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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发 文/李亚平
是幽蓝的大海泛起的白沫
是春阳下残存的白雪 是秋晨熹微万物披上的银霜
是母亲套被子时手中拈起的棉絮
是雁阵经过长空扯开的一缕白云
我望着手中的白发 惊异得不能自已 一根一根拔下 从未想到过 头上的白发是如此密集 昨天 我还抚着青丝追忆初恋
刚刚 我还满怀豪情要远游天边 就是现在，就是现在啊 我还分明看到自己的如花少年 天真烂漫，蝶舞翩跹
一根一根，是生命的凋零 一丝一丝，是未了的情意 一簇一簇，是魔鬼的低语 一缕一缕，是祖母的呢喃 昨天 我还帮母亲揪白发 今朝我头上已蔓延 前天 我还笑祖母银丝乱 今朝白发紧紧将我缠
每一根，盘踞在我头上多久了？ 每一丝，蓄谋罢工在几时？ 突然看到你们成群结队涌来 愕然的我连连倒退 我不相信你们来自我的头颅 我的头颅还年轻 里面充满奇妙的幻想和丰富的激情 我的心脏还年轻 搏动着不倦的追求和成功的欲望 我想象你们分散在我头顶的模样 一个个耀武扬威把守一方 微风吹动你们象死神的旗帜 你们的笑无声无息却阴险无比 看着你们—— 灰白，脆弱，苍老 像当年的祖母 才醒悟越来越多孩子叫我“奶奶”的原因 —— 一个不甘心的“奶奶”！ 我捧着课本激情洋溢的宣讲 我呼唤女儿的乳名又甜又亮 我搭配自己的服装新潮时尚 我面对女伴作出俏皮的怪模样 我见到妈妈还撒娇的别过脸庞 我老了么？我不相信！ 苍天大地，青山绿水 我的青丝在哪里？ 我的青丝在哪里？
是凋零的生命之梦 是褪色的生命激情 发根那么纤细枯脆 轻轻一拔就掉了 头皮感觉不到疼痛 —— 想起当年妈妈为我梳头 那温柔的梳齿掠过 我还哎哟连声—— 如今这一根根叛变给死神的白发 竟激不起我疼痛的涟漪 我把根根白发 细心归拢一起 看去成了不小的一撮 平铺在黑色大理石桌面上 我望着它们 仿佛望见祖母布满沟壑的容颜 仿佛望见母亲沧桑的笑脸 仿佛望见父亲如霜的鬓边
我意识到了自己的无能 我无力挽留住什么 包括亲人的生命，自己的青春 甚至——甚至女儿的梦 面对生命不停的凋零 我能做些什么呢 既然生命不因我的哀叹而停止老去 那么，我又何必面对白发哭哭啼啼 既然造物拟订了生命不可违的铁律 我又何必苦苦挽留千方百计 从今后 我要做我能做的 我要做我该做的 我要我追梦的脚步赛过生命凋零的速度 我要我生命的歌声响过死神低低的呢喃 我要在冬季来临前给祖母送一条围巾驱寒 我要把妈妈疲劳的双脚放进温热的水盆里揉搓 我要送夫君一双最好的登山鞋 我要捧起女儿的笑脸望着她明亮的眼睛说 勇敢地去追你的梦 我要在青山绿水间奔跑挥洒生命激情 我要把我的人生体验分享给每一个学生 我要在纸上电脑上记录下我平凡但不一样的生命历程 我的青春 我的梦想 我的真诚 我的思考 我的创意 我的成功 只要我的脚步不曾停顿过 再多的白发在头顶招摇我也无所谓 只要我的心脏不曾萎靡过 再多的岁月逝去我也不后悔
俯仰天地 我曾来过 遥叩苍穹 我情无愧 睥睨时空 我心无畏
——致白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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