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单独一个von不是姓,德语中von、in、zu用于姓名都是表示贵族和自己封地的联系的,而不是无意义、仅彰显贵族身份的标志
von最初就是表示从哪来来,你可以近似地将其理解为“琅玡王氏”这样的称呼。很多姓名里带有“von”的人并不是贵族,例如滑铁卢战争期间普鲁士在威灵顿司令部的联络官、德国元帅Friedrich Karl Ferdinand Freiherr von Müffling就不是贵族,他的父亲甚至是饿死的。他曾经的部下,后来因在普鲁士的王朝战争期间担任战争部长而名声大噪的Albrecht Theodor Emil Graf von Roon也不是贵族。类似的情况在法国也有。戴高乐将军,他的全名是Charles André Joseph Marie de Gaulle,但他祖上并不是贵族,de仅仅表示“来自Gaulle”
很多贵族的姓氏里含有von是因为贵族把“von+自己的领地”作为姓氏来表示自己对某片土地的所有权。久而久之,von就成了贵族的标志,从表示自己拥有某块领地变成了表示自己来自哪个家族。到19世纪,当时的德国人自己也普遍认为von就表示贵族,没有von就不是贵族。很多新册封的贵族虽然没有自己的领地,但也会在姓名里给自己加上“von”
这和很多贵族逐渐脱离了土地成为寄生式的地主以及统一后德国逐渐变为一个中央集权国家有关。原本德意志贵族是掌握着权力的阶层,在地方上经营着庄园。而到了19世纪很多贵族开始通过代理人经营庄园而不是自己直接经营,贵族在地方上的权力也缩减了,出现了类似于法国在一个世纪前发生过的情形。这就给很多人冒充贵族提供了契机。本来这些人在地方上没有庄园,也没有找得到名字的贵族先辈。现在很多贵族也都住在柏林了,那名字里带上von,就成了贵族!
除了von以外还有in。in这个前缀和神圣罗马帝国复杂的封建体系有关。in多是贵族的旁支所用的,指在某一领地里的次级贵族,表所属关系,并非该领地的所有者,要低一级
和von相比,更纯正的贵族姓氏是zu。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zu专门表示贵族对某地有统治权,非贵族不能在自己的名字里加zu。但zu的用法很特别,zu表示拥有某地,但该地并非最初的封地(也就是改封),或者加在神圣罗马帝国以外的封地前
因为19世纪平民普遍只把von作为贵族的标志,魏玛建立后一些贵族改姓时就耍了个小花招,改成了zu,保留了自己对领土的宣称
大贵族用zu有两种情况。一种是他们过去是旁支而不是主支,二是领地太多,von加不过来了,用zu表示自己对某块领地享有所有权
但在实践中,von、zu、in的用法都不绝对。可以举几个例子
- 霍亨索伦家族第一位享有普鲁士公国统治权的Joachim Friedrich,他的主头衔是von Brandenburg,勃兰登堡选帝侯;表示他对普鲁士的统治权的头衔是in Preußen,因为普鲁士公国是波兰王国内部的封地;他还是Burggraf von Nürnberg und Fürst zu Rügen,Burggraf相当于伯爵,是拥有司法权的领主,und连接两块不同的领地,Rügen是吕根岛;他在帝国以外还是数块波兰领土的领主,头衔为zu Stettin,zu Jaegerndorf und Crossen
- 普鲁士升格为王国时,霍亨索伦家族对普鲁士的王号是König in Preußen。而在腓特烈大帝时,已经不再需要顾忌皇帝的他把自己的头衔从in改为了von,加强了自己在德意志的存在。这些封号到19世纪末已经变得没有实际意义,德皇威廉二世只用von Preußen来表示自己对普鲁士享有的权利
- 茜茜公主原名Elisabeth Amalie Eugenie von Wittelsbach, Herzogin in Bayern。von Wittelsbach表示她是著名的维斯尔特巴赫家族的一员,而Herzogin in Bayern这个“in”是因为巴伐利亚王国另有王室,茜茜公主的家族是王国内的贵族,因此只能称“in”,如果称“von”的话就成巴伐利亚领主了。但茜茜公主又是Prinzessin von Bayern,这是因为Prinzessin这个头衔不分长幼,更何况她母亲是巴伐利亚国王的妹妹,因此她也是公主。茜茜公主婚后改称von Osterreich,Osterreich是奥地利,彼时神圣罗马帝国已经被取消,她只是奥地利的皇后而不是帝国的皇后了
- 但如果是男性贵族迎娶了女继承人,那就不用改姓。例如维多利亚女王的丈夫阿尔伯特亲王,因为彼时的英国已经是个民族国家了,他作为王夫不能享有英国的统治权,他在英国的称号是Prince Consort (Prinzgemahl),而不是König。但他也没有把姓改成妻子的姓,保留了von Sachsen-Coburg und Gotha
真正的贵族标志其实在于尊称。例如亲王会被称作Prince某某,国王是König某某,此外还有其他各类贵族头衔,例如Burggraf,Herzog(公爵),Erzherzog(大公),Kurfürst(选帝侯),Landgraf(王侯)。贵族其实可以自己改姓和改封号,只要不越级,越级只要得到上一级宗主的批准,也可以更改(例如普鲁士升格的例子)。帝国末期颇有太平天国人人称王的趋势,贵族几乎都在卷爵位,试图让自己升格
那帝国的统治者怎么称呼自己呢?
神圣罗马皇帝其实从不叫“emperor”,这是不近王化、没有历史的昂撒蛮子的粗俗翻译罢了(大嘘)。他的拉丁文头衔是Imperator Romanorum,Imperator指的是英白拉多,这个称号源于古罗马,他的德文头衔是Kaiser der Römer,近代则叫做Römisch-deutscher Kaiser。神罗皇帝直至16世纪都沿用着Rex Italiae(意大利国王)和Rex Teutonicorum, lit. “King of the Teutons”(德国国王)的称号
德皇的头衔是Deutscher Kaiser und König von Preußen。之所以保留普鲁士国王的头衔,是因为帝国复杂的二元体制,Kaiser的头衔享有的实权很少,因为绝大部分税收不缴纳给帝国,帝国也没有统一的军队,帝国还有一个议会限制着皇帝的权力。但在普鲁士,皇帝是专制君主,三级会议限制不了皇帝的行动,普鲁士又是帝国最大的王国,还吞并了汉诺威,皇帝通过普鲁士就能绕开帝国议会自行其事了
约瑟夫-弗朗茨一世的头衔是Kaiser von Österreich, Apostolischer König von Ungarn und König von Böhmen,奥地利皇帝,匈牙利使徒国王和波西米亚国王。在德意志邦联被取消前,他还是邦联主席(Präsidialmacht))
不过他完整的头衔长得很,其中一部分有实际意义,例如托斯卡纳大公(在意大利战争和普奥战争后和意大利有关的头衔因帝国丧失了这些领土而取消),另一部分主要是宗教意义和荣誉头衔,比如耶路撒冷国王,还有一些是传承下来的对封地的所有权,实际上因为神罗的取消失去了现实意义
von Gottes Gnaden Kaiser von Österreich, König von Ungarn und Böhmen, König der Lombardei und Venedigs, von Dalmatien, Croatien, Slawonien, Galicien, Lodomerien und Illyrien; König von Jerusalem, etc; Erzherzog zu Österreich; Großherzog von Toskana und Krakau; Herzog von Lothringen, von Salzburg, Steyer, Kärnthen, Krain und der Bukowina; Großfürst zu Siebenbürgen; Markgraf von Mähren; Herzog von Ober- und Niederschlesien, von Modena, Parma, Piacenza und Guastalla, von Auschwitz und Zator, von Teschen, Friaul, Ragusa und Zara; gefürsteter Graf von Habsburg und Tyrol, Kyburg, Görz und Gradiska, Fürst von Trient und Brixen; Markgraf von Ober- und Niederlausitz und in Istrien; Graf von Hohenems, Feldkirch, Bregenz, Sonnenberg, etc., Herr von Triest, von Cattaro und auf der Windischen Mark, Großwojwode der Wojwodschaft Serbien etc. et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