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会宁】第一次的甜

作者简介

青竹，原名武宏娅，抖音号：134088188，出生1987年，甘肃会宁人，作品多以自身经历为素材的文学作品。

第一次的甜

我五岁的时候放过一群羊，规模不大，数量大约是我的手指加三根脚趾。每天傍晚羊进圈时，我就靠着木门掰着手指头清点羊数。

清晨，我背着一个母亲缝制的尼龙挎包出门，挎包的最大作用不是装干粮，而是背回那些生在山坡上的小羊羔。

“长胡子”是只“渣羊”，它对母羊生崽的事情从来不过问，哪怕“咩”两声表示加油都没有过。后来，我甚至学会了母羊的产后护理。

在那个干旱的年月，种地就像是和老天爷打了一场赌注，好的收成如白面条里的小肉丁，有一顿，没几顿。

羊在山坡吃草时，我也嚼着草根，不同的是——羊是饿，我是馋。比起干旱土地上的植被，我们的生命看起来像被特殊照顾过的一样顽强，仿佛只要吃土就都茁壮成长。

就是这个看山是山的年纪，我光脚奔跑都能感受到土地苏醒的声音。天上的云朵，只要我指过的，都属于我。

母亲却总说：“这日子，太苦了。”

我追上去问：“苦？是你嚼错了草根？还是去疼片粘在舌头上没咽下去。”

在六岁的时候，我得到了一块金纸包的糖，小心翼翼地打开糖纸的样子就像唐三藏刚取到了真经一样虔诚，喂进嘴里甜味炸开的时候，万物无声，灵魂开始出窍，神仙也挡不住。

城里人说这黑不溜秋的东西叫巧克力。童年的我开始酝酿一个梦想：长大了，我要买一麻袋巧克力，放羊的时候也能嚼两块。

每一种食物都因为一段记忆而刻骨铭心。如今，我可以独自购买一袋子巧克力，但已经到了不吃玉米面也会胃酸的年纪。

当未来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流入过去时，我们对世界的好奇和脸上的胶原蛋白一起干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