖子就要回去跟公爹理论。

李郎中晓之以理,并且用好话哄劝道:“你是大房,新来的是二房,不会有你的气受,再者说,有我的薄面在,德义不会冷落你的。”

颂莲沉默了,她内心是不想让丈夫另讨女人的,可这么些年,自己的肚皮就像一面瘪鼓,总是胀不起来,因为自己的原因让黄家绝户,这罪名她可担待不起。

如此想着,她人生中第一次低下了高傲的头,默许了公爹的安排。

很快,在老太爷的牵线下,黄德义迎来了第二个女人。女人名叫荷花,模样周正,性子温婉,因为出身农家,衣着土了点,但粗笨的衣裳并未能盖住她作为女人的娇媚。

对于荷花,颂莲是比较满意的,一是因为荷花刚进门就对她表现出绝对的言听计从,二是荷花娘家穷苦,而且只有一个不足十岁的兄弟。总之,这是一个很好拿捏的女人。

新婚燕尔,黄德义日日在荷花房里留宿,颂莲虽心有不快,可也不好发作,这种事情她又能说什么呢,只是偶尔说些风凉话让荷花听到,看着荷花羞红的脸膛,她的气也就消了大半。

几个月后,荷花身体有了反应,看到桌子上的红烧肉,蓦地起身捂着嘴冲到水井旁,伸着脖子哇哇大吐。

老太奶是过来人,一切瞧在眼里,与老太爷互换了眼神,笑而不语,默不作声地往荷花的碗里夹了一筷子好菜。

本以为荷花的孩子会顺利落草,不曾想,一场不期而遇的意外,夺走了这个孩子的性命。

那是深冬的清晨,前夜下了好大一场雪,起床后,荷花抄起扫帚去扫雪,颂莲看到了,急忙唤她,说雪天路滑赶紧回屋躺着去。

荷花笑笑,说她没有这么娇气,待扫完院子里的雪,再去躺着不迟。颂莲见劝不动她,便任由她忙着了。

正跟婆婆在里屋聊天时,屋外猛然传来一声“哎呦”,雪天格外安静,这声“哎呦”显得特别惊心。颂莲和婆婆急忙出外察看,那时荷花已捂着肚子躺倒在地上了,身下一片殷红,雪被洇湿了大片。

荷花的第一个孩子,就这样没了。黄德义从李郎中那里讨了不少中药,调养了大半年,荷花的身子才渐渐好转起来,脸上有了活泛的血色。

之后的几年里,黄家像是被施了诅咒一样,荷花的孩子一个接连一个都没能保住,胎儿皆已成型,却因为各种意外命丧腹中。

终于,抱孙心切的老太爷忍不住了,他跑了一趟药铺,又去了一趟荷花的娘家,知会了一声后,又给儿子娶了第三房女人。

女人叫银花,也是穷人家的女儿,她爹用两袋粮食作为交换,就把她送了过来。

银花是黄家的福星,刚来不到半年,荷花和她就相继有了身孕,后来一前一后生下两个孩子。

虽然都是女儿,但这多少让老太爷看到了黄家后继有人的希望,盼了这么多年,黄家孙辈终于有人了。

后来的十年间,银花又先后生下来三女一子。直到看到带着茶壶嘴的男娃出生,老太爷才如释重负,嘴里叨念着,我终于有颜面见祖宗了。

老太爷没撑到男娃开口叫爷爷,他就病故了,第二年,老伴也随他而去。传言,两人合葬在村北的槐树林里,如今那里早已夷为平地,成了葡萄园。

老太爷走了,偌大的家业就交到了独子黄德义的手上。彼时,他已是五个孩子的父亲,三个女人的当家的。

但因为性子软弱,屋里屋外的大事小情,皆由大房太太颂莲把持。

颂莲这人品行还算不错,虽眼热荷花和银花有自己的孩子,但打心眼里也疼这几个孩子,说是视如己出也不为过。

日子就这么波澜不惊地过着,孩子一日日大起来,黄德义和三个女人也一日日不再年轻。

当运动刚起来的时候,黄德义一命呜呼。三个女人和五个孩子,尤其是继承家业的小儿子福祥(人称黄小财主),受尽了折磨。

运动的第二年,颂莲因为不堪忍受众人的羞辱,一天深夜投井寻短见了。

荷花后来带着亲女儿逃回了娘家,娘家是贫下中农,且父亲在村子里还算有些脸面,虽被批斗,但不至令人痛不欲生的地步。

银花没走,她带着家里的四个孩子,忍辱负重,苦苦捱着暗无天日的日子。一家人在外面受了罪,回到家,银花关上门说的第一句就是,只要有命留着,咱就不亏。

谁也无法想象那几年这个弱女子是怎么挺过来的。后来运动结束了,孩子们也该成家了。

女儿们先后嫁了出去,福祥的婚事成了老大难,因为成分太高,没有女人愿意嫁过来。

福祥就这么一直单着,四十多岁时,也曾讨了个女人,可没留下一儿半女,那女人就走了。

后来,福祥便没有再娶,一个人住在大坑边的老屋里,深居简出,跟孤魂野鬼一样过着日子。

前两年,福祥走了。直到屋里传出恶臭难闻的气味,村人才发觉。这事,在村里热闹了两天后,随着福祥的入土,也就翻篇了。

偶尔,有老人提到黄家,会不禁喟然感慨:过去家大业大,如今墙倒屋塌,后继无人,世事难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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