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读书 2023|《文学课》

《文学课》是一个邀请，伟大的作家科塔萨尔郑重地邀请您参与其中。

胡里奥·科塔萨尔（1914—1984），阿根廷作家、学者，拉美文学爆炸四大主将之一。1914 年生于比利时，在阿根廷长大，1951 年移居法国巴黎。著有长篇小说《跳房子》《曼努埃尔之书》，短篇小说集《动物寓言集》《游戏的终结》《万火归一》《我们如此热爱格伦达》等。1984 年在巴黎病逝。科塔萨尔被认为是 20 世纪最具实验精神的伟大作家。《西语美洲文学史》的作者奥维耶多说：' 每当想到科塔萨尔的名字，人们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词是：迷人。'

还有一本诗集《除却暮色》，回头得读读。

《文学课》是基于科塔萨尔1980年受邀前往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两个月时间里，教授八堂课和两场讲座的录音转写而成。这段时光，也是他生命的最后时期。《文学课》中内容从对作家之路的反思到优秀短篇小说的必备元素，不一而足。科塔萨尔非常诚恳地讲述了自己的作家之路的三个阶段：美学阶段、形而上学阶段、历史阶段，并按照主题，从 ' 时间 '' 宿命 '' 幻想小说 '' 现实主义 '' 游戏 ' 等方面分享了自己对小说的认知和创作观念，逐篇分析了《跳房子》《南方高速》《追寻者》《克罗诺皮奥与法玛的故事》等代表性作品，我们似乎能看到一个更完整、更真切、更“活生生”的科塔萨尔回到了读者的身边，毫无保留地将自己与文学的故事娓娓道来。他开着玩笑，才华横溢，挥洒自如，有趣而动人，谈关于文学的一切以至于甚忘记时间。科塔萨尔自己从不把这当做一堂课，而是一场对话，一种联结。科塔萨尔这样说道：' 我既不是评论家，也不是理论家，所以，每当在工作中遇到问题，我就会去寻找解决方案。' 尽管这可能是真的，但很难想象会有人比他更适合探求文学和语言本身的无限可能性。正像他所说，' 我们要像奔赴生命中最重要的相遇那样向文学走去，要像奔赴爱情甚至死亡那样向文学走去。' 科塔萨尔再一次施展魔力，将文学课也变成一场郑重其事的游戏。

第一课 作家之路

作者以自身的创作历程为例，带你了解胡里奥走上成为作家的成长历程，对于他来说，可以用三个阶段来概括：美学阶段、形而上学阶段和历史阶段。

在审美阶段，他关注的是故事的结构和美学的要素，以及一切美好、奇妙、迷人事物的文学性融合。

在哲学阶段，他开始经历一种缓慢、艰难而又非常原始的自我探寻——探寻“人”作为哲学意义的存在，在探寻中，作品开始显得迷人而富有深意，作者开始超越日常生活和日常问题而进行一些自我拷问。

在历史阶段，作者在思考自己命运的同时也对人类的命运进行思考，从个体开始走向社会整体、民族、文明乃至人类整体命运的走向探索。

作家之路，对于作家来说，是自内而外的革命，给予读者更多的可能性，增加作品的信息量，不仅是智识层面的，还有精神层面、各种信息与周围环境之间的联系。其创作视野、创作意识和创作历程是在不断进行迭代升级或者迂回曲折的。

第二课 幻想短篇小说I：时间

时间这个概念在短篇小说中的两种运用方法以及幻想和现实的连接。这堂课看完后感觉豁然开朗。

时间的维度在作品中不断得以拓展和延伸。它可以是哲学的、超心理学的，也可以是想象中的时空交叉，还可以打破时间的“规律”——打破，拉伸，放大，缩小……

时间还可以是内心时间与作品时间的交叉叠现。以另一种可能和另一种存在方式，在幻想与现实的多重交叉，跳进与跳出之间，去凸显作品的主题和探究意义。

时间又可以是不确定的。它只关乎表达，关乎表达的界限，借由界限作者和读者先后进入一种新的领域，一切都是可能的，一切又都是不确定的，在可能与不确定之间，你可以看得到随时间而来的一切，包括小说结构，包括你的思绪在跳进跳出之间碰撞摩擦的火花。

第三课 幻想短篇小说II：宿命

他的观点和马尔克斯非常相似，即使有幻想的成份但是也必须源于生活中的现实，幻想只是构建故事的结构，宿命、真实与幻想互相交织。

所探讨的是宿命观——你信命么？作品中的“命”是什么，是小说中各种人物情节线的渐次铺陈展开，是幻想的表达，是文学母题的展现和探索，是作品主题与深层意义生成的母体。

对于幻想短篇小说而言，限于篇幅以及表达的“经济性”，在时间和空间的层面上（或者非必要非充分）呈现命运的“样态”，更多的是一种“激发”“关联”“召唤”，激发的是“现实”，在多层交织的表达过程中，现实与幻想的界限渐渐消弭。

幻想的内核是什么？人物不再是舞台上最重要的元素，人物是为情节服务的，不总是血肉丰满，有些人物是“扁平”的，有些人物甚至不需要名字，他可以是路人甲，他可以是“背景”，镜头不聚焦的时候，他就是模糊一团的……

幻想的运作机制在于为小说服务中，找到潜入小说的门窗，找到为“现实”表现的一个“端口”，借由这样的端口，现实更真切、全面、完整地展现。

情节推到极致,作家会跳出来说话（为了便于理解，你也可以认为作家的影子），更有力地传达，以某种方式，迸裂开来，爆发出来，将读者卷入小说中，感受自己生命的在场。

这一节，有段特别重要的话：小说家最基本的武器自然不是他要讲述的主题，也不是他写作手法的好坏，而是他的能力资质、他的存在方式，正是这些让他决定投身于小说写作而不化学事业，这才是人类历史上所有文学中基本的、主要的、根本的元素。

这是作家的创作观、文学观，包括后面会讲到“附录”。

第四课 现实主义短篇小说

有点像寓言故事，通过一件在现实世界中真实存在的事件或现象来揭示其本质，或者通过一个故事来揭示现实世界中的事件或现象。

《索伦蒂纳梅启示录》中的那些图片就是在诉说这种幻想与现实之间交迭、错位与撕裂之间的“惊恐”，真实在不断渲染、叠加、热化，时间场域的一再切割最后复归于平静的最终表达更加有力地显现了现实。

当荒诞变得郑重，政治话语、意识形态开始与个人的思想自由产生剧烈的化学反应。

第五课 文学中的音乐性与幽默

音乐性在诗和散文中会被可以追求，但在小说中并不是靠文字本身所表现出来的节奏或者意义。但仍可寻觅的是词语节奏之上的更高层次的“意韵”存在。而幽默在小说中科塔萨尔认为，幽默可以消除某些东西的神圣性，剥夺它们的重要性和权威性，起到消解的作用——“去神圣化”。透过幽默，作者能更好地展示一切、探索一切、丰富一切，比如《爬楼梯指南》中所展现的。

第六课 文学中的游戏性与《跳房子》的创作历程

作者以创作《跳房子》的过程为例，谈“游戏的观念”，事实上，这里的“文字游戏”对于作家而言，更多的是在寻觅一种适切的结构，历经一种特殊的筛选、排除，最终把不同的语言元素组合起来，进而以最准确、最有效的方式呈现出来，并与读者互动，期待产生影响。

这似乎是一套完整的规则，一个完整的体系，一个完整的小型世界。这是作品中深藏的“运作机制”，影响情节发展与走向的“隐形指挥棒”，作者在不容例外的限定框架中，阐述或表达。

第七课 关于《跳房子》《曼努埃尔之书》和《方托马斯大战跨国吸血鬼》

通过这三本书的创作过程来教授写作技巧，以及素材的收集，题材的运用。

第八课 情色与文学

情色是和色情的根本区别是，在文学中色情是消极的，可悲的，情色 在文学中意味着情色活动与人们的心理、智力和情感活动同样重要。

本节中有一段话：我之所以写那些段落，一方面是因为我不得不写，因为这是人物生活的一部分，而我的第二个目的是想让读者明白，他们也可以在各个维度摆脱思想的禁忌，不仅仅是在政治和历史层面，在最私密、最个人的层面也是如此，因为如果不摆脱那些禁忌，就不会出现拥有崭新面貌的人。

附录部分“我们当代的拉美文学”、“现实与文学，以及必要的价值颠覆”，更像是作者文学观、创作观，拉美文学态度与立场的表达，其中不乏振聋发聩的观点。

文学作品不仅仅是自足的美学产物，同时也是多种力量、张力与环境共同作用的结果，正是这种结合成就了这部作品的独特之处。尤其是借由书本与阅读，读者与作品、作者之间的这种“张力”“互动”中所实现的“自我表达”“自我追问”“自我找寻”，或许又成为读者立场中对于阅读的一种内在自觉表达。

附录中说，因为文学就像颗多面钻石，每一面都反映了现实的某一个时刻，某一束光无论是内在还是外在，肉体还是灵魂，政治上还是心理上的。

在小说《跳房子》中胡里奥·科塔萨尔又说， “一个作家如果不能破坏文学,那又有什么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