癸卯五月初九,疾雨初收,金乌微炙。午饭罢,匆匆登车赴淮以践张君轩湖之约。君齐人,行伍出身,嗜诗成癖,戎休后即执事诗坛,可谓遂其志耳。 曩在己亥之春,余尚客东海,君有盐渎之行,亦特约相晤,同游水街,盘桓永兴寺,赏花访古,夜雨联床。盘桓二日乃别,归后各为诗纪之。而今不觉四载骎骎,君又以公事来淮,而余亦归里且二载矣。君行前十日即以告余,后周旋于高铁票,几欲罢行。今来也,余虽冗务在身,弗顾也,盖事或稍可冲缓,而友情则一日之失,尘海漂沦,不知相叙何日也。 约二时,抵淮安宾馆。君性率真,笃交情,见余则语不休,谓:“君若不在淮,吾弗为此行也。来,独为见君!”余一时无言,深滋内愧!又言:“胡君长虹亦在,吾辈特避公行,而专待君来作三人之行也!”余不觉狂喜!忆昔在乙未之秋,余以国诗大赛进士赴广东揭阳受奖,四海高流,一时云集,诗国气象,岳岳无前。胡君,湖北蕲春人,时亦在座也。众为三日竹林之游,议论慷慨,犹在目前。一别八载于茲,客邸讶逢,执手相视,君华发增矣,能不唏嘘? 遂把臂出驿馆,欲游勺湖,至则大门紧闭,询路人,则周一闭园也,刘鹗故居亦然。乃折回,访萧湖。北行数武,临勺湖北岸,倚堤纵目,池荷大盛,若水涨绿云,间以菡萏。丝柳扶风,亭台掩映。张君曰:“虽不得进,已得其神概也。”余与胡君皆莞尔。已而至萧湖,循曲岸,度廊桥,或凭栏,或低语。忽崇祠在眼,古台屹立,则漂母祠、韩侯钓台也,三人皆神色庄凝,若有所思,各自留影,瞻拜良久乃去。又至古枚里碑亭,时小雨霏微,湖水涟沦,慨二枚之才调,感吾辈之微茫。 转堤北折,古镇河下在望。踏石板,抚苍壁,穿花巷,瞻遗迹。望楚水淮云,千载萦思。仰魁星楼,访吴承恩故居,过秦举人第宅,叹遗音逸响,云散风流。登程公桥,眺巾帼台,摩古牌坊,想干城气象,连云科第。忽微雨转剧,复至花巷汤包馆品蟹黄汤包,馆傍干鱼巷,壁上青藤倒挂,数花间缀。席间,张君遂以“花巷”嘱对,余旋以“勺湖”应,皆以为工,后三人咸以诗记之。余又述以河下掌故“大小姐上河下坐北朝南吃东西”,一时皆称绝倒。 复登堤眺里运河,想舳舻十里,帆影蔽天,而今惟见野芦飞鸟,斜日空流,乃惆怅东去。至周恩来纪念馆对岸小饮,适渠君芳慧亦来,四人者谈锋深相契也,纵论诗坛人事,至九时半方罢。 嗟乎!吾辈虽素心相守,而劳于尘役,聚合大不易,数年间始得半日之雅,此岂独人生快事哉?古人云:独学而无友,犹孤陋而寡闻。又云:读书贵尚友。余视冗务于不顾,执意与远道之友相偕,其于道庶几乎?遂记之。 癸卯六月十五日 合影 河下古镇牌坊 漂母祠 乾鱼巷 秦举人宅 勺湖观荷 蟹黄汤包 附诗: 癸卯仲夏轩湖铉鼎二兄来淮,因携游古城,席间轩湖属对“花巷”,以“勺湖”应,遂嵌之 栖海庐鲁家用 石径逶迤讶古初, 偕游此夕意何如。 红飘壁雨穿花巷, 绿上池云眺勺湖。 千载同怀枚赋大, 一竿谁惜钓台孤。 汤汤淮水襟吴楚, 题尽诗人才气无? 淮安归来寄鲁君家用,此乙未秋第三届国诗大赛掲阳聚会后,时隔八载再度相逢也 铉鼎斋胡长虹 岂意八年后,淮阴见子来。 耽诗空度日,握手极怜才。 午向勺湖去,晚从花巷回。 枚乘存大赋,韩信有遗台。 披雨古愁重,登江旅抱开。 莫辜高馆月,痛快尽离杯。 与栖海庐铉鼎斋同游河下古镇,余属对花巷,海庐先得勺湖,以诗答之 轩湖张伟超 驱人有美入干鱼, 听雨石街行莫如。 得意时光花蛰巷, 优容怀抱海栖庐。 山阳生气干城集, 河下扊扅科甲居。 欲渡王孙失舟楫, 偕临嗟已满红蕖。 作者简介 鲁家用,涟水人,爱好地方文史、传统诗词,中华诗词学会会员,淮安市诗词协会常务理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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