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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情切切良宵花解语”是一篇大题目，也是袭人的正传。其中透露出的信息量不小，需要仔细咂摸才能品出味儿来。 整个故事结构分为两节，先抑后扬。袭人借“赎身”之事，对宝玉“先用骗词探其情，以压其气，然后好下箴规”。 从大的方面看，可以看得出袭人是个善谋断、有急智、心思深刻的人。 02 袭人的善谋断是再次体现。 从袭人对整个事情的把握来看，印证了我此前说过袭人长于避开正面冲突，善于借机起事的观点。 袭人在家时，其母兄原本想为她赎身，但袭人坚决不同意。后因宝玉上门，见“他二人又是那般景况，他母子二人心下更明白了”，“再无赎念”。 袭人一开始不同意母兄为她赎身，是基于她对自己与宝玉未来的判断。这是她对自己未来的规划，凡影响到她对自己未来规划的事，袭人都不可能答应的，包括她自己的父兄。 宝玉上门给袭人一个绝佳的机会向她母兄表现二人的关系，所以才有袭人否定了她家人的“三个又”，而换成“四个自己的”（见本号《袭人人性中可爱的一面》）。 宝玉在袭人家中这段时间，袭人的所有表现，都与她对自己的规划有关第。在《袭人人性中可爱的一面》中，我们抛开袭人的目的只谈她的行为，能够感受到她作为女孩子可爱的一面。 但是，一旦了解了袭人的目的和动机，她的可爱就变成了心机。而这一切，都建立在她为自己谋划未来的根本前提之下。 借赎身一事，袭人又专为箴规宝玉制定了一个计划，先使宝玉气馁，再下针砭，效果着实明显。 整个事件显示出袭人是一个有大局观、会下大棋的人，她很少计较一点一滴的得失，而是能够抓住根本施以重手，直捣黄龙。 袭人的大局，就是成为宝玉的妾室，以及将来她成为妾室后所面对的人。她所有的行为，都与此紧密相连。 读红楼梦，必须抓住袭人善谋断这一点，紧紧围绕袭人的大局根本去分析、理解袭人的言行，才能准确地理解袭人这个人物。 03 袭人有急智体现在她能够迅速判断形势，从众多事件中找出可资利用的点，并很快形成自己正确的应对策略。 宝玉到花家属于意料之外的事，完全不在袭人的计划之内。但是她能够很快将宝玉的到来，与母兄二人为其赎身结合起来思考，并迅速地做出了让她母兄二人了解不应该为她赎身的理由。 因为赎身一事，又让她在回贾府之前，就确定了规劝宝玉的一系列计划，并完美地付诸实施。 其计谋可谓严谨，也近乎自然，让宝玉在不知不觉中主动地进入她的计划里。这种急智，是袭人难得表现出来的。 袭人的急智，还体现在具体事情上。当听到李嬷嬷吃了酥酪后，袭人“怕为酥酪又生事故，亦如茜雪之茶等事，是以假以栗子为由，混过宝玉不提就完了。” 待宝玉心思袭人赎身的事情吸引后，袭人便“命小丫头子们将栗子拿去吃了，自己来推宝玉。” 袭人命小丫头子们拿走栗子的情节，在其他书中绝不可能会出现，而作者专门将其写出来，有很强的突兀感和不协调，这就是作者刻意写袭人的心智和心机。 事实上，在枫露茶案中袭人的急智就已经表露出来过。 04 袭人的心思深刻，在已经发生的三件事上，都有所表现。 她的心思需要深入她行为的背后有挖掘，单看袭人的表现，是很难理解的。 此前，我对袭人与宝玉云雨一事，曾经分析得出不是宝玉“强袭人领略”警幻仙姑所授之事，而是袭人在刻意引诱宝玉。（见本号《袭人（三）：初试云雨情是宝玉强迫的吗？》） 在枫露茶案中，袭人以引宝玉怄她玩耍为由卧床任凭外面闹，直到宝玉生气、摔茶盅后才从床上起来；待贾母派人来问，自己把责任承担过去了，结果茜雪被撵走。袭人在枫露茶案中还做了些什么，我们只能通过李嬷嬷的排揎来推测出她在其中起了不好的作用。 而在“花解语”情节中，如果不是作者那么一大段对袭人内心的描写，我们又怎么能够知道她心中所想？ 所以，看袭人的行为和语言，不能简单地看她的表现，还要结合事情最终走向和其他的反应，来分析袭人的动机和作者未曾写出的那部分内容。 05 在“花解语”中，还有两个地方的称呼值得我们关注。
我们都知道，袭人是贾母派到宝玉身边伺候宝玉的，在三十六回之前袭人一直都是老太太的人。 然而，此时宝玉连续说了两次“老太太”，袭人的应对均是“老太太、太太”，并没有与宝玉的话接榫。 庚辰本夹批已经注意到这个问题，并用“偏自补出”和“周密之至”来评价袭人的这个回答。前者是说王夫人在袭人心中的份量，至少不会低于贾母，而这一点，则是贾母派了袭人后又派晴雯到绛芸轩服侍宝玉，以及袭人母亲去世后贾母对袭人不满的根源。 06 之所以说“花解语”是袭人的正传，主要因为袭人的思想、行动在这个情节中表现得最充分。同时，这个情节与枫露茶案前后呼应，并对枫露茶案有重大补充，让我们了解枫露茶案和酥酪案本质上的相同点。 私会云雨、枫露茶案仅仅是袭人的小传，为其正传作铺垫。 深入了解“花解语”，能够更好地理解此前涉及袭人的情节，同时，对于红楼梦后半部门袭人的诸多行为，就会有更合理的解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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