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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听爷爷每次与奶奶说话的时候，总先来一句：哎，我说…… 后来我发现，爹和娘每次有事要商量，不论是谁先开口，也总是那么不变的开头：哎，我说……  我曾经以为这是我家特有的秘密，就像电影里演的地下党接头的暗语。后来发现这个秘密不光在我一家，所有小伙伴家里也都上演同样的故事。 然后我们就猜测，这天底下只要是两口子打招呼就得来那么一句：哎，我说。然后就有嘴贱欠揍的男孩对着女孩喊：哎，我说！ 小女孩就哭着找大人告状。大人问小女孩为什么哭起了鼻子，是哪个混小子皮子痒痒惹恼了你。 小女孩哭着对大人说：“他喊我'哎，我说’！” 后来长大了，每想起这一幕就感觉好笑：原本是最近的两口子，为什么反而不叫对方的名字？ 老人们说哪有人好意思叫对方的名字，村里曾经有个男人叫过媳妇名字，结果被全村人笑话了一辈子，到后来连带的儿子找媒人说媳妇都难。 那就一辈子不叫对方名字？ 愿意叫那是两口子的事儿，大白天反正只能“哎，我说”。 老封建，老顽固，老保守，老迷信……年轻的小声嘀咕。  现在不兴了，当下越来越不管不顾了，别说男人叫媳妇名字了，儿媳妇都能大声喊叫老公公名字……老年人摇头，无奈又无力。 “你们想叫也得有名字啊。”我想起前几年村头墙上贴着公民选民榜，女人几乎满墙都是什么张王氏、王李氏…… 现在的男女不要说夫妻，小情侣称呼对方简直百无禁忌，心肝宝贝一类已经太老套，老公老婆又显得太正式，张贤亮笔下的“狗狗肉肉”虽然粗犷倒也挺有几分野趣。 已经分不清绰号还是亲昵，千奇百怪的称呼里包含了难以为外人道也的情致。 “小啥啥”不算啥，关键是“啥”的字面里面隐藏着的独特的隐秘，亲密也罢，挑逗也罢，你欢我爱不伤大雅的没有谁觉得不正经没出息。 “爸爸”这个词儿原本够庄重了吧，不要说上一辈子的人，就是往前倒推十几年谁能推知这里面竟然包含那么多暧昧关系？ 前些日子在网络上看到一个有趣的段子，一位上小学的男孩称呼女同桌“老婆”，结果被女孩家长听说很不乐意就训斥了男孩女孩几句。 男孩子低头没敢说话，小女孩倒反过头来对她妈妈表达不满：“不能欺负我老公！”说完就拉着男孩子小手往前走，留下当妈妈的在风中凌乱。 “时代不同喽，当大人的得学会给自己改规矩。” 细想也是，再想用昨天的老鞋套现在的脚，即便再合脚，你也得问一下脚乐意不乐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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