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象古石塔修缮前的原貌。图片选自《北白象镇志》 6月10日,笔者在温州日报风土版刊登《白象大桥的前生今世》,讲述乐清北白象镇具有千年历史的白象大桥,本篇续谈该镇同样具有近千年历史的白象古塔。 古镇文化地标 白象塔为樟湾村白象山东首的白塔。明永乐《乐清县志》载:“白塔山去县西四十里,在茗屿乡,有小寺名白塔院,山形似象,旧名象山。”县志又载:“白塔院,宋天圣九年(1031)邑民陈氏舍宅建,治平四年(1067)赐额,后废。国朝洪武六年(1373)僧道成重修佛塔。”明万历《温州府志》亦载:“皇明嘉靖四十二年(1563)僧大稳重建。”史志提到的佛塔即为白塔,而且当时的白塔山与白塔寺,均随白塔命名。 由此可见,白塔始建于宋天圣九年(1031),重修于明初。清道光丙戌年(1826),白塔山改名白象山,白塔和白塔院也分别改名为白象塔和白象寺。1983年,白象石塔列为乐清县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白塔与白塔院属配套建筑,为同一时期建造。当时建塔石材从象山北面数里之外的南岙马山开凿过来,所以民间流传“马山凿了一匹马,白象压住一头象”。 白塔为楼阁式青石结构,平面呈六角形,五层,高14米,内部筒状,自下而上逐层收分,整体成锥形。石塔台基设二重须弥塔座。下重束腰雕刻形似牡丹、月季、石榴、荷花、菊花等五种花卉图案,转角全做瓜棱倚柱,六个圭角呈如意云纹往外扩展。束腰壸门石壁浮雕神态各异、动感强烈的单狮或双狮子戏球图案,转角各有憨态可掬的高浮雕力士,力士或跪或坐,足踏下枋,头顶上枋,双手或上举或撑膝,从体态到裸露肌肉,到面部表情,无不显现负重神态。 塔身用长方形青石错缝平砌,底层朝东方向开一拱形塔门,直通塔心。塔心内壁有犬牙状石阶挑出,贴壁上攀,即可登顶。每层内置一根条石横梁,呈交错排列,攀者既可把手蹬踏,亦可歇息其上。塔身二至五层,各有一面开拱形壶门,通塔壁外侧平坐,其余五面皆置拱形佛龛。塔座乃石塔精华所在,表面雕物精致,形象生动,艺术价值很高,系宋代遗物;而塔身高瘦简约,线条平直,则属明初风格。 白象古石塔原貌。 尚文光 画 由于年代久远, 原塔风化严重, 塔檐构件残缺,仅余部分石梁,塔身寄生一棵樟树,有所开裂,塔顶更是毁损几尽,只有一丛枯枝和一些或黄或绿的杂草生长其上;底部须弥座亦有松动,塔基部分中空,塔势往东北方向倾斜,岌岌可危,存在一定安全隐患。而且周边又被民房侵占,杂物垃圾遍布,空间甚是逼窄,看上去败落不堪,令人揪心。 2012年春白象石塔重建,拆掉周边几座房屋,拓宽周身场地,对于落架时存在裂痕的青石,使用环氧树脂进行修补,清除危害植被。2013年底修缮完毕,原塔顶部有石质塔心柱,现为宝珠形制。上部塔心被封闭,失去了原塔的通透与空灵气质,拱形塔门被改成方角水泥门框等,未能做到修旧如旧。 “樟湾十景”核心 石塔东面是白象老街,古称白塔头,或白塔里。我的老家住在白象老街上,与石塔仅一桥之隔,相距不过百米。小时候,我身体轻盈,手脚灵敏,经常跟随玩伴进入中空塔心,上下攀爬,随意玩耍,有时还坐在残缺的塔檐平坐上,背靠塔壁,静观远方,为自己未来的人生远景敞开无限遐想。 1978年秋天,学校放了农忙假,初中二年级的我居民户口,没啥农事可做,便与世居塔山(白象山俗称)的玩伴一道,跟随其长兄练功习武。我们每天大清早到塔基东面的泥地上集合,举哑铃、甩石锁锻炼臂力,前俯腰、站马步练习筋骨,打拳、摔跤进行对练。我经常累得满头大汗,精疲力竭,才肯结束回家。 在石塔上,可直接观赏“樟湾十景”中的八景,即早上有“禅寺晨钟”“碧湖春涨”;白天有“桥头樵市”“西岭筠风”;傍晚有“层岩牧笛”“茗山夕照”;夜间有“东塘松月”“隔岸渔舟”。另有小景“井眼泉香”完全被民房遮挡,无法看到。还有一景,就是石塔本身的“白塔晴云”, 它不仅是 “樟湾十景”的核心景点,也是象征白象古镇千古留存的历史景观。民国时期翁垟诗人洪邦泰有《樟湾十景·白塔晴云》诗曰:“浮图矗立疑椽笔,拔地参天势不群。却借微云为淡墨,书空遥作蟹行文。”诗作将古朴的石塔比作一支力压群物的擎天巨笔,将淡淡的云朵看成一砚五色水墨,把整个苍穹当作一张铺天宣纸,以遥远的距离不断绘写一幅幅变幻莫测的图卷奇文来,可谓构思大胆、气魄宏大,做到诗中有画、寄画于诗,意境十分深远。 千百年来,民间对白象山和白象塔还流传着一个“塔镇白象”的神奇传说:白象山原来是一头有灵性的活象,有长鼻子、四腿、双目,其长鼻子夜间会伸向河中吸水,四腿夜间会活动,损坏庄稼,双目即是樟湾村和白象三官堂前的两口水井,现在尚存的樟湾水井(即“樟湾十景”中的“井眼泉香”)水清似镜,天旱不涸,而三官堂前的水井因当年一尼姑掉井淹死,后填塞。其时,一阴阳先生经过此地,观察到此象山是一精怪,对人口不利,必须镇住,于是村民们发起,在山的脊梁上建造一石塔。据说塔的位置正好是象鼻梁上,正中象的要害,致使该象不能动弹,但当时象鼻流血七天七夜。现如今,每逢大旱,白象大桥底下露出的石头表面,还都有殷红血色。 乐邑西乡白象平原面向瓯江,背靠茗山,上天给这里带来雨露滋润的同时,也造成经常性的水旱灾害。受灾的人民流离失所,被饥荒所困,认为是河妖作怪,为了祈求平安,才在象山建造白塔与白塔院。白象石塔作为佛塔,同时也是一座风水宝塔和地标灯塔,起到镇水患、补地势、兴地脉、引瑞气的堪山理水作用,对进入附近水域的外来船只起到坐标导航作用。事实说明,白象平原历史上遭遇的自然灾害与象山之“象”根本没有任何因果关系。“塔镇白象”,应是镇守白象这方土地,造福一方人民,并非镇压象山之“象”。 在普通人的眼里,石塔能护佑百姓,带来幸福,但在文人心里却是抒发思想感情的对象。清代乐清廪生白石人翁效曾登临白象塔,有感而发,赋《登白塔最高层》诗一首:“白塔最高顶,人临七级巅。江河坼大地,瓯闽列风烟。象摄真空界,心依上乘禅。南村一片雨,脚底净尘缘。”诗作在西乡广为流传。 2017年北白象塔。 林鸿麟 摄 据当地老人说,特殊时期,白象石塔成了封建迷信的“四旧”对象,竟有造反派爬上塔身,对佛龛进行彻底破坏,而后还纠集五六十个同伙,不顾劝阻,用麻绳将塔腰系住,企图拉倒整座石塔,结果折腾大半天,塔身岿然不动。 白象石塔作为一座地标式的历史古迹,是北白象的文化根脉。凡是对白象古镇产生情结的人,无论你身在何处,只要提到白象石塔,必定会想起白象古镇;反之,若是说起白象古镇,肯定也会念及白象石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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