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宾虹以卓越的艺术造诣闻名于世,王国维则是并世难觅的美学大师。王国维没有对黄宾虹的美学思想予以评论,但是推重其篆刻艺术。所谓诗画同源,书画同源,皆在讲艺魂心魄的会通性。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提出了“境界说”,并概括高格诗词有“无我”之境界,有“真我”之境界。“真我”境界反映了王国维美学理论的创新性,而“无我”境界则彰显了与中国传统美学的承续性。黄宾虹澄怀古道,深窥古人艺魂心魄,其美学旨归究竟何在?若从“无我”的审美视角切入,可管窥其艺术心灵的释义寄托,以下详论之。 一、“无我”坦露意境 王国维提出:“词以境界为最上。有境界则自成高格,自有名句。五代北宋之词所以独绝者在此。”他进而指出:“有有我之境,有无我之境。……有我之境,以我观物,故物皆著我之色彩。无我之境,以物观物,故不知何者为我,何者为物。古人为词,写有我之境者为多,然未始不能写无我之境,此在豪杰之士能自树立耳。”由此可见王国维推崇“不知何者为我,何者为物”的“无我之境”。诗词创作如此,逸品画格何尝不是如此呢?黄宾虹是绘画领域的“豪杰之士”,一贯追求萧疏简远、淡而弥厚、蕴藉多致的“无我”境界。黄宾虹在论中国古代绘画的文稿序言中提出:“要之,山林廊庙,往古来今,屡变者面貌,不变者精神。研几入微,发挥尽致,气原骨力,韵在含蓄。气韵生动,全关笔墨。六法精进,必多读书行路,远师古人,近参造化。精神贯注,浑厚华滋,一落时趣,工巧轻秀,浮薄促弱,便无足取。”这几话阐幽发覆,深谙绘事精髓,堪称黄宾虹毕生追求的艺术旨向。庄子提出所谓“朴素而天下莫能与之争美”,为千古艺魂道明了审美的价值趋向。章法不同,古今递嬗。但是逸品之画作命意深远,笔简意工,造景奇绝,让观者感觉化外有情、意趣邈远。黄宾虹认为擅于诗画之美者,情思淡宕,理当不以绚烂为工。唯有天真幽淡、气味荒寒之作,乃画中最高之趣。王维之画所以冠绝当代,实因为观其画,画中有诗。五代两宋艺事精能,随意挥洒,高简为工,深造古淡。他所推崇的元代四家之所以精通六法,实因其虚中有实,以实运虚,故能登最上乘。鉴赏绘画,同样要观画之虚处。伟大的画家往往密中求虚,虚中求实。虚意味着在绝似又绝不似物象间,传达万物之神貌。黄宾虹提出:“古人所谓'写意’,必于未画之先。平时练习,已有成竹在胸。当画之时,有笔法、墨法、章法,处处变换,处处经意。熟极之后,理法周密,再求脱化,而后一气呵成,才得气韵生动。”他认为明初画家张平山、郭清狂以备,用笔霸悍而粗率,全无含蓄之气,被当时学者斥之为“野狐禅”。 换言之,“无我”之境界推崇“有意味的形式”,注重象外之象的意境之美。 吴冠中认为:“'有意味的形式’,这意味是什么呢,是情意,是诗意,是一种难以用语言表达的感受。如果没有这'意味’,那么形式美失去了灵魂,空洞了,虽美,却乏味……我自己作画,一向探索形式之美,但同时竭力追求意境,这是诗与画的邂逅吧”王国维认为“古今词人格调之高,无如白石。惜不于意境上用力,故觉无言外之味,弦外之响,终不能与于第一流之作者也。”“无我”境界注重含蓄朦胧、意蕴悠长的艺术妙谛。诗词达到意境之美较难,绘画领域又何尝不是呢?黄宾虹认为气全赖笔力,韵攸关墨彩,故气韵生动,画之至难。黄宾虹提出逸品之画看去简,意却繁。而繁简在意而不在貌:“故简笔最难,亦最名贵,以其笔简而意工也。若少意思,虽工细亦无味。”黄宾虹推崇董其昌其人,赞誉其在绘事领域承先启后的厥功伟业。董其昌以“南北宗”的理论创见奠定了自己的地位。董其昌如此论述“南北宗”的理论旨向:“禅家有南北二宗,唐时始分;画之南北二宗,亦唐时分也,但其人非南北耳。北宗则李思训父子着色山水,流传而为宋之赵干、赵伯驹、伯骕,以至于马、夏辈。南宗则王摩诘始用渲淡,一变勾斫之法,其传为张璪、荆、关、董、巨、郭忠恕、米家父子,以至元之四家。亦如六祖之后,有马驹、云门、临济儿孙之盛,而北宗微矣。要之摩诘所谓云峰石迹、迥出天机,笔意纵横,参乎造化者。东坡赞吴道子、王维画壁亦云:吾于维也无间然。”董其昌推崇王维、董源、米芾的绘画,认为他们的绘画萧散简远、虚静而空灵,浓淡枯润,而天趣溢出。董其昌进而提出此中才能非后天钻仰之力可为,而唯有极才之人才能达到淡之玄味的境界。他提出“淡乃天骨带来,非学可及。内典所谓无师智,画家谓之气韵也。”就绘画而言,大师追求纯乎韵胜且淡远含蓄之境界。 钱钟书先生在《中国诗与中国画》中提出:“中国画史上最有代表性的最主要的流派,当然是南宗文人画。”钱先生推美艺术蕴含无穷之味,艺术至境不外乎彰显“神韵”:“苟去其缘饰,则'神韵’不外乎情事有不落言诠者,景物有不着痕迹者,只隐约于纸上,俾揣摩于心中。”换言之:王维之所以能够高居南宗文人画之鼻祖,是因为其画境天趣自然,外枯中膏,似淡实美的意境美学。如果说王维纵笔写意、轻烟远霭而无不淡宕高逸,董其昌的画作又何尝不是如此呢?有学者如斯总结:“董其昌十分推崇'天真幽淡’的绘画风格,在他的画论著作中,'古淡’、'萧散简远’、'秀润’、'澹古’、'简淡’、'柔隽’、'秀峭’、'天真烂漫’等都是他评价作品使用最多的词语,从中可以想见出他所追求的理想画风。”在中国绘画史上,董其昌可谓影响深远的重要人物。特别是董其昌关于南宗文人画的思想深深影响了黄宾虹。他认为“思翁一人承先启后,耳闻目见,确有真据”。进而论及南北宗画风特点:“名家画者,深明宗派,学有师承,北宗多作气,南宗多士气。士气易于得,作气易于俗。各有偏颇,二者不同。”所谓“士气”,也即南宗文人画的特质。范曾认为:“此说于画史贡献最著者,为力倡'士气’。'士’者为何?中华民族文化精华薪传火继之载体、最优秀之知识分子也。'士气’者为何?为高华典雅、为蕴藉含蓄、为言隽意永。”概括精微,诚无可疑。黄宾虹在和傅雷的对话中提出作品无分今古,此论皆可通用:“一见即佳,渐看渐倦,此能品也;一见平平,渐看渐佳,此妙品也;初看艰涩,格格不入,久而渐领,愈久愈爱,此神品也,逸品也。观画然,观人亦然。美在表皮,一览无余,情致浅而意味淡,故初喜而终厌。美在其中,蕴藉多致,耐人寻味,画尽意在,故初看平平,而终见妙境。若夫风骨嶙峋,森森然,巍巍然,如高僧隐士,骤观若拒人千里之外;或平淡天然,空若无物,如木讷之士,寻常人必掉首弗顾,斯则必神志专一,虚心静气,严肃深思,方能于嶙峋中见出壮美,平淡中辨的隽永。唯其藏之深,故给浅尝可能获;唯其蓄之后,故探之无尽,叩之不竭。”黄宾虹推美含蓄蕴藉的“无我”境界,必志道,必据德。而“道”系何处?据于何种之“德”?接下来我们分析其价值旨向。 二、“无我”彰显自然化境 “游于艺”是黄宾虹美学精神的核心所在,其价值维度须从哲学本体论层面探讨。黄宾虹认为:“老子言'道法自然’,庄生谓'技进乎道’。学画者不可不读老、庄之书,论画者不可不见古今名画。艺必以道为归。艺之至者,多合乎自然,此所谓道。道成而上,艺形而下。学者志道据德,依仁遊艺,通古而不泥古,非徒拘守矩,致为艺事所缚束,人人得其性灵之趣,而无矫揉造作之讥。自然就是法。”所谓“自然即是法”,重在主客浑融,游心天地。他认为画者殚精竭神,思慕形神之妙。两晋士人性情洒落,崇尚清虚,而使人之神务与造化合。其含思绵邈、游心天地草木之华,其艺事臻于至境:“大抵西晋六朝之画,每多命意深远,造景奇崛,尤觉画外有情,与画同游,颇能不假准绳墨,全趋灵趣。此由得之天性,非学所能。又其不拘形似,能以神行乎其间者也。”徐复观认为晋宋间的山水诗大多以庄学虚静之心投向山水,从而发现山水之神韵:“诗人面对景物(境),概略言之有两种态度:一种是挟带自己的感情以面对景物,将自己的感情移出于景物之上,此时,不知不觉地将景物拟人化,此即王氏所谓'有我之境,以我观物,故物皆着我之色彩’。诗人以虚静之心面对景物,将景物之神移入于自己精神之内,此时不知不觉地将自己化为景物,即《庄子齐物论》中的'此之谓物化’的'物化’,此殆即王氏之所谓'无我之境,惟于静中得之’。”在徐复观看来,以虚静之心摹写自然不挟带感情,会呈现“无我之境”。徐复观否认存在“无我之境”,认为“无我”也是“有我”,这种说法有道理,但是理解王国维“无我之境”有机械之嫌。 王国维推崇“无我之境”,不仅崇尚“羚羊挂角无迹可寻”的妙合境界,而且礼赞创造性的自然化境。那些伟大的艺术家都能够深切体验自然的奥秘。所谓“师法自然,中得心源”,讲的既要领悟自然真谛,也要发挥主观创造性。黄宾虹谈及绘事,认为用笔贵变,以创意为上。参赞造化的大师能够推陈出新,纵横万里,穷笔墨之微奥,力矫时流之偏纰:“积点成线,有线条美。不齐三角,有真内美。江山本如画,内美静中参。人巧夺天工,剪裁青出蓝。”西人讲“人为自然立法”,伟大的艺术不仅是模仿自然,而且以奇异想象力创造自然。自然既具有独特性,也具有普遍性。艺术家贵在独辟蹊径,不据守旧法,能以卓然自异之章法去“创意自然”。黄宾虹进而论及艺术大家之真迹,笔墨用长舍短,合造化之自然。古人云:江山如画。在黄宾虹看来,正是彰显了江山不如画。天地生长万物、阴阳刚柔均有不齐,人工补充裁剪则可以尽善尽美。所以师古人,师造化,其最终目的是创造自然:“山川自然之物,图画人工之物。山川入画,应无人工造作之气,此画图艺术之要求。故画中山川要比真实山川为妙,画中山川,经画家创造,为天所不能胜者。”黄宾虹认为“愈见自然,无一毫人为迹象,才是逸品,可驾乎神妙能之上也。”书画之气韵生动,本于自然。他所推崇的元代绘画,其精神能如日月经天万古不变,实源于画笔由博返约,绚烂之极,归于平淡。“画分三品,气韵生动,出于天成,人莫窥其巧者,谓之'神品’;运墨超纯,傅染得宜,意趣有余者,谓之'妙品’;得其形似,而不失规矩者,谓之'能品’。'能品’者,众工之事也;至于'妙品’,非画人力之所能为也;若夫才识清高,挥毫自逸,纯任自然,不假形似,岂非天乎?吾窥古人之微,而睹其佚事,于周一人焉,曰'宋元君画者’。”笔墨间由形似到神似,纯任自然。他认为:“米元章学董北苑云中山顶,近视之不知何画何物,唯见笔墨纵横跌宕,处处有力,离远一丈之地观之,则冈峦起伏,树木蓊郁,村舍远近,正如一副极工细之画,所以为高。苏米直能以书法引证画法之用笔,开后人不传之秘。有力而后气韵生动,皆天地之自然。”他总结到:“国画精神,全关笔墨。格物致知,读书养气,由实而虚,因博返约。《易》言无极生太极,一画开天,笔有转折起讫。老子谓道法自然,欧西人云自然美,其实一也。”所谓极品丹青观之山川浑厚,草木华滋,烟云变幻,师法自然而已。张大千提出:“大抵艺事,最初纯有古人,继则溶古人而有我,终乃古人与我俱亡,始臻化境。……一个画家要形成自己的风格,不仅要师今人,师古人,更要师造化,兼效百家。”黄宾虹谓画法常变而道不变。天道好生万物,而人类则是万物之灵。习画者当苦心孤诣,道法自然。宗白华用一段话道出了古今艺魂的价值旨向:“它既不是以世界为有限的圆满的现实而崇拜模仿,也不是向一无尽的世界作无尽的追求,烦闷苦恼,彷徨不安。它所表现的精神是一种'深沉静默地与这无限的自然、无限的太空浑然融化、体合为一’。它所启示的境界是静的,因为顺着自然法则运行的宇宙是虽动而静的,与自然精神合一的人生也是虽动而静的。它所描绘的对象,山川、人物、花鸟、虫鱼,都充满着生命的动——气韵生动。但因为自然是顺法则的(老庄所谓道),画家是默契自然的,所以画幅中潜存者一层深深的静寂。”故妙法自然呈现出哲学本体论特质,也即禅宗和道家所言及的“无”乃自然之本体。故真正理解“无我”之境界,需要在形上“无”维度才可能得到确然的阐释。当然了,客观自然之境需要和主体“真内美”相关涉。 三、“无我”涵摄“真内美” 天才难觅。黄宾虹认为:“画有真景,有境界,随天、地、人而异。不读万卷书,不行万里路,不求志趣修养之高,无以言境界,何谈章法。”他提出:无伟大高尚之人格,而有高尚伟大之美术者,殆未之有也。王国维认为:“天才者,或数十年而一出,或数百年而一出,而又须济之以学问,助之以德性,始能产真正之大文学。”王国维推崇屈子、渊明、子美、子瞻实乃旷世不遇之文学天才。黄宾虹同样感叹大家难求:“大家不世出,或数百年而一遇,或数十年而一遇。……笔墨章法俱全,又能运古人精神,取山灵真面,独创一格,大家也。大家不世出,名家可百年及数十年而一遇。”黄宾虹谈到真正的大师,超然物外,坚持雅操,抱道自高,画作定是逸品。若画者处处讲法门,细谨临摹,竭力穷年,终归是一画工而已。 董其昌同样认为唯有那些清襟凝远而俗尘不染者,才可能创作出“平淡天真”的作品。英国艺术史家迈克尔·苏立文认为:黄宾虹的风格深受董其昌的影响,并进而指出:“尽管黄宾虹不曾以花卉画著称,但他最喜爱的题材中花卉仅此于山水。他从没有画过人物或竹。他的新鲜的、自然的、经常敷色大胆的花卉画的特征,一般被描述为'简、淡、拙、健’——尽管用'淡’一词形容墨色和色彩如此丰富活跃的画,或许让人感到有点古怪。”在这位精通中国绘画的艺术史家看来,黄宾虹的山水画具有一种超越人世的率真和单纯,自是肯綮之论。黄宾虹论及伟大的画家皆操守自坚,不为一时名利所困扰。非绚烂至极,洗尽尘滓,不能到此。画品之高源于人品,画以人重而艺由道崇。一旦急于求名利,实乃绘画之大害:“非唯求名与利为画者之害,而既得名与利,其为害于画者为尤甚。当未得名之先,人未有不期其技艺之精美者。临摹古今之名迹,访求师友之教益,偶作一画,未惬于心,或弃而勿用,不以示人,复思点染,无所厌倦。至于稍负时名,一唱百和,耳食之徒,闻声而至,索者接踵,户限为穿。得之非艰,既不视为珍异。应之以率,亦无意于研精。始则因时世之厌欣,易平昔之怀抱,继而任心之放诞,弃古法以矜奇,自欺欺人,不知所止。”黄宾虹对成名前后的画者心态作了传神的描述,意在指出古来画者往往能够进德修业,注重人品学问。唯有道德文章之源深,性情品诣之高洁,方能戛然独造,成就绝艺。 “真内美”不仅体现为安身平淡的高洁襟怀,而且更体现为面对磨难的自由精神。黄宾虹认为一部中国古代绘画史,则是艺人横遭血酬劫难的历史。但是艺魂渊深,寄情于画,常有一种雄浑自由之气在笔墨之外:“古之画家,不尽显贵。人之绝艺,恒出时艰。唐末之乱,逮于北宋,有荆浩、关仝、郭熙、范宽、李成,号称大家。董元、巨然崛起,蔚为南宗。元季有黄子久、吴仲圭、倪云林、王叔明,画学极盛。明社己屋,太虞、金陵、新安诸派以兴,士夫画者,不可胜纪,能殚精六法,各成一家。其人又多忠臣义士,孝悌之伦,惩于世道污浊,政纪紊乱,不欲仕于其朝,甘居于寂寞,而唯林泉以自适,游览之暇,或写其中逸气,流传缣楮,不朽千古。”进而言之,“真内美”关涉到“玄学的自由”:“早在南朝,王微就提出了'以一管之笔,拟太虚之体’的命题,这同宗炳的'澄怀观道’,同谢赫的'气韵生动’,都是玄学文化背景下的画学命题,它们是中国画学的基本命题,由此奠定了中国画的玄学意味。所谓'内美’,只有在玄学背景中,在中国哲学的先验知识框架中才能加以探讨,因为从知识和评价的概念系统看,与'内美’相关的一切,最终意义只能在玄学的概念体系中索解。所以,一个黄宾虹所说的'名家’和'大家’,假如不具备中国哲学的先验知识框架,不能静观内美,玄思大道,那他就缺乏成为'名家’和'大家’的根本前提,文人画之'文’,第一义就是这个。”所谓“玄学的自由”也即真正意义的“天人合一”,康德称之为智性直观,京都哲学家西田几多郎称之为“纯粹经验”。在京都哲学巨擘看来,唯有从先验的立场出发,才可能真正领悟艺术人格的存在及其深邃的自觉体验。他认为美即真,而真则彰显宇宙无限深远的本质。真理必须是建基于超越个人意识的一种普遍性。唯有处于“自由我”的状态,也即“高尚和无我的境界”,才能呈现主客合一的艺术世界。换言之,“自由我”实际上已经超越了经验性的杂多感觉,达到了先验的普遍意识立场:“统一超个人立场的东西是个性,是自由的人格——我们纯化我们的经验内容,进行客观化,进行普遍化,与此同时我们到达了我们的深处。真正的自我就是这样出现的。”我以为西田对“自由我”的深邃阐释,可以深切理解“真内美”的形上内含。总而言之,黄宾虹的美学思想无论是对“真内美”的推崇,还是对静穆幽淡的价值认同,体现了他深谙传统的古典主义品格。他的书画所表现出“内里内美”的上乘境界,以及蕴含的美学寄托,激发了后学不断探究的兴趣。笔者从“无我”视角管中窥豹,挂一漏万,略呈其意趣,谨供方家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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