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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周桂芳 秋天，老家的小院里那一架扁豆，爬满了整个院墙，开出一串串紫莹莹的扁豆花。 母亲一个人在老家，把小院子收拾得井井有条，活色生香。真的是满园秋色关不住，几枝扁豆出墙来。母亲还喜欢搞立体化种植，院墙左边角落朝南向阳，种几棵扁豆。扁豆开始牵藤了就给它搭上架子，让扁豆藤往高空生长，给底下的土地腾退空间。扁豆下面，母亲会种上一排排喜阴的小葱和韭菜，各不耽误生长。一年四季，小葱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却永远葱郁碧绿。院墙右边角落朝北偏阴，母亲就种几棵南瓜，牵藤了可以向厕所屋顶和院墙外发展空间，左右两边互不打扰，还不挤占小院中间的活动空间。小院里，母亲还养了几只母鸡，生蛋吃。白天，让它们在树荫下、南瓜丛、草叶间悠闲地觅食，晚上它们自觉地走进厕所歇息。夕阳映照下的小院子，满架秋风扁豆花，是最美的乡野田园人家。 秋天，母亲喊着我的乳名，让我摘些扁豆，晚上还要再加个菜，炒个我最喜欢的扁豆炒秋辣椒。母亲怕我摘不够，忙搬来一个高凳子，和我一起摘扁豆。我们两人都伸长了手，够着摘扁豆，看到几串个大饱满的扁豆，经常手还碰巧摘到了一起。我们不由“哈哈”笑起来，笑声萦绕了整个小院子。 母亲不光喜欢种扁豆，还喜欢种牵牛花、月季花、指甲花、洗澡花等各种花花草草，满院子都是鸟语花香，秋色满园。小院子围墙根下的土地要留着种扁豆、南瓜和韭菜，根本不够用。母亲就用我带回去的花盆种各种花草，用家里多年废弃不用的大水缸养了一缸莲。母亲还特意买了两个水泥大花盆，在大门口种了两棵大铁树，两边对称着，守护家宅安宁。 母亲说，人老了不能闲着，人一闲就会生病，总要给自己找点事做。女儿喜欢吃扁豆，我就多种扁豆；儿子喜欢吃南瓜，我就多种南瓜，让他们秋天回来随时随地都有喜欢吃的菜，还可以带回城里慢慢吃。 其实母亲不爱吃扁豆，怕闻扁豆那青气。母亲说，就是生我那年，整个秋天，从怀胎到整个坐月子，几乎天天吃扁豆，早就吃伤吃厌了。那时候，奶奶的菜园里青黄不接，只有几棵扁豆大丰收。扁豆结得非常多，所以天天吃扁豆，就吃伤了。而我却特别喜欢吃扁豆，喜欢闻扁豆香。 母亲回忆说，奶奶家后门的一处篱笆墙，种了一排扁豆。扁豆藤长得很茂盛，扁豆花开得紫莹莹的，扁豆儿一对对地结，拼命地结，一派丰收景象。扁豆太多的话，奶奶就把嫩扁豆焯水了晒干，放到冬季没菜时锣罐煮着吃。有时，奶奶还会腌酸扁豆，那叫一个酸啊，能把牙酸掉。 现在，母亲竟然也继承了奶奶的传统做法。母亲每天无事，就喜欢在门前的扁豆架边转转，既看满架扁豆花，又趁嫩摘扁豆。扁豆老了就有筋，就不好吃了。趁扁豆正嫩，摘下来洗净焯水、剪段、晒干，等到落雪下雨时，就拿出来焖肉吃，或蒸扣肉，蒸得烂烂的，软软的，非常好吃呢。母亲也会把嫩扁豆去筋洗净，切断，稍稍晒干水，再摘一些秋辣椒，剥几瓣蒜，一起放到坛子里腌着吃。二十多天后，就可以打开坛，抓起来吃了，扁豆和辣椒都腌得黄通通的，亮晶晶的，吃起来酸辣脆爽，非常好吃。 母亲一个人在家，扁豆结得多，经常会送一些给左邻右舍。有时，母亲干脆喊邻居大娘、奶奶们直接来院子里摘。她们就笑呵呵地来到我家摘扁豆，拉拉家常，再拎些扁豆回家。母亲还会顺便给每人抓一碗腌扁豆。大娘牙口好，看到黄通通的酸扁豆，忍不住直接捡了一片，丢进嘴里吃起来，连声夸好吃。谈笑间，小院子就会飘起醉人的扁豆香。 这些天，我走过每天上班途经的小巷子里，有一两户人家的围墙外，也爬满了紫色的扁豆花。一路竹篱笆，几丛扁豆花，一股田园气息扑面而来，我心底的思慕就蔓延开来，于是会想念家乡，想念母亲种的扁豆。 小院的扁豆，年年开花结豆，生生不息，不卑不亢，不惊不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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