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9-1 偕石遗登黄鹄矶怀白楼 城根水落转峥嵘,暂借茶寮避市声(1)。两郡楚山临岸起,一江初日抱楼生(2)。自披风帽贪凭眺,旋辍蓝舆试散行(3)。此去馀年几相见,好收凄叹付微酲(4)。 【笺注】 据《郑孝胥日记》,郑孝胥光绪三十二年(1906)十一月初十日(12月25日)由上海至汉口。在汉口,郑孝胥见到了不少张之洞幕府中的友人,包括石遗即陈衍(详见《0197偶占示石遗同年》笺注。十四日(12月29日),郑孝胥“晨,渡江,登黄鹤矶怀白楼独坐久之。”后,陈衍等人到。此诗作于此游的第二日。 黄鹄矶,又名黄鹤矶(古鹄、鹤二字通),在今武汉市蛇山西北,其上原有有黄鹤楼,黄鹤楼屡建屡毁,建于同治七年(1868)的黄鹤楼,毁于光绪十年(1884),仅存了十六年,直至十九世纪八十年代才重建。郑孝胥此游,黄鹄矶上并无黄鹤楼。所登之“怀白楼”,当是黄鹄矶上的一茶楼(第二句诗有“茶寮”之称),名称当是由李太白而来。 (1)“城根”二句:城墙根的的江水落去了,波涛反而更加汹涌;暂借这里的茶楼,躲避市井的闹声。 “水落”,时在岁末,故长江水落。 “峥嵘”,形容波涛汹涌。唐王昌龄《小敷谷龙潭祠作》诗:“跳波沸峥嵘,深处不可挹。” 首联写避世喧嚣来此茶楼观江。 (2)“两郡”二句:两个郡的楚地山峰临江岸拔起,一条大江上初日升起,日光拥抱着茶楼。 “两郡”,此指长江流经汉口的南北两岸分属两郡。 “楚山”,泛指楚地之山。唐张说《对酒行巴陵作》诗:“鸟哭楚山外,猿啼湘水阴。” “抱楼”,此指日光环绕着高楼(怀白楼)。宋陈深《澄虚观玉皇阁次韵》:“万叠红云凝实座,一轮白日抱瑈楼。” 颔联写两岸山势与江上初日,写得气象阔大,笔力清劲。 (3)“自披”二句:自带着挡风的帽子,凭楼远眺,贪看风景;紧接着又停下竹轿,开始随意闲行。 “风帽”,古代一种御寒挡风的帽子。宋范成大《正月十四日雨小集夜归》诗:“灯市凄凉灯火稀,雨巾风帽笑归迟。” “蓝舆”,竹轿子。宋司马光《王安之以诗二绝见招依韵和呈》之一:“蓝舆但恨无人举,坐想纷纷醉落晖。” “散行”,随意闲走。唐贾岛《哭孟东野》:“自从东野先生死,侧近云山得散行。”试散行,即开始散行。 颈联二句,通过描写观江、散行的举止,表达出闲逸的心态。 (4)“此去”二句:从此离去,剩下的岁月,还能有几次相见?还是收起凄凉的感叹,把心交给微微的醉酒吧! “好收”,收起某种东西为好。好,宽慰之词。宋汪元量《忆王孙》词:“好收灵源一点真。绝贪嗔。便是逍遥到岸人。” “微酲”,微醉。宋韩淲《风入松》词:“数声弦管忍重听。犹带微酲。”据郑孝胥日记,是日离开怀白楼,又到一酒楼吃饭。 尾联写要放开心怀,不被凄悲的情绪左右;只是自我宽慰语,仍是感慨良多。 【附记】 庞俊云:“此与前首收句,意皆太熟。”(《养晴室遗集》卷十五《海藏楼诗评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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