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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泊乡村人2023-09-16 09:24四川 大家都知道，昆明近几年的工作一直都不好找。 特别是去年疫情期间，更是难上加难。 我在去年春节过后，就差不多有三个月的时间找不到工作。 为了生活，没办法，选择去做了哈罗共享单车公司的“路面运维”。 这个“路面运维”听着高大上，实际上就是最底层的路面跑腿人员。 主要干的事情就是：路面故障车辆报修，失联车辆的找寻。
不吃一行饭，不知一行事。 这个工作看上去好像很简单，其实做起来非常的辛苦和不容易。 刚入职的时候，听着主管画大饼：一个月可以做到五六千。 听得我们几个同时入职，还什么都不懂的新人，还有那么一点小激动。 等经过了简单的培训和入职手续后，到了真正上路操作起来，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所谓的一个月五六千，那是比较老练的老员工从早上七点钟左右就要干到晚，甚至天黑以后。 而且还要多找失联车，多做那种五块钱一辆以上的大单。 或者就是开着长面包车，金杯车收车、投放车辆的驾驶员，收入才能达到那个数。 普通的路面运维，尤其是新人，一个月能够干到两千元以上，就算很牛的了。 和许多的私人老板，民营企业一样。哈罗公司走的也是资本家的管理套路： 不管吃住、没有底薪、没有任何补贴，唯一的收入就是看你干的工单数。
原以为每找一辆车都是5元左右，真正干起来才发现，真的是想多了。 平常的故障车，报修一辆只得2元钱，被别人损坏了锁，私占车辆，找一辆也是2元。 只有真正的失联车，就是那种已经丢失掉至少几个月，还要车锁晒不到太阳，缺乏太阳能充电，没有了定位信号的车辆，才算失联车。 找车凭借的就是车锁的GPS信号定位，导航着过去。 所以这个工作，大部分时间是浪费在找车上，最困难的也是找车。 而且受信号、环境、条件等影响，大多数时候，导航过去，根本就找不到车。 别说新人，就算是经验老练的员工，白跑也是经常的事情。 比如：你跑过去，车辆已经被别人骑走了。 又比如：你到了才发现，车辆在你进不去，拿不到的地方。 再比如：到了定位点，你按铃听不到声音，找半天找不到，都很正常。
定位出错，偏差，是经常的事情。 还有些定位型号是停留在很久以前的了，车自然早就不在了。 有时候找半天，车在施工工地里、臭水沟里、人家屋子里，你根本就进不去，也拿不到，只能听着铃响干着急。 还有时候车早就没了，就只剩下了一把锁，还得去垃圾堆里，绿化带草丛里刨出来，也是经常出现的情况。 靠着导航在外边找车，同样的骑车到处串。 同样的风吹、日晒、雨淋、吃灰尘，却连送外卖的都不如。 送外卖的至少没有那么繁琐，而且送一单就一定有一单的钱。 而我们成功找到一辆车以后，还要推到路边，大多数时候是靠抬到路边。 工地和城中村找到的那种，不是锁撬坏了根本无法开锁，就是轮子都给你弄坏了，要么就是上着私锁的，你怎么推？只能抗。 就算车是好的，有些路你根本就推不了，也只能抗。 所以，那根本就是捡破烂、收废品和警察破案找尸体的工作流程加在一起的过程。 没有点吃苦能力，没有点体力，是根本干不下去的。 这就是为什么共享单车的运维基本都是男的，女的一般最多就是换换电池。 完成一次工单：需要把车扛到路边显眼，容易回收的位置。 然后拍照、标记等操作没有问题，还要保证车不被再次骑走。 等收车的来了，成功收走车，才算完成1次工单，才有那2元钱。 一天收入就靠勤快、经验，再加一点点运气，新人勉强有个几十块。 老员工的话，有个一百多块，就算正常了。
要说这个工作有什么好处的话：就是时间自由，可以全职，也可以兼职。 所以，我一干就是三个多月。 干满三个月以后，就属于“老运维”了。 就开始划分区域、分派任务。 我的区域是广福路与环湖东路之间，昌宏路和珥季路为界。 区域不算大，但却是城中村和是工地集中地段。 所以，找车、扛车的辛苦，可想而知。 好多车找出来，跟从垃圾堆里刨出来是一样的脏。 还有的私占车辆，或者长期未关锁车辆，是别人正在骑，正在使用的。 找到车，拿不拿得回来还是另外一回事。 收个车，被人家骂，和人家吵架是经常的，有时候还有被人家打的危险。 其中的艰辛，可以说是一言难尽啊。 为了赚这2元钱，是在用自己的健康和人身安全在做赌注。 由于我已经入职超过三个月，算是老员工了。 所以每天在工作软件BOS系统里，都有分派必须完成的工单。 而且是做完了，马上又有新的工单。
为了完成这些必须完成的工单，我不得不在晚上还要出门。 一个人骑行在黑夜里，冒着那些已知和未知的危险，去找着那一辆辆不知道被丢弃在哪个角落的车子。 危险总是来得很快， 不幸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那是我人生中经历过的，最大的一场灾难的日子。 所以，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那天是6月10日，晚上八点多，我还骑车奔波在找共享单车的路上。 为了去找一辆私占的车辆，不幸在昌宏路，一施工场地附近的路段摔伤了。 大家都知道，施工路段一般都没有路灯，路面坑坑洼洼最多。 而我就是因为光线不足，车轮经过路面坑洞失去平衡才翻倒的。 当时脚就摔骨折了，全身多处擦伤，一身泥水，要多惨有多惨。 手机也摔坏了，直接开不了机，想求助和报警都没有办法。 只能坐在路边忍痛，眼看乌云密布，一场大雨就要来临。 我这一生，从来没有那样的凄惨和无奈过。 如果大雨一来，真的只有等死了。
求生的意志支撑着我，再也顾不得什么脸面，只好向路人求助。 而那种施工路段又是偏僻少行人的，所以求助了大半天才遇到一对好心的夫妇帮我报了警。 而那对好心的夫妇又帮我联系了我同学，警察来的时候，我同学也刚好赶到。 直到我同学把我送到省中医院，我才有机会用他的手机联系了我的片区主管。 片区主管半天才来到，来了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 就告诉我一句话：我受伤的情况已经汇报给了公司领导，而且帮我联系了保险公司，保险公司会有人联系我。我这个事情的处理方式就是：先走保险，保险公司会承担一切。 我那时候躺在治疗床上，疼得呲牙咧嘴，主管什么时候溜了我都不知道。 保险公司是联系我了， 是泰康保险的什么“安全员”。 就电话里告诉我：让我自己先垫钱，先治疗，保留所有票据，以后从微信上把票据传给他们，线上给我报销。 而我当时骨折非常严重，要做手术。 那时候还在疫情期间，而且当时太晚了，根本就没有办法办理住院手续。 没办理住院手续。医院是不可能给你提供床位的。 没办法只能忍着痛，扶着我同学的肩膀一只脚硬蹦到医院大门口，等着我同学打车扶我上车。 当时还下着倾盆大雨，那个惨，想想都难过。
当晚我同学给我开了个房间，把我扶到房间的床上，又陪我说了会儿话才走的。 那晚我疼得睡不着，夜里起来上厕所都是扶着墙，靠一只脚蹦跳着。 那一刻，我终于体会到了残疾人的不容易。 第二天，考虑到省中医院的收费我根本就承担不起，而且住院做手术，吃喝拉撒的总得有个人照顾。 所以万般无奈之下，只好让我姐夫送我回到了农村老家。 回家之前，又先到我租住的城中村去拿了一下我的身份证和几件换洗衣服。 这一切都是我姐夫代劳，我住的是四楼，我当时的脚，路都走不了，更何况上下楼梯。 回到家里，已经是下午五点左右。 所以只能在家里又住了一晚，第二天才住进了我们嵩明县的一家骨科医院。 到了医院才知道，一个人受伤了，躺下了，是多么无奈的事情。 那一刻，真的好比放在案板上的肉，只能任凭医生和护士的摆布。 住院期间，保险公司那个什么安全员给我打过几次电话。 我住院之前跟我说的是：只要是二级以上的医院都可以报销。 等我都快做手术了，才说：必须要国营医院才能报销，让我赶快转院到国营医院去。 只能说，这个社会有些人真的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当时一没钱，二没人。 就我一个六十多岁的老母亲在陪护，我自己根本走不了路，怎么转院？
从我摔伤，到我住院、出院，可以说我兼职的昆明哈罗共享单车公司，除了当天晚上我的片区主管来过，讲过那么一句话后。 从来没有任何人打过一个电话，发过一个信息。 就好像我在找车的过程中受伤，不能算是工伤？ 我受伤，以及我的死活，都跟他们这群毫无人性的吸血鬼没有半点关系！ 在我住院期间，工作软件BOS程序也给我锁了，直接登录不了。 钉钉上的工作群也把我移出去了，也不知道是几个片区主管的主意，还是公司更高层领导的意思？ 保险公司也是以我没有听他们的指示，按他们的规定去住国家医院，拒绝理赔。 那几个负责跟我联系的售后人员：所谓的安全员，办事还真的一点不靠谱，而且服务态度极差。 他们联系我的时候，电话一个又一个的轰炸，让我提供这，提供那，等我把所有东西都提供了，就没有下文了。 发微信给他们，直接不回。 没办法，打了他们的几次热线电话，都没告诉我到底是理赔还是不理赔。 最后我打人工服务热线，发了一通火。 才给我回电话，说是零理赔。 我说：零理赔干嘛问我要这要那的？ 他说：是他们需要走的一个程序，现在零理赔并不代表他们不愿理赔。 还说：我可以去做工商鉴定，鉴定了以后再根据情况，可以得到部分理赔。 对于保险公司的嘴脸，我早就见怪不怪了。 他们在推销业务，让你买保险的时候，热情得就像是你孙子。 等到你真的出了事情，需要理赔的时候，保险公司就换了一副嘴脸，变成了你的老子。 那一刻，你才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套路；才明白保险公司其实就是：没有半点人性可讲的无良公司。
而我这一躺就是四个多月，在这四个多月里，我尝尽了所有生活不能自理的苦。 等我勉强可以丢掉拐杖下地行走了，去咨询了律师。 律师告诉我：做工商鉴定，不如做劳动能力鉴定，但是好像做劳动能力鉴定又错过了申请时期。 然后又说：我和哈罗共享单车公司签的电子版《自由职业兼职协议》不是正式的劳动合同，除了这个协议，我还能提供的证据就只有那一点点所谓的工资收入的银行交易账单。 就这两点不能说明什么的证据，不好证明和他们的劳动关系，这个官司打起来胜诉机会不大。 如果胜诉了，我需要按赔偿所得的百分之三十支付律师费。 如果败诉了，我还得给他们支付为我办事的车费，差旅费等。 我回来考虑了一下：决定放弃维权，自认倒霉了。 收伤住院，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养伤期间又躺了将近半年，已经负载累累。 我拿什么去维权？打官司这种事情，不是穷人能够打得起的。 不经一事，不长一智。 就当是人生道路上的一次教训吧，只是这个教训的代价太大了点。 对于这件事情，我本来一直不愿写，也不想写的。 因为对我来说，那不仅仅是身体的伤害，更是心灵的创伤。 今天我写出来，只是想让大家知道：人不管干什么，都要保护好自己。 因为像哈罗共享这种表面高大上，实际上冷漠无情，毫无人性的公司到处都是。 也希望大家看了我的遭遇，从我的事件中得到警醒。 特别是那些和我曾经一样，还干着共享单车兼职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工作的人们。 我只想说：为这种不管员工死活的公司做事情，真的是非常的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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