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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们山区农村，每到秋季，家家户户门前的院子里红红黄黄的会晾晒许多东西，老远看去，不知道晒的是啥？这却给金色的秋天增添了很特别的一道风景。其实，我原本也不知道，这是在中国农村中早已形成的一种农俗，叫做晒秋。这个秋天，退了的我事少闲多，在想用文字表现这一现象时，才知道晒秋这个民间用语的。具体的说，晒秋是一种典型的农俗，是具有秋季与地域特色的乡间农事现象。生活在山区的许多农户，由于居住地山高沟深，地势狭窄，一般都是顺河而居，村庄平地少，即是单家独户的门前院坝也不大，大都只好利用房前屋后的空地及院坝、窗台、屋顶等地方摊晒、架晒或挂晒农作物。对此，对于一个生活在大山里的人而言，早已是司空见惯的，而今我只所以重讲这个话题，只是想将这种习俗用文字记录下来，以增添我们大山深处的秋色美景。作本篇的另一个原因，是当我读到有关记载这种传统农俗现象的很多文字时，总觉得都显得有些意犹未尽。在我所见到的秋天晒事景象中，多了一道更鲜亮的晒秋画面，那就是晒枣皮。虽然这种山区农村晾晒农作物的特殊生活方式和场景，早成了画家、摄影家、文学创作者追逐的美好素材，并塑造出了许多诗意般的“晒秋”美文。可遗憾的是，我看到的这些相关的作品中，好多的却并没有把晚秋中晾晒红红的枣皮写进去。在那些描绘普通晒秋画面的文字里，其内容大多只是晒秋粮与晒秋菜等，而且季节仅限于秋季。而我在山里看到的却还有一项更突出的内容，这就是晒枣皮，而其季节也已经突破了秋天的范围，延伸到初冬了。也就是说，对我们佛坪山区而言，晒秋中没有晒枣皮的环节是不完整的，晒枣皮才是我们这里晒秋的收场式。我是山里人，因此我知道晒秋菜是怎么回事，就是把多余的蔬菜晒干准备冬天吃，这本就是农村人的生活。不过，我在这里所说的晒秋中的“秋”则主要是指晒丰收的农作物和果实。其实，晾晒这种农俗现象，并非秋季“专属”，一年四季都有展示，只不过秋季是丰收的季节，表现得更为丰富、更为“神韵”些罢了。
晒秋，既是习俗又是生活需要。若干年来，山区的农民早已习惯用平和的心态与崎岖的地形进行此项“交流”了。每当日出山头，晨曦映照，整个山间村落饱经沧桑的民居土墙外，屋檐下，挑架上，院坝里，圆圆扁扁的家私里，或挂晾或摊晒，都呈现的是五彩缤纷丰收的果实、粮食的组合，绘就出的是山里“晒秋”农俗特有的景观，并呈现出了山区地域乡土文化气息。春晒春芽、竹笋，夏晒洋芋片、干江豆和四季豆，秋晒辣椒、白菜、萝卜夹，冬晒薯片、柿饼，等等，一年四季延绵有序。尤其是秋季更有大量的秋粮、新鲜蔬菜、瓜果等需要晒干贮藏，形成了这个季节蔚为壮观的景象。每年霜降前后数天，人们称为小阳春，正是秋阳杲杲、金风送爽的时节。那承载着泥土深情和农村人喜爱的洋芋、苞谷、南瓜、辣椒、萝卜、黑桃、板栗、红苕、柿子等等陆续收获，田地里的斑斓渐渐隐去，而另一道风景在晴空下便一一显现出来，见到的便是院场里、门前空地里、屋顶，河边大石头上等等，各种作物、果实，这样晒罢那样登场，挂、晒、晾铺成一幅幅五色斑斓的调色板，显摆出归仓前最骄人的风采。我知道，在农村，有些东西，一时吃不完，就会霉烂，就得把它晒干，而把这晒物当作风景，那只是人们茶余饭后顺带说说、文人们在纸上随意的描绘罢了。一年中立秋刚过，天立马就变了。一早一晚的凉意，让人忧愁时间过得太快了。但在我们佛坪山区，山色由绿变黄经过的时间似乎更长些，尤其是遇到象今年秋天雨水多的天气，天虽已很冷了，可山上的绿叶才开始慢慢的变黄。直到初冬，秋黄才展现的比较明显，那经不起摔打的柿子树叶首先掉光了，树尖尖上几个红亮红亮的柿子，在那里摇摇欲坠。这是否便认为这一年的晒事就此结束了呢？非也，这时，枣皮树叶也才基本掉光，于是满山遍野红彤彤的枣皮豆豆挂在枝头上才兴冲冲地显摆出来，在冷风中一愰一愰地向山里人招手！这便预示着另一场晚到的晒事所要展示的风景来了。山茱萸俗称枣皮，是名贵的中药材，具有补血固精、补益肝肾、调气补虚、明目强身之功效。我们佛坪有十多万亩山茱萸，每年到秋收季节，一颗颗鲜红的山茱萸果实便挂满枝头。多年来，它一直给我们山里农民带来增收致富的希望。不过，近几年，枣皮的买价一直上不上，因採摘加工晾晒工序繁杂，往往不够劳动成本，导致在人们心中有些失落。其深加工及其产品也还没找到理想的出路，所以这些年来，也只有一些未出山门的老弱还坚持做着这项低收益的活，以致于到冬天了尚有好多的枣皮红豆豆还挂在枝头上受冻。好在，今年枣皮的价格升了点。这才又多了些晒枣皮的画面及喜获丰收的笑脸。我们这里被誉为山茱萸之乡，境内沟沟坎坎、坡上、沟里、河边到处都有枣皮树。这种树命长，只要有阳光雨露，就能发芽开花结果。早春，她安安静静地在寒冷的风里开着金黄金黄的小花，不招摇不炸眼，秋季，她浑身结满红色的果子，给人们以收获的希望和喜悦。或许，她知道自己被佛坪山里人珍爱的价值就在于花和果，于是在早春，她就以很快的速度，跑在各种的花儿的最前面，孤芳自赏似的，让自己在一片枯寂中耀眼起来，吸引许多游人观赏。佛坪人并为此还专门设立枣皮节，沙窝村也因此出了名。佛坪当地的农民也跟着凑热闹，赶集似的去欣赏枣皮花，表示他们对春天的喜悦，对枣皮花的爱惜，但我知道，他们心里其实更爱枣皮豆豆。因为，花儿只欣赏在眼里，而枣皮能变成钱钱装在包包里。我也一样，尽管没有在枣皮成熟的时节举行什么欢庆仪式，可还是把红豆豆比黄花花看得重些。近些年来，枣皮虽然买不上价，但依然是农民的一项收入。所以到了秋天，待山茱萸成熟之后，依然还是被山里人不辞辛劳地采摘下来，不厌其烦加班加点精心挤出果核，再把红红的果肉摊晒在竹席、竹笆、蓬布上，那一筐一筐，一篮一篮，一笆一笆摊晒在房前屋后的红果肉，在秋阳底下自然艳丽成景，照样能成摄影家、文学爱好者心中最美的秋色。本来在山色泛黄中就红的透人，加上价钱也涨了，当然我就有秋果胜春花的欣慰之感。如果待到秋末初冬时节，山茱萸的叶子落尽了，树枝上还有没摘完的曜眼的红果仍然立在枝头，在寒风中便会红的更加晶莹透亮，固然也是另一番景象。我喜欢山里的秋天，因为，除了有丰收的喜悦，更有对晒秋所展现的美好风景的特别赞赏。
李家荣，偶尔也用沉寂的文字将生活情感塞进微信美篇留作记忆的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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