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帝内经》中详细论述了四时节律与五运六气理论对于气候变化与人体健康、疾病的认识,二者均阐释了《黄帝内经》“天人相应”思想。 ·以四时节律为基础,可以将五运六气作为四时节律的“加强版”加以理解与应用,更易于《黄帝内经》中医基础理论的学习与推广,同时对其临床的应用与传承亦具有重要意义。 天地之间阴阳之气消长变化而有春、夏、秋、冬四时,因四时变化,万物而有生、长、收、藏的过程,人体气血盛衰及疾病进退亦随四时阴阳消长而呈现一定的规律性变化。这种自然界万物与人体功能随四时不同而呈现节律性变化的现象,称为四时节律。五运六气理论是在中医整体观念的指导下,以阴阳五行为理论基础,以天干地支为演绎工具,认识自然气候、物候变化规律及其对人体健康和疾病影响的理论体系。总的来看,《黄帝内经》中详细论述了四时节律与五运六气理论对于气候变化与人体健康、疾病的认识,二者均阐释了《黄帝内经》“天人相应”思想。 依据四时节律而衍生出的养生与防病治病理念均已深入人心,然而五运六气理论由于相对复杂的理论体系,使得其深入学习与广泛应用存在一定难度。我们认为,在四时节律与五运六气理论的对比学习中,以四时节律为基础,可以将五运六气作为四时节律的“加强版”加以理解与应用,更易于《黄帝内经》中医基础理论的学习与推广,同时对其临床的应用与传承亦具有重要意义。 相似点 研究范畴均属《黄帝内经》生命周期节律 生命周期节律广泛存在于一切生命活动中,是生物体在适应自然环境的长期过程中形成的生命节律。在《黄帝内经》的研究范畴中,人体生命周期节律与自然界周期节律存在某种程度的一致性,这是中医“天人相应”观念形成的基础。先哲仰观天象,俯察地理,远取诸物,近取诸身,从多方面多角度对人体自身及外界环境进行一系列的探究,发现自然界存在多种周期现象,如昼夜周期、五日周期、四时周期、十二月周期、六十年周期等。如《素问·天元纪大论》言:“天以六为节,地以五为制。周天气者,六期为一备;终地纪者,五岁为一周。君火以明,相火以位。五六相合而七百二十气,为一纪,凡三十岁;千四百四十气,凡六十岁,而为一周,不及太过,斯皆见矣。” 四时以年为周期,以春、夏、秋、冬气候冷暖循环往复。五运统岁、五运主时依木运→火运→土运→金运→水运次第周流,五运统岁各有太过与不及,故以十年为一循环,五运主时以一年为周期;六气分主气、客气,均以年为周期,主气按厥阴风木→少阴君火→少阳相火→太阴湿土→阳明燥金→太阳寒水的顺序依次发生,客气根据地支年份依厥阴风木→少阴君火→太阴湿土→少阳相火→阳明燥金→太阳寒水顺序次第进行。五运六气时序与四时节律均是与人体健康密切联系的周期节律,各周期节律“神转不回”且“周而复始”。《素问·宝命全形论》云:“人以天地之气生,四时之法成。”言明生命周期节律与四时节律之间的重要关系,《素问·至真要大论》中提到的“天地合气,六节分而万物化生矣”,则表明生命节律与五运六气存在相应关系。不难看出,尽管有“四时”“六节”不同,但四时节律与五运六气理论均属于《黄帝内经》生命周期节律的研究范畴。 观察对象均是生命活动的季节波动 四时节律与五运六气理论均从时间角度描述、总结事物的周期规律性变化。四时划分为春、夏、秋、冬四季,五运主时将一年分为五季,分别为春、夏、长夏、秋、冬。六气将夏一分为三,合为春、初夏、盛夏、长夏、秋、冬。四季各有其气候特点,《素问·四气调神大论》言:“春三月,此谓发陈……夏三月,此谓蕃秀……秋三月,此谓容平……冬三月,此谓闭藏……”而人体各种生命活动也随着四季时令现象不同而表现出相应的状态,正如《灵枢·顺气一日分为四时》所云“春生夏长,秋收冬藏,是气之常也,人亦应之”。 五运六气对于一年中时间节段的划分与四季略有区别,但也仅仅是将夏季的不同表现分别论述,以便更精细准确地表达一年中各个节段间气候的不同差别,人体生命活动同样随着这种差别而有所不同。五运主五时而应五脏,五时各有脏气所主,在生命活动中表现出五行特性。人体气血在春天随木性之生发而阳气渐升,在夏天随火性之燔明而阳气鼎盛,在长夏随土性之广纳而调和阴阳、由阳入阴,在秋天随金性之沉降而阳气渐敛,阴气渐升,在冬天随水性之闭藏而阴寒至极点。而五运六气中用以描述平气特点的敷和、升明、备化、审平、静顺或德化政令的生荣、蕃茂、丰备、紧敛、清谧等,既呈现出气候的特点,同时也反映了人体气血运行的特点。这种随季节波动而伴随出现的人体规律性变化,是五运六气理论与四时养生理论的基础。 天人相应均体现为气象—物候—藏象—疾病—情志多元关联 《素问·六微旨大论》云“天气下降,气流于地,地气上升,气腾于天”。人居天地之中,时刻感受天地之气相交感应而出现的各种变化。该篇又云:“帝曰:何谓气交?岐伯曰:上下之位,气交之中,人之居也。故曰天枢之上,天气主之,天枢之下,地气主之,气交之分,人气从之,万物由之,此之谓也。”人与万物生活在天地之间、气交之中,人体生、长、壮、老、已与万物的生、长、化、收、藏,都与天地之气密不可分。由此,人与天地之气相应、与自然万物相通的天人相应思想成为中医理论建立的基础。四时节律与五运六气理论正是由于对天人相应思想的凝练表达,才得以更便捷、更广泛地运用于日常养生与疾病防治之中。 自然气候中春温、夏热、秋凉、冬寒,则万物春生、夏长、秋收、冬藏。在人体则春应肝、夏应心、秋应肺、冬应肾,脏腑疾病高发时节亦与四时相应。人体脉象在四时呈现为春微弦、夏微钩、秋微毛、冬微石。 五运六气理论的形成与中国古代天文历法的成就密不可分。“天以六为节,地以五为制”,五行之气应天而运,称为五运。《素问·五运行大论》言:“丹天之气经于牛女戊分,黅天之气经于心尾己分,苍天之气经于危室柳鬼,素天之气经于亢氐昴毕,玄天之气经于张翼娄胃。”天体运动至二十八星宿所标示位置的天文现象,是五运应天的依据。 《素问·气交变大论》则详尽描述了五运的太过、不及与气候、物候、藏象、疾病的关系,如:“岁木太过,风气流行,脾土受邪。民病飧泄食减,体重烦冤,肠鸣腹支满,上应岁星。”“岁木不及,燥乃大行,生气失应,草木晚荣,肃杀而甚,则刚木辟着,柔萎苍干,上应太白星,民病中清,胠胁痛,少腹痛,肠鸣溏泄,凉雨时至,上应太白星,其谷苍。”六气是风、火、暑、湿、燥、寒六种气候变化,其亢盛太过又称六淫邪气,人体感邪则发病。如风木当令则气候多风,风气胜易见肝病等。 五运的太过和不及、六气的强弱改变与自然界气候变化直接相关。气候的改变牵动着物候与人体。人与天地万物同气相求,自然气候的异常投射在人体则为脏腑气血改变,进一步表现出相关脏腑的虚实、郁滞等病,而五脏之气又与情志密切相通。张志聪在《黄帝内经素问集注》中言:“喜怒忧思恐,五脏之神志也。夫在天为气,在地成形,形气相感而万物化生。人本乎地之五行而成此形,以有形之五脏,化五气,生五志,而复通乎天气。” 天之气候、地之物候同人体脏腑、疾病、情志多重关联,牵一发而动全身,无不说明天地与人体存在系统的关联。现代研究也证明了气候变化、物候特征以及疾病流行与运气因素有一定程度的吻合。近年报道的疾病与患者先天运气因素分析研究也认为,疾病特质往往与出生年月的运气因素密切相关,人体可秉承该出生阶段特定的气化特性、进而影响自身的生理特性,这从一定程度上印证了《黄帝内经》中天人相应的思想。 健病认识模式均以顺时则康、逆时则病为衡量标准 《素问·生气通天论》云:“苍天之气,清静则志意治,顺之则阳气固,虽有贼邪,弗能害也,此因时之序,故圣人传精神,服天气而通神明。失之则卫气散解,邪害孔窍,内闭九窍,外壅肌肉,此谓自伤,气之削也。”明确表达了顺应天时,则“贼邪弗害”的养生防病理念。《黄帝内经》确立了顺应天地之间阳气生发和阴气沉降的养生思想。春夏养阳,秋冬养阴,也揭示了违逆四时之气则疴疾起的规律。如《素问·四气调神大论》云:“逆春气,则少阳不生,肝气内变。逆夏气,则太阳不长,心气内洞。逆秋气,则太阴不收,肺气焦满。逆冬气,则少阴不藏,肾气独沉……从阴阳则生,逆之则死,从之则治,逆之则乱。反顺为逆,是谓内格。” 这种顺应时令则平和健康、违逆时令则变生疾病的健病认识模式,同样可以应用于五运六气的理论之中。如《素问·气交变大论》言:“气相胜者和,不相胜者病,重感于邪则甚也。”《素问·六微旨大论》云:“应则顺,否则逆,逆则变生,变则病。”《伤寒论》中也有顺逆之论,主要表达对疾病传变的预后。顺传则病情较轻,人体易于康复,逆传则疾病加深加重。二者讨论的重点虽是不同层面,却也有相通之处,因内容繁多,在此不作赘述。 诊疗思维模式皆为时令特征所偏—病证所感—诊治所本 《素问·六节藏象论》提出“五藏为本,联合表里并通于时气”的认识,其云:“心者,生之本,神之变也,其华在面……通于夏气;肺者,气之本,魄之处也……通于秋气;肾者,主蛰,封藏之本……通于冬气;肝者,罢极之本……通于春气。”五脏与时气相通,因此时令特征所代表的阴阳、五行之气的偏胜偏虚,致使淫邪之气袭于人体而发病,其内在本质是脏腑阴阳气血的虚实。在治疗时,则应本于病机,不及则补,太过则泻,随证治之。《素问·脏气法时论》曰:“肝主春,足厥阴少阳主治,其日甲乙。肝苦急,急食甘以缓之。心主夏,手少阴太阳主治……”这系统论述了五脏之气与四时时令的关系及治疗中相应药物性味的选择。马莳《黄帝内经素问注证发微》注曰:“五脏之气,必应天时,而人之治脏气者,当法天时,故名篇。”如春天阳气生发,若生发不当,则气血抑郁不得升,情志郁结,治疗上则宜调气畅志。 在五运六气理论体系中,岁运太过、不及或六气偏胜、偏虚同样易感于人体而发生疾病。《素问·气交变大论》言:“岁木太过,风气流行,脾土受邪。民病飧泄食减,体重烦冤,肠鸣腹支满,上应岁星。甚则忽忽善怒,眩冒巅疾。”指出逢木运太过之年,人体易出现头晕、头胀、消化不良等一系列肝脾疾病症状,治疗当以“扶土抑木”为原则。又云“是以察其动也,有德有化,有政有令,有变有灾,而物由之,而人应之也。”观察岁运的德、化、政、令、灾、变,可知晓万物变化的原因,亦可推知人身灾病的原因。张景岳《类经·运气类·五运太过不及下应民病上应五星德化政令灾变异候》言:“天之治化运于上,则人之安危应于下。”因此,五运六气理论还可应用于预测疾病,根据岁运太过不及、六气司天在泉,以及客主加临、胜复郁发等基本理论进行年代推演,对非时之气盛衰及其对人体疾病产生的影响进行判断,便可作出相应改变,以趋利避害。在临床上,由“气病相应”的理论基础,还可推得“因时用药”的临证方法,若木运太过,则以酸味药泻之,若木运不及,则以辛味药补之。 不同点 四时节律与五运六气理论同为天人相应思想的理论产物,二者在思想基础、应用、对疾病的认识等多方面有着高度相似的一致性,前论已经详述。二者不同则主要体现在五运六气理论较之四时节律有着更加完善的更迭模式与自稳调节系统,更方便预见和解释年年类似的四时常规模式中出现的季节提前或推后、季节气候强弱不同的波动变化现象,如春早、夏长、秋晚、冬暖等,并根据这种推演更好地防治疾病。 季节划分的时间节段不同 古人基于天文现象确立时间变化的规律认识,如《鹖冠子·环流》言“斗柄东指,天下皆春;斗柄南指,天下皆夏;斗柄西指,天下皆秋;斗柄北指,天下皆冬”。这即是根据北斗星斗柄所在的方位确立四时。四时节律与五运六气理论均以回归年为基础单位划分季节,其划分有四季、五季、六季之不同,四时节律将一年划分为四个时间节段,立春、立夏、立秋、立冬分别代表四季的开始。 五季的划分实际上是将五行所代表的五运,即木运、火运、土运、金运、水运融入一年之中,使五运所主之气即风气、热气、湿气、燥气、寒气等气候特点适配于一年之中的五个时间阶段,又称主运。 六季又称六气,将一年划分为六节。按宋代刘温舒《素问入式运气论奥》所示:从大寒至春分为初之气;春分至小满为二之气;小满至大暑为三之气;大暑至秋分为四之气;秋分至小雪为五之气;小雪至大寒为终之气。六气分属厥阴风木、少阴君火、少阳相火、太阴湿土、阳明燥金、太阳寒水所主,又称主气,代表着其所主的一年中六个时间节段的气候特征,年年固定不变。 季节更迭的基准线不同 前论四时节律与五运六气理论在一年中有四季、五季、六季的区别,每一时间节段分别具有不同的气候特点。然四时节律仅在理论层面呈现出年年相似的“常象”,春夏秋冬,年年往复。但实际观察是一年与一年之间又存在着一定的差异,整体可能比上一年偏冷或偏热,气候上有冷热差异及湿燥不同。 五运六气理论在年度季节差异的解读上更趋于完善。除上述所论在一年中各时间段中主运与主气之“常象”外,还根据天干、地支年份的变化,阐明天地之间自然气候之中存在一种“变象”,即客运与客气。“客”有“流动、不固定”之意,“主”则是“固定不变”之意,是将具有规律变化的一套系统加之于相对稳定的运行系统上,使之与自然气候的对应更趋于同步协调。 天干化五运。这里所化五运是指一年之运,即通常所言“岁运”,又称“中运”。每年客运初运与该年岁运相同,其余按五行生化顺次排列。如天干为甲或己时,该年岁运为土运,而五季之中客运初运也为土运,即甲、己年初运除木运所主风气外,还具有土运所主之湿气的特征。 地支司六气。《素问·天元纪大论》言:“子午之岁,上见少阴;丑未之岁,上见太阴;寅申之岁,上见少阳;卯酉之岁,上见阳明;辰戌之岁,上见太阳;己亥之岁,上见厥阴。”这即是由地支所推演的司天之气,司天之气与在泉之气分主一年中的客气,又称“岁气”。司天之气主管上半年客气变化,在泉之气主管下半年客气变化。其中司天之气又与六气客气中三之气属性相同,客气按三阴三阳顺序排列。因此六季中每一季除受本季主气影响之外,又有司天或在泉之气的影响,还有客气六步的特征,不同的属性加临合理解释了每年季节的细微差异。天干地支从时间角度上提供了这种气候变化的基准,使之有规律可循。 对应时令的自然特征更迭模式不同 《金匮要略·脏腑经络先后病脉证第一》言:“有未至而至,有至而不至,有至而不去,有至而太过……”表明气候与节令之间的关系并非一成不变,时气有早有晚。但四时节律中,气候特征差异仅表现在时间先后上。而在五运六气理论中,存在多套系统变化,在不同的角度下利用层次离合方法建构时空解析规律。不仅在一年中有时气早晚不同,而且不同年份干支年度不同,气候特征相异;天干相同,地支不同,气候特征不同;地支相同,天干不同,气候特征不同。在时令特征随干支变化的基础上,又有客运及客气变化,主则述常,客以测变。主客之间可整合加临,客运、客气的变化加临于主运、主气之上,则气候变化又有不同呈现。 一般来讲,客、主之间五行属性相同或相生即为相得,相得则和;五行属性相克则不相得,不相得则病。客主加临有“主胜逆,客胜从”之论。客气克主气则为顺,主气克客气则为逆。还有“君位臣则顺,臣位君则逆”之论。客气君火加临于主气相火则为顺,主气君火加临于客气相火则为逆。 此外,运气之间也相互影响,运有太过、不及之别,气有司天、在泉的不同。运、气属性相同或相近,则同其化而相助,出现天符、岁会、同天符、同岁会以及太乙天符之年。运气属性相克,则可表现为“运盛气衰”或“气盛运衰”。运不足而得气资助、运太过而被气抑制则可中和为平气之年。 运气相合、客主加临等多套更迭系统叠加,使年年气候略有不同而又有规律性变化。临床上,在运气理论的指导下诊病治病,更便于找准病机,对证治疗。正如《素问·六节藏象论》所言:“不知年之所加,气之盛衰,虚实之所起,不可以为工矣。” 生命节律的自稳调节模式不同 五运六气理论还存在一定程度的自主纠偏模式,亢害承制、胜复郁发。亢则害,承乃制。张景岳《类经》言“亢者,盛之极也,制者,因其极而抑之矣”,又云“盛极有制,则无亢害。无亢害,则生化出乎自然”。若某一气候特征过于强烈,则必会有其所不胜之气前来报复。若胜气强烈,则复气相对强烈;若胜气微弱,则复气也相对微弱。《素问·五常政大论》言“微者复微,甚者复甚,气之常也”。胜复之气是气候变化的常规规律,有胜有复为常,有胜无复则为变,容易引发灾害、疾病。 上言本气太过,己所不胜之气前来承制。若本气既虚,则己所不胜之气趁势乘之而胜及,己所生之气前来报复,称之为“复气”,即所谓“子复母仇”。如《素问·五运行大论》曰:“气有余,则制己所胜而侮所不胜;其不及,则己所不胜侮而乘之,己所胜轻而侮之。”《素问·气交变大论》言:“岁木不及,燥乃大行……复则炎暑流火……”这即是论木运不及之时,其所不胜之金气侮而乘之,出现燥乃大行的情况,又有木之子火气为母复仇,因此出现炎暑流火之火热之象等。 “郁”有多重含义,五运六气中所言之“郁”,特指运气之郁。岁运太过之年,本气偏胜成为胜气,本气所胜之气因克伐太过而郁滞;岁运不及之年,本气因被己所不胜之气克伐太过而郁滞。同时,还包括岁运之气被司天在泉之气郁滞、主气被客气所郁。《素问·六元正纪大论》曰“凡此少阳司天之政……二之气,火反郁……”,这即是说少阳司天之气轮值,依据主客六步推演,二之气主气当为少阴君火,客气当为太阴湿土,主气被客气所郁,运行不畅,因而“火反郁”。 胜复郁发的内在实质仍是五行之间生克制化、相乘相侮,所郁之气或子气来复、或郁极而发,从而维持一年中气候的变化平衡。 拓展范围不同 中医基础理论中具有深刻的哲学内涵,阴阳之中复有阴阳,“数之可百,推之可千”。同样,四时节律也不仅局限于一年之中。中医惯于采用取象比类的逻辑思维方法。《灵枢·顺气一日分为四时》曰:“春生、夏长、秋收、冬藏,是气之常也,人亦应之。以一日分为四时,朝则为春,日中为夏,日入为秋,夜半为冬。”早晨阳气生发,中午阳气旺极,傍晚阳气已虚,夜晚则阴气渐盛,这种阴阳消长平衡的规律与四时阴阳的消长变化相似,因此又可将一日划分为四时。中国文学中“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将一日之晨与一年之春类比,亦是“一日分四时”的体现。 《新刊图解素问要旨论》(金代刘完素原撰,元代马宗素编)引入了“年月日时同皆仿此”的观点,将五运六气理论推演范围扩展。如前所言,五运六气以60年为一周期,陆懋修等医家以象数学说为前导,推演出六气大司天理论,即六气按照厥阴、少阴、太阴、少阳、太阳的顺序分司60年,以360年为一个大周期。在60年中,前30年若为厥阴风木司天,后30年则少阳相火在泉,余依此类推。此外,五运六气理论还可拓展为小运气理论,以日周期为核心,将一日十二时辰与一年十二月相对应,则又可推演为60天为一甲子日的小运气理论。 应用时需因时因地因人制宜 通过以上对比研究可见,五运六气理论与四时节律在天人相应思想的指导下存在多方面的相通之处:其变化更迭均呈周期性变化,季节变化对生命活动的影响为二者关注的重点,顺时则康、逆时则病是二者的健病认识模式,气候—物候—藏象—疾病—情志的多元关联是二者思想的呈现,时令所偏—疾病所感—诊治所本是二者指导临床遣方用药的依据。不同的是:五运六气在四时节律的基础上进一步细分优化,不仅季节划分多元化,更在常象的基础上套叠具有规律变化的变象,且在气候反常时具有自主纠偏系统,更加综合性地精确把握了时令气候的变化及其对人体生命活动的影响。五运六气原理看似繁琐古奥,其实也是对四时节律的“优化升级”,在研究学习过程中,不妨将二者互相参考、对比学习。 值得提出的是,二者作为中医基础理论的一部分,是古代先贤观察自然现象凝练总结的一种自然规律,在实践应用中仍需因时因地因人制宜,不应仅仅因循于干支推演的方法。斗转星移,岁月变迁,自然气候也会发生改变,至于今时气候、人体与理论之间出现的细微差别,则需要现代学者认真观察、努力学习、详细归纳,在传承精华的同时,理解、发展、创新。《周易·系辞上》云“书不尽言,言不尽意”。在对比研究五运六气与四时节律时,当求同存异,有助于更进一步把握生命节律的深刻内涵,并在现实生活与临床实践中得以更好地应用。(本文摘编自《中国中医基础医学杂志》2023年8月第29卷第8期,史梦茹 冯茗渲 杨威 中国中医科学院中医基础理论研究所 王霜 北京市鼓楼中医医院) (注:文中所载药方和治疗方法请在医师指导下使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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