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九五六年，刘司令员率领航空代表团参加苏联航空 节。这个代表团的成员有当时的空军政委、华东军区空军司 令员聂凤智，防空军副司令成钧，防空军华东军区司令陈华堂，总参作战部长王尚荣，海军航空兵参谋长梅嘉生等。这年航空节，苏联邀请的国家最多，面也最广，其中包括美国空军参谋长特文宁，英国空军大臣伯奇，法国空军参谋长布洛克，埃及空军司令，朝鲜空军司令等等。 周总理非常重视这次活动，行前专门召见代表团团长刘司令员，并叮嘱他作好充分准备“和美国人打交道要有理有节，不卑不亢。他伸出手来，我们也不要不理人家，是可以握的嘛，怕什么！这对我们没什么损失，但要提防他们恶意挑衅，那是要坚决据理斗争的。不过在大庭广众之下，量他们也是不敢的。……宴会上，他们要同你们碰杯怎么办，我看也可以碰嘛，但不要主动找他们。……”总理考虑问题非常周到、严密，把一切问题和可能出现的情况事先都估计到了，后来的事实也充分证实了这一点。 苏联领导人安排这次航空节是想沟通和西方国家的关系，有意打破僵局，同时也想进一步摸清美英等国的动向。 当时，他们对中国还是采取友好态度的. 东道主安排了一次苏联国家党政领导人同各国代表团在中央苏军之家花园中的露天宴会。后因天不作美，晴天霹 雳，突降暴雨，不得不临时转移到室内宴会厅。 这次宴会是异常隆重的，当时苏联的领导人几乎全部出 席，在正桌上落坐的，有赫鲁晓夫、布尔加宁、马林科夫、 卡冈诺维奇、莫洛托夫、谢皮洛夫、什维尔尼科、朱可夫、 布琼尼、伏罗希洛夫等。外国代表团中，只有中国、美国、 英国、法国等几个主要代表团的团长坐在正桌。刘司令员坐在赫鲁晓夫和朱可夫中间，特文宁坐在朱可夫和布尔加宁中间。安排在大会上祝酒的有中国航空代表团团长刘亚楼和美国空军代表团团长特文宁。 主持这次宴会的是苏联元帅朱可夫。他首先举杯祝酒，而后请刘司令员讲话。刘司令员讲话从来都不用事先准备好的讲稿。他不愿意死板地照本宣读。 但他早已打好了腹稿。为了使我能译好，事先就把要讲的大致内容告诉了我，并让我围绕这些内容选好词和句子。我多 年跟随司令员工作，深有体会，司令员最体贴翻译的甘苦， 也十分注意翻译的实际效果。他在宴会的头一天晚上对我说“宴会上人们听到的声音、内容是你翻的，而不是我讲的，因为他们谁也不懂中文，好坏全在于你的翻译，我斟酌的再周到，考虑的再严密也没有用，若是你翻不出来，或者译的稀里哗啦，也不是白搭吗？在宴会上我说得慢一些，一句一译，不要慌”。 遵照司令员指示，我认真地作了充分准备，事先写成书面的文稿，再译成外文，找几位同行帮助推敲，又下工夫全部背诵下来。这样心里有了底，临场就 不慌了。 刘司令员在宴会上的讲话是即席发言，讲得自然、得体， 一句一顿，译起来很容易。 司令员的讲话大致内容是： “亲爱的同志们，亲爱的朋友们！ 我们中国人民解放军航空代表团应苏联国防部长苏联元帅朱可夫的邀请来到苏联首都——红色莫斯科参加航空节活动，感到十分荣幸。首先感谢主人的盛情款待和给我们提供的良好机会，使我们能同世界各国空军同行接触，增进航空 人员之间的友谊。我们希望加强了解，增进友谊，……” 刘司令员落落大方地举起酒杯祝酒：“让我们为世界各国 航空人员之间的友谊干杯!” 席间把刘司令员的讲话译成两种语言。我先将中文译成俄文，尔后由一位苏联翻译再将俄文译成英文。司令员的祝 酒词译完英文后，坐在朱可夫和布尔加宁中间的美国五星上将特文宁站起身，伸过手来，和刘司令员碰杯。 在这一刹那，合众社、美联社和路透社的记者抢到主席桌前，向刘司令员争相提问： “请问，这是不是朝鲜战争结束后，中国将军同美国将军第一次碰杯?” 刘司令员回答“是的。” 进一步逼问：“这是不是象征着友谊! ” 刘司令员胸有成竹地答复：“当然是的！ ” 全场顿时活跃起来。赫鲁晓夫也和刘司令员碰杯。那些惯于抢头条消息的记者们顾不上碰杯，立刻用屋角早已准备好的电传打字机向国内大型报纸发拍这个重大消息。 在莫斯科近郊土申诺空军机场上参观新型飞机过程中， 美国空军代表团团长特文宁有意想和刘司令员握手。事先让他副官从手提包里取出一些照片和详细简历材料，认真浏览了一遍。看来，他们来参加这次航空节前是有准备的。我们当然也一样，来前详细地收集了他们每个人的材料。 特文宁将材料看完后递给他的副官，凑上前来，先开口。 “刘亚楼司令员，您好!' “您好！特文宁将军!” 刘司令握住了特文宁伸过来的手。这时我不由地想起了临行前周总理的嘱咐和预见，内心中油然升起对总理的敬佩心情。 为了表示对埃及的支持，遵照总理的指示，我们航空代表团在中国大使馆专门设宴请埃及空军代表团。事先，刘司 令员告诉我一定要用中国的广柑，千万别用以色列进口的 “血柑”（这种柑子外皮是金黄的，但肉是血红的。我们管它叫“血柑“。因为埃及对以色列有民族仇恨，绝对不吃以色列的水果，以示抗议。） 宴会气氛很好，我们对纳赛尔收回阿斯旺水坝，维护埃及主权表示支持，他们十分感激。在宴会期间，我发现有位埃及客人对摆在桌上的象牙筷子很感兴 趣，几次拿起又放下，细细端详。我把这件事低声地告诉了 刘司令员。司令员对这个小动作很重视，经与大使馆代办张德群商量，在宴会结束时，拿出八双新的象牙筷子赠送给他们作纪念。他们个个喜出望外，非常高兴，并一再表示这象 征着两国人民纯真的友谊，一定要好好保存，世代相传。 我们代表团在莫斯科参加航空节活动之后，乘专机取道阿克丘宾斯克——阿拉木图，返回祖国，到达边疆重镇伊犁。在新疆参观访问了几天，然后顺利返回北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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