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收到孙国栋寄来的两本新书：《童年往事》和《那些花儿》，设计十分别致，64开，布面精装，各有名家作序，还插入一些丰子恺的绘画，赏心悦目，一看就与众不同。一般来说，作者自印书是因为出版空间狭窄，退而求其次。哪本书印得好，便被夸赞达到了公开出版的水平。而国栋的新书则表明，自印书有无限的创造性，装帧设计，完全可以超越出版社的工艺水平。
再看其中的文字，是我们喜欢的散文，文笔清新流畅，叙述简洁明快，绝无拖泥带水，无病呻吟，故弄玄虚。从容的讲述中，带着特有的幽默。比如《我的祖上也阔过》，说自己爷爷的爷爷不务正业，嗜赌成性。而且越赌越大，谁劝也不听，一开始输地，输一回卖一块地，输光了地输房产，房产输净了，就卖骡马和生产工具，所有家产败光了，就剩下老婆和两个儿子。一天黑夜，把这娘仨下了个赌注，结果输给了人家。娘仨仓皇逃命，回了娘家。到了父亲这一辈，家里穷得叮当响。这些故事，小说家可以铺展成一部长篇了，孙国栋仅用几百字，就让家族的兴衰，活龙活现，跃然纸上。他童年在姥姥家长大。万人大村，那些亲人、长辈、老师，都涉笔成趣，如见其人，如闻其声，透出浓浓的乡情。
《那些花儿》讲述的是女性的故事。这些女性，无论交集深浅，甚或萍水相逢，都让人过目难忘。这都出于内心深处对女性不容敷衍的敬意。他说：我是个“林徽因迷”，除了收藏其各种版本的作品，有关她的传记见一本买一本，包括那些以讹传讹的花边八卦。这可以从一个侧面，感受作者的执着。某种痴迷，或许正是文学魅力发酵的原因。 其实，孙国栋是法学出身，本职工作是中国政法大学的学术编辑。多年以来，中国的学术论文有了固定程式，距离人间烟火渐行渐远。尤其晚近，多数论文，近乎文字垃圾。当编辑说“90%的论文都是垃圾”时，90%的作者都自认为是另外的10%。在垃圾如山的世界讨生活，如何跳出刻板与无趣，找回人性和诗意？理论是灰色的，生活之树常青。国栋的路径是拾起内心的文学梦想，回到人生的叙事，让动人的细节在情感的起伏中流出。和说理相比，叙事更容易接近人生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世间每个人的命运都不相同。千人千面，永远写不完。 同时，国栋也在另找另一条路径，尝试格言创作，赋予说理以魅力。理论是灰色的，思想却可以发光。诸如： 世上有一种最忠诚的爱，那就是韭菜对镰刀的感情。 人类没记性，有的族群更没记性。 酷吏死于酷吏，法家死于法家。 信奉“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的人，活该一辈子没朋友。 自我感觉良好的人类，是地球上最不受欢迎的物种。 人最难跟自己相处。 这些思辨，用他自己的话说：落叶无声，却片片惊心！ 孙国栋为人谦逊，行事低调，其实心怀崇高的理想，远大的抱负。他的抱负集中体现在《律师文摘》。这是他业余牵头主编的杂志书，前后坚持了十年。中国向法治国家转型，步履相当艰难。律师在其中是一个特殊的群体。孙国栋想为律师建立一座精神加油站，助推律师群体，为文明发光发热。虽然最后难以为继，但国栋和同行者的艰难努力，已经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期待孙国栋更多的佳作！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