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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记事之三：最近几年，每个月都要按时回洋县老家，带着父亲去龙亭理发。平时还好，理发的人不多，腊月间就比较麻烦，特别是腊月二十以后，理发的人排着长队，理个发都要花大半天时间。去年腊月，我开着车，硬是把龙亭街上的几个理发店都找了一遍，最后找到一个理发人数最少的理发店，等了两个多小时后，才给父亲理了发。可能是理发的人太多，理发师有点应付，也可能是理发师第一次给父亲理发，有些不适应，总之，父亲说，那个人理的不好，没有平时给他理发的那个理发师理的好。今年冬天，疫情防控最严格的那一段时间，因为龙亭发生疫情，应该回去带父亲理发的时间，我和弟弟都回不去。最后没有办法，只好给我侄女打电话，让她带我父亲去理一下发。侄女说，她爷差一点走路到龙亭去理发。龙亭因为疫情封镇，是侄女带父亲去槐树关才理了发。前一段时间回来，才腊月十几，我给父亲说，我们早早地去街上理发，免得到了年底，理发的人多，又要等好长时间。父亲说，他不想去龙亭街上理发了，他想让我买个理发推子，自己在家里理发。我说，我马上就买，只是网上买的东西，要三四天才能到。母亲说，家里过去有个理发推子的，时间长了，就找不到了。 弟弟回来说，快过年了，要早早地去给父亲理一下头发。我说，父亲不想去街上理发，他想让我们自己给他理，我才在网上买了理发神器，应该马上回来了。弟弟说，他家里有理发推子，明天就拿回来，给父亲理发。 弟弟拿回来理发推子，已经是下午了。看到理发推子，父亲就想让我们给他理发。弟弟说，这时候太冷了，明天中午太阳大的时候再理。听说今天不理发，父亲就在那里摆弄那个理发推子。现在的理发推子和过去的理发推子不一样，弟弟就给他演示，现在的理发推子怎么使用。 上大学之前，我从来没有进过理发店，我的头发都是父亲理的。那时候，家里有个理发推子，大概半个月，父亲就会用那个理发推子，给我们理一次发。那个时候，买个理发推子好像不是那么容易，并不是每家都有理发推子，所以，不单是我们弟兄，村里好多人的头发也都是父亲给理的。有时候，父亲太忙，顾不得，我就会学父亲的样子给别人理发。开始学理发，当然只能给那些比我年龄还小的小孩理，时间长了，水平提高，那些大人也会让我给他们理发。母亲所说的，家里有个理发推子，应该就是那个时候的理发推子。时间已经过去三十多年了，那个理发推子肯定找不到了。如果现在还能找到那个理发推子，肯定是一个稀罕物，是一个老古董。 第二天中午，太阳正大的时候，我们烧好了洗头的热水，开始给父亲理发。是弟弟抢先给父亲搬了椅子，找了一个布单围在了父亲的脖子上，弟弟有了优先权，我只能在旁边当助手。弟弟说，他自己也不爱去理发店，经常在家里自己给自己理发。我问他给别人理过发吧。他说没有。弟弟只给自己理过发，还从来没有给别人理过发，弟弟的第一推子，头发就吃得多了。父亲原来的大背头，显然是理不成了。 弟弟给父亲理的头发有点难看。弟弟说，头发梳不顺，洗一下，头发都顺了，再理，就好理多了。我们给父亲洗了头发，弟弟又修改了一下，看着还是不行。我就拿过了理发推子，经过我的修改，父亲的头发终于算是能看过眼了，只是，父亲原来的大背头，变成现在的小平头。 我问妻子，父亲的头发理的好看不好看。妻子说，好看，不但比原来好看，爸爸看起来也原来精神了许多。妻子说，爸爸原来那个大背头，我一直觉得不好看，现在理成小平头，看起来就像是年轻了十几岁。弟弟打开自己的手机，让父亲看我们给他理的发。看着自己的头上变了样，父亲就笑。 过了一会儿，妻子对我说，爸爸正在洗脸池边照镜子呢。我说，他照镜子干什么。妻子说，在看你们给他理的头。我说，是不是看我理的发不好看，不高兴。妻子说，不是，他高兴的不得了，这才不长时间，他已经去看了几次镜子了，只要他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就笑得合不拢嘴。晚上睡觉前，妻子又说，爸爸今天老是去看镜子，一会儿去看，一会儿去看，看你们给他理的头发。 回了几天佛坪，等我买的理发神器收到，已经到了年底。父亲的头发暂时不用理了，但我和弟弟的头发都很长。那一天是腊月二十七，我先给弟弟理发。我不是理发师，但我四十多年前理过发，基本的操作和发型判断还是有的。理发，洗发，再修改。完了后，妻子看我给我弟弟理的头发，就很惊讶，妻子说，你这水平，已经和理发店的师傅差不多了。 其实，最近几天，我在手机上看了视频，并且对发型做了一些简单的研究，而且一直在想，弟弟的头型适合一个什么样的发型。最后，我还确定了一个适合弟弟的发型，但实际操作时，还是出现了一点偏差，最后的结果并不是我要的。 给我理发时，我端坐在那里，弟弟就把我的头，前看后看，左看右看，看了好长时间。理发的时候，他嘴里老是说着，你这一撮头发，老是往这一边偏，梳过去，又偏过来了。我说，可能是睡觉的时候压偏了。 弟弟给我理发比我给他理发应该多用了一倍的时间。他肯定是想在我头上展示一下他的手艺的。但显然，他很不满意。妻子见了我的新发型，就说，难看，然后，妻子又说，过半个月，新头发长出来，就好看了。 我过去的发型，算是分头，三七分，四六分，中分，左偏。我和弟弟一样，也不爱去理发店，我一年去理发店的次数大概是四到六次。去理发店的次数少，平时头发就很长。每次理完发回去，妻子就说，你这是理了一个地主头，或者，你这和电视里的汉奸一模一样。这一次，弟弟给我理的发型，和过去的完全不同。我现在的发型，下面理得短，头顶留得长，晚上睡觉起来，头顶一撮头发朝天。我用湿毛巾压一下那撮朝天的头发，再用梳子梳一下，一个奇怪的发型就出来了。每次妻子看到我的新头型就说，你现在是三毛了。那天照镜子，看到头顶上那撮倔强的头发，我才想起，那天弟弟为什么一直梳不过去那撮头发，他是把我的左偏头，硬是理成了右偏头。现在头顶的这撮头发，左不是，右也不是，只好就那样直直地耸在那里。 我到是对我的新发型挺满意的。这新发型，短，省洗发水省水，洗完发后，不用吹，干毛巾擦几下，梳子梳几天，头发就干了。其次，这新年要有新气象，这新气象就从自己的头上开始。还有，我的新发型，并不难看。我妻子对我新发型的评价不算数，因为，我每次理完发回去，她的评价都是一样的，难看。 2023年1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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