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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文学创作的难度似乎远超税务科普小文章。我写税负预算管理花了一周，写本文前后花了近两个月，着实体验了红楼曹公“增删数次”的辛苦，但我甘之如饴。感谢提出宝贵建议的两位作家老师，我已尽力修改。感谢up主给我机会诠释税务工作背后的故事。也感谢支持鼓励我的好友。三人行，必有我师。我感恩一切遇见，也愿意让美好的事物被诉诸笔端，因为那终究会沉淀为宝贵的回忆。朵妈的文学水准仍然有待提高，望大家不吝赐教。 迟到的白茉莉 朵朵和果果的妈咪 我本是那知恩知义的心中客，不是那无是无非的糊涂人。——题记今年三月以来，我知道了很多很多事，持续了一年的怨恨和不满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铺天盖地的悔恨和遗憾。从三月起，我就很想见你一面，却始终担心你拒绝。六月底的一天，与几位要好的同事小聚。不知怎么说起你，说起我们吵架的事早已人尽皆知。当时前前后后很多人来安慰我，内容几乎一致——那天我看你跟她是不是吵架了？其实她对你评价很高，她从没有在我们任何人面前说你不好。可惜，我带着固执和愤怒拒绝每一个来劝和的人：想当和事佬麻烦你去跟她讲？后来你离开的时候，很多人都去办公室跟你道别。有同事拉我一起去，我轻蔑地推开他热络的手——要去你去，别来烦我。躲开同事狐疑的目光，我盯着手机屏幕，在外卖平台的购物车里，静静地躺着我曾经想送你的一束白茉莉。那天最后，我远离喧闹的人群，靠着一片漫无边际的夜色和几盏或明或暗的残灯，独自站在楼梯的拐角目送你上车远去。去年六月前，我们都封在家里。怨怼的情绪见缝插针般袭来，新工作的忙碌和充实并不能让我释怀。我开始频繁给人打电话，如同祥林嫂一般重复着那天的事情。我前言不搭后语，一会儿说我不想再见到你，一会儿又说迟早有天我要吵回去！无意间划着联系人列表，有几个名字像扎在心上的钢针，是我痛苦的回忆。飞速地点击着删除键，列表在一点点缩短——我看到你了。我的手指在确认键上轻轻试探了一下，提示语闪现的一刻，又触电般退出。几次往复，我闭上眼睛，重重地按下去。瞬间仿佛有刺耳的碎裂声划过——或许是曾经的真心和信任在分崩离析。去年六月三十日，我忘不掉这一天——我收到了你的道歉。早晨九点，微信上出现你的添加好友申请。心跳仿佛漏了一拍，我如同做错事情的孩子，忐忑不安地点了通过，似乎有期待，似乎又不是。消息如闪电般映入眼帘，你说听说我现在很好，你很高兴，你想为过去不当的言语向我说声对不起。心脏猛地抽搐了一下，断断续续积压了近半年的委屈如同复苏的火山喷薄而出，我的眼泪瞬间决堤，如滔滔江河长流不止。今年一月，我在新公司获得了优秀员工的奖杯和徽章。年会上，印有我的照片的表彰海报同步出现在公司大大小小的电子屏上，主持人甜美的夸赞毫不吝惜地在每一个角落的音箱里响起，掌声欢呼声一片连着一片，部门的钉钉群里是一条接一条的“恭喜”。我的眼前泛起蒙蒙雾气，耳朵嗡嗡地响，如坠云端又怅然若失……思绪如断了线的风筝，飘飘荡荡地飞回到争吵的那天——你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我，说祝我不要遇到我这样的下属，并且预言我在任何一家公司都待不长久。你的语气是那样的陌生疏离，就仿佛我从不认识你。心像被尖锐又寒冷的冰刀戳了个洞，痛和麻木瞬间贯穿全身，我百口莫辩。你说你看错了我，而我又何尝不是？那段日子我失魂落魄，不停问自己：这就是我当初头也不回离开体制给自己换来的结果吗？纳兰容若说，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我不止一次地做梦，梦见如果回到争吵的那天，回到与你初相见的那天，甚至回到向单位提交辞呈的那天……可是没有如果，梦醒时分徒留一声叹息。重压之下，唯有努力和进取才能绝地反击。所以，如今的我多么希望你知道我此时此刻的成绩。想起你之前跟我说了很多话，教了我很多工作方法，鼓励我大胆试错，也曾声色俱厉告诫我切不可骄傲自满。其实你说的每句话，我都默默记着，有些抄在笔记本上，有些早已深入内心，思索琢磨百遍千遍。不知何时起，我的进步一日千里，以往不可逾越的困难纷纷成了试剑石，而我就如同一个技艺越来越精湛的剑客，一招一式都逐渐游刃有余。我还记得，我曾经向你坦白有猎头在联系我，你看着窗外的阳光，笑着说我还年轻，有朝一日肯定能超过你……今年二月，他们告诉我一个消息，我长出了一口气。一股冲动袭上心头，我第一次有勇气抛开虚伪的矜持。我编辑了一封信笺，带着市井小民般的心态向你传递了那个消息。我平静从容的语气下尽是沸腾的骄傲和得意，附图贴上了我的奖杯和徽章——仿佛在说看啊你真的错了。唯有落款依旧恭敬地表达我跟你说的每句话是在何时何地。十分钟后你回信了，你说你为我的进步感动，你检讨自己缺乏耐心，也在努力改进。还说你对于往事没有挂碍，请我也不要介怀。申城二月的夜晚依旧寒冷，站在地铁站出口的天桥上，看着你的信息，眼泪如潮水般汹涌而上，我低头盯着地面上来往车辆的灯光，斑斑驳驳明暗错落，逐渐模糊成了马赛克。《金刚经》有云：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光影变幻间，我的脑海里浮现了那束皎洁馥郁的白茉莉。今年三月，朋友无意间几句话，让我抽丝剥茧般的知道了很多事。以前疑惑的，如今都明白的彻彻底底。反转来的猝不及防，所谓良药苦口忠言逆耳，古人诚不我欺！刹那间，我无地自容，心里不可抑制地冒出一个声音：我想马上见到你，想当面说声对不起。周一晚上回家开始，我请师姐帮我约你出来，千言万语：拜托拜托，务必务必。我已经没有任何向你开口的勇气，我甚至开始祈祷——祈祷你同意。周二出差去杭州，高铁上我心神不宁地看着书，手机提示音响了却迟迟不敢点开。到站了，我鼓起勇气点开消息——只是一个系统提示，虚惊一场又失落无比。到达办公室后打开电脑，微信每一次消息提示都让我心惊肉跳。终于我看到你答应见面的截图，瞬间心里有朵花开的声音响起。周三到周四，工作依旧紧张忙碌，我连轴转地开会，马不停蹄。工作间隙翻大众点评，我到处跟朋友们开玩笑说这是“谢师宴”，必须贵才有诚意。“谢”在古汉语中的意思有：拒绝、告别、道歉、感谢，恰恰映射我这一年多来复杂的心路。最后我选了黄浦江畔的一家餐厅，突然想到，你以前并没怎么单独跟我吃过饭。我想起第一次见你的那天，当时时针指向晚上八点，你在长泰广场的一家咖啡厅等我，我迟到了，抱歉的目光看向你棕灰色的风衣。你问我吃饭了吗，我摇头。你指着柜台，让我自己去挑个三明治。民企的工作紧张而辛苦，我的吃饭时间精确到分钟，而你更是经常忘掉早已凉透的午饭。有时候同行聚会，我会羡慕他们遇到同背景的老板。我却仿佛一个盆栽，直接被移植在风吹雨打的山野，靠自己顽强地绽放……不知为何，我又想到了你离开那天，本想送你的那束白茉莉。思绪收回，我开始莫名其妙地紧张忐忑，一会儿猜师姐到底有没有跟你说，我会跟她一起去见你。一会儿又想着你毕竟是领导要日理万机。甚至看到天气预报就担心起天公不作美，生怕那天要下暴雨。六月三十日，终于到了。我穿了一件棕灰色的纱裙，白色的高跟鞋。早晨到了公司，毫不犹豫地下单了那束白色的茉莉——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碎。赠君茉莉，愿君莫离。愿美好长留，人生岂止初见？指针嘀嗒，度秒如年。你曾强调工作必须保持职业性，我定了定神，还是拉过钉钉会议给组员讲了几个OKR。十二点过，我终于可以出发了。结果师姐说自己临时要开经营会议，我只能独自去见你。手心一秒便沁出了汗，瞬间又燃起一丝兴奋，我说好，没问题。“小姐，这边请。”我双手抱着茉莉花束，跟着侍应生，一步又一步，穿越衣着考究嘁嘁喳喳的人群，我看到了你。“我也到了。”阔别一年半，你风格变了。穿着一件薄荷蓝的针织衫，牛仔短裙，裸粉色的皮鞋，微笑让整个人明媚而富有活力。我坐到你旁边的沙发，你笑着问我为什么挑了这么贵的餐厅，我轻轻地摇头不贵不贵。说完，我又轻轻叹了口气——我终于不再是当年站在咖啡店的柜台前挑三明治的那个小孩子。我一边想着，一边出神地盯着你手机上的卡通挂件——一个大白——看来我猜的没错，你会喜欢纯净的白茉莉。“你怎么不吃，想什么呢？”你温柔的声音拉我回过神，我连忙低头抿了一口佛跳墙的汁水。“这个很好吃。”——你说着，又轻轻往我的碗里夹了一块料理。“哦……”我欲言又止，但到底还是没忍住自证的欲望，“我现在……唉我当时也不该是那样的。”我小心地瞟向你的眼睛，唯恐惊扰这来之不易的宁静。你的目光亮了一下，“我其实清楚”，说着嘴角浮出不易察觉的笑意。“您比以前更瘦更美了，我倒是胖了”我紧绷的心弦松弛了一些，接着说下去，“可能是环境？”“或许”说着你嘴角的笑意愈发明显。我有一丝迟疑，“以前好像没见您……这样笑过？”我的声音愈发清晰，“对了我今年法考过了，三师了。”“不错”你的目光也闪过一阵明显的笑意，随即发出如银铃一般清脆的笑声。仿佛一束阳光让冰雪消融，我的心里满是花开的声音，接二连三直到花开成海。于是我也笑出声来。你依旧从容而周密。你是我曾经的老板，却是我重要的老师。快乐幸福的午餐时光总是短暂的，你的午休时间结束了，我陪你下电梯。黑云密布的天总算挤出来两滴雨——雨声渐渐急促，有雨水滴在我的嘴角，这一刻它是甜的。“这是送您的花。“我把茉莉花束放到你手上，然后挥手作别，看着你笑意盈盈地走远。我哼起邓丽君的《微风细雨》：微风吹着浮云，细雨慢慢飘落大地，淋着我淋着你，淋得世界充满诗意。是啊！当春波乍起，秋月暂明，风声骤响，花开花落，人来人往，涛起霞飞……人生无处不是诗情画意。心情与一年半前站在楼梯拐角的灰暗迥然不同。因为现在我确信——我就是那个我，你就是那个你。幸好我将白色茉莉花束在六月底交给你。其实在去年六月三十日我就错的很彻底，今年六月三十日怎么也该轮到我说对不起。晚上回家按捺不住喜悦，悄悄写了一行日记——你说的话我早已践行，我会用一日千里的进步去记忆。我本是那知恩知义的心中客，不是那无是无非的糊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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