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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澄湖的风(外两篇)

 新用户04218vhe 2023-07-22 发布于上海

车子停在渭塘酒楼门前,我看到一排装饰得很奢华的建筑,门脸贴了金子似的,在秋阳里闪着光泽。

一群人从同样贴着金子的门洞里鱼贯游入。我顿了顿,没进。一阵风牵着我的衣襟,似乎偷偷地想告诉我一个什么秘密。我随着风绕过西山墙,走在撒满阳光的通道上。路西边沿着围墙,有一堆红的绿的青的白色的瓷酒瓶,蹲着身子也在懒散地享受着阳光、享受着秋风。我还看到一辆紫红色的跑车,藏在香樟树的浓荫里。

一片樟树叶被风轻轻托起,又轻轻放到我的肩上,飘逸在我面前,翻滚,打着旋儿飘浮在水面上。

我的视线也逐渐开阔,眼前的镜头渐次放大。我伏在湖边的大理石栏杆上,面前是一滩湖水。我轻轻念了一句:终于看到了阳澄湖。

“朝霞映在阳澄湖上,芦花放稻谷香岸柳成行…”《沙家滨》给阳澄湖插上飞翔的翅膀。可又有谁能知道这湖水里遗留着多少侵略者的罪证,又有谁能品尝过湖水里含有多少人民辛酸的泪滴?上世纪九十年代,我乘着改革的春风来到过阳澄湖畔,在我现在站着的对面,那个叫芦荡(沙家浜的前生)的地方。我在那里努力过,打拼过,在无际的芦苇荡边彷徨过。

是风,让我清醒,也给了我努力的信心。

现在我眺望那里,依然能看到白墙黛瓦,绿树成片,也看到高高低低的建筑群。尽管我努力想象也无法回想那些年生活的某些完整的细节,就如同不记得梦中的影子,隐隐绰绰,迷离恍惚。但我记得这风,风没有变,变的是心境。

拽我来的风已从身边滑过,我看到它纵身跃入湖中的身姿,如燕子轻盈的羽翼。风,在湖中才自由,才无拘无束,它在和湖水亲密地嬉戏。浪,是它们笑开的花朵。

我感受到风的魅力,就像我在读蒋坤元。读书先读人。在来阳澄湖前,我在甪直读过,在相城地铁站的图书室里读过,在许许多多人的文章里读过。读完仍旧是片面性,眼见为实啊。直到我们一行十九人去他位于渭塘的压延厂,我进了他的办公室,用句广告语叫“简约不简单”。没有鲜花,没有绿植,墙上甚至没有一幅艺术画。但进门墙边的书架上,有许多杂志社寄来的邮件,还不曾拆封;纸箱里,杂志、书籍多得我无法想象;偌大的办公桌上,只摆有一台供他伏案写作的电脑……倘若没读过蒋坤元,你不会想象这是一个大厂老板的办公室,倒像是一个创作室。

透过办公室的窗户就能看到厂房,成片的,站在这里你但绝对窥探不到工人的一举一动。这是一种胸怀,一种大气,一种姿态。像风,无视他物亦爱抚万物。

从走出阳澄湖好逻辑工厂大门的那个时刻,我就明白了《四十才是青春》的内涵。我试图想问他曾经睡七个月的车间是哪栋厂房里?但没好意思说出口。因为我知道,风也知道,这里所有的车间,道路,乃至每平方的地坪都留下过他的足迹,汗水。

都说往事如风,风吹过就忘记了。蒋坤元没有忘记,他自己就是一阵风啊,他怎么会忘记自我,风起的时候他记录,风吹的时候他记录,风休息的时候他仍在记录,这一记录日积月累,记出了痕迹,记出了成果。

从湖畔返身,我踏上酒店的楼梯,一步一步,心也在向上。我的耳根里似乎听到包厢里朗朗的笑声,这一瞬间,我读懂了蒋坤元,就像我刚刚读懂了外面的一股旋风,它旋于阳澄湖畔,正吹皱一湖秋水,渐渐旋向远方。

《阳澄湖的味道》

十月,去阳澄湖的,应该大都与蟹搭点脉。阳澄湖大闸蟹历来被称为蟹中之冠,这和阳澄湖的特殊生态环境有关。在苏州这块富饶的土地上,镶嵌着无数大大小小的湖泊,如一颗颗天然的宝石熠熠生辉,阳澄湖是其中闪耀的一枚,它水域宽阔,碧波荡漾,清淳如镜,水草丰茂,因为气候适宜,是螃蟹定居生长最理想的水晶宫。所以,阳澄湖蟹的形态和肉质,在螃蟹家族中,大大的与众不同,被爱美食者争宠。吃蟹最佳时节是农历九,十月,有“九雌十雄”之说法,现在去正是时候。

今天是十月中旬,礼拜三。一大早起来,急吼吼上沪宁高速,向西,向阳澄湖奔去。

去阳澄湖,千万不要误会我是被大闸蟹的美味所诱惑,也不是去欣赏波光粼粼的湖上美景。我是去赴一场盛会,去欣赏一场比阳澄湖大闸蟹更有名的盛宴――蒋坤元老师新作《吞》发布会。

下高速时,隐藏了一个早上的秋阳正从旧棉絮般的乌云里出来,世界一下变得透明。

绕苏州中环,拐澄阳路,看到有路标显示北达常熟南抵苏州。有些面熟,第一次出门就是从苏州的人民桥车站坐的公交去常熟辛庄,记得路过平门,蠡口,渭塘……似乎也是这条路,但我绝对没有想到三十年后,会重新踏上。没容我多想,车子顺势已拐上朗力福大道,再右转就按约定的时间,提前了几分钟到了苏州正翔压延厂边。

车没停稳,透过明晃晃的玻璃,看到徐建平老师站在厂门口,蒋老师身着平常的短袖上衣从厂里出来,他身边还有几个人,应该都是来学习的。

我忙将车停在路边的该停的位置上。

近二十人没有一个迟到,我们跟着蒋老师去了办公室的二楼,一个小会议室。

苏州古吴轩出版的主任徐小良老师首先发言,他高度地赞扬了蒋坤元的创业精神,对文学创作不懈的追求精神,他谈了《四十才是青春》,自然会谈到这次发布会的长篇小说《吞》。蒋老师也就《吞》的创作背景作了解说。

我还没看这本书,早在礼拜一我就收到快递的信息,是徐建平老师从相城给我发过来的,还有蒋老师的另一本诗集。今天已是三天,理应早该到手的,不知道哪里出了故障,想想心中难免有些惆怅。还有参加蒋老师的新书发布会已经有三次了,每次还只是默默地品味,没有发表过自己的感叹,似乎有些说不过去,但手头没书不能空口夸夸其谈吧。

至此,蒋老师出版的书刚好四十部。想想看,这是什么概念,几百万字呢。而且题材广泛,长中篇小说,散文随笔,诗歌散文诗皆有涉及,皆有建树。

十二点多,我们去了阳澄湖的大酒店用餐。蒋老师在三楼包了一个大包厢,硕大的圆桌边挤满了美味佳肴,有许多地地道道的水中珍品。蒋老师说都是家乡菜,农家味道。想起味道二字,除了配菜,还应该有厨师的技巧。自然联想到蒋老师作品的味道,徐小良老师将蒋老师的作品定性为苏州乡土文学的代表。我的理解,不外乎是说他所有的“配料”都取之于生兹养兹的阳澄湖这方土地,这方湖水,这方土地上的乡亲。而掌厨的是他那双神奇的手,一刻也不停息思考的脑子,一颗永不服输的心。

在酒店走道的墙上挂着一幅书法:菜不失真,味不失本。我想这是阳澄湖的味道,也适合用作蒋老师文学作品的真实鉴定。所以在这里我想纠正一下出版社徐小良老师给蒋老师作品的定性:他一定会成为中国乡土文学的代表。

《盛开在阳澄湖岸边的花海》

从阳澄湖回沪,很方便。我就近上了高速,再转沪宁线,车子像条鱼,遨游在这条流动的长河里。

快到安亭时接到一个电话,是快递,说我家院子门关的,邮件可不可以从围墙上扔进去。我立刻想起苏州的徐建平,肯定是他寄过来蒋坤元的《有一朵花开在湖边》和《吞》。忙回答他,不行,你多敲一下门,家里有人。

匆忙挂上电话。

一朵浪花跃在水面上掉下来还是水,掉在岸上就成为空气了。我不想成为空气,还有诗和远方值得追寻。

回家,找到包裹。我不得不佩服徐建平的细心,两本新书被黑色的塑料袋包了一层又一层,怕泄露了墨香似的,外面再用透明的密封带纠缠,是纵横交错的姿势。我左瞧右瞅就是无法找到源头,只好借助于剪刀。序幕一打开,两本书就成为镜头的特写,推送在我的眼前。

我选择先看《有一朵花开在湖边》――或许是受湖面的浅蓝色诱惑,湖面那片青莲的淡香诱惑;或许我身上沾着的那缕柔柔的风还不曾散去,我的心依然澎湃、逗留在弯弯的湖岸线上。

当我打开这本书就感觉到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这确实是本值得细读轻吟慢品的好诗集。在当下网络世界,虚幻的国度里,所谓诗的繁华消解着传统诗歌的严肃性、纯洁性、积极向上性。许多所谓的诗成为调侃、空洞的戏说,还有云里雾里的朦朦胧胧。

读蒋坤元的诗,我感觉到仍站在阳澄湖畔,享受着一股清风:假如你回到青春/你不要忙着谈情说爱/你读书好了/就像种植了一个花园/自有蝴蝶飞来……叶子黄的时候,你该记住绿/绿的时候,你要对得住它。这不是虚张声势地呐喊,是从他丰盈的生活阅历中洞察出的体会,是一个从无数的摔爬滚打中走出来的一个长者发自内心深处的忠告;珍惜大美的青春年华,丰满充实自己的精神世界,只有你的内心足够强大,你的精神足够富有,你就不会贫穷,该来的自然会来。

书柜里已有七本蒋坤元的书了,他的小说,散文、随笔,几乎天天都能读到。而诗,在他的简书里似乎以补白的形式出现,几句或者一段。所以我没有想到他的诗这么耐看,耐品,我认为他的许多诗都是有情节化,意境化,语言精炼化的优美散文。

在《海螺很远》里:“海螺很远,但它一定是在海里/在海滩里/就像你离我很远/你一定在沸腾的人群里”这些语言貌似随便说出来,却极富诗意,用对比的方法,说出了人生应该持有的位置,接着:“我不想拥有海螺啊/它的生命就应该在海里/如果它离开了海/它就变成了贝壳/它就没那么美了。”平常而又富含哲理的语言,海螺离开了海就成了贝壳,就失去了最宝贵的生命。“我就是一只海螺啊/如果我离开了大海/我就失去了自己/我就失去了世界/我就失去了你。”

这又何止是一朵花,我相信是阳澄湖畔的一片花海。开在阳光下,开在风雨中,给人以芳香,给人以美的享受,更给那些生活在梦幻中的人以警醒。

文学就是生活认知和思想感悟的搅拌,再用语言组合而出。蒋坤元生在阳澄湖,成长在阳澄湖,也是阳澄湖给了他太多的灵感。所以他的文学作品,大都含有阳澄湖地域生活的原汁原味及生活内涵。他的笔下没有无病呻吟或者词藻堆砌的文章,这类文章没有生命力。

我还想说的是,认识蒋坤元是我在简书里最大的幸事,也是我人生中的幸事。因为文字,让我几次走进苏州这片历史和文化都很厚重的热土。其实迟认识和早认识,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我们都有着一颗对文学的虔诚而敬畏之心,同时也是一颗纯洁、纯粹之心。

文学可以是文字的,也可以是语言的,还可以是思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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