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老蔡笔记】生来倔强爱自由的氐族

与众多的古老游牧民族一样，氐族的起源也是众说纷纭。大多数的专家倾向于认为氐族与羌族同源，是生活在四川西北部、甘肃南部、陕西中部等相对低洼的地区的羌族的分支，因此也叫做“氐羌”、“氐地羌”，“氐”同“低”。

汉武帝时期，中央王朝征服了甘肃陇南的氐族聚居区，设置了武都郡，同时把一些不服管理的氐族人迁移到了酒泉郡。东汉末年，由于武都郡正好位于曹操和刘备两大军事集团交界的地方，不可避免的被卷入到魏蜀相争中。当时，有很多氐族部族加入了西凉太守马腾和儿子马超组织的对抗曹操的军事行动中。失败后，一部分氐族人跟随马超投奔了刘备，还有的则被内迁到陕西的宝鸡、咸阳一带。

由于氐族人生性倔强爱自由，对本族以外的统治一直有着强烈的抵触，因而一直处于反抗、被镇压、被迁移、到新一个地方再反抗、再被镇压、再被迁移的循环中。从汉代、到三国、再到魏晋南北朝时期，由于不停的被迁移，氐族人开始从甘肃、陕西，扩散到四川、青海、西藏等地，再进一步遍布到山西、河北、河南等中原地区，鼎盛时期氐族人口超过了100万。

各个时期的政权一直对不服管理的氐人不信任，表面上对氐族的上层人士进行拉拢，实际上对氐人极端歧视，针对氐人的剥削也异常残酷，使得氐人的反抗甚至起义成为常态。晋惠帝时期，在陕西扶风的氐族豪杰齐万年的带领下，爆发了声势浩大的氐羌起义，连晋朝的常胜将军周处（除三害的故事主角）也被杀身亡。齐万年的起义失败以后，1万多人的残余氐族人在酋长李特、李流兄弟的带领下，辗转南下到四川，试图寻找新的立足之地。不料不但被当时的益州刺史拒绝入境，还要把这些氐族人的财产没收后遣送回陕西原籍。无奈之下，氐族人在李特兄弟的带领下再次起义，一鼓作气占领了成都，建立了“成汉”政权，也是五胡十六国中的第一个少数民族政权。40年后，成汉政权才被东晋的荆州刺史桓温所灭。

几乎与李氏兄弟在成都建立成汉政权的同时，位于北方的甘肃天水的氐人蒲洪也被推举为氐族联盟首领，并先后成为前赵刘曜、后赵石虎的手下大将，再后来又投降了南方的东晋，被东晋封为征北将军，驻扎在河南的鹤壁。当时，正是后赵被冉魏所灭，冉闵下达了著名的“杀胡令”，对包括氐族在内的各族胡人残酷杀害的非常时期，大量的胡人纷纷向陕西和甘肃的老家逃亡。蒲洪抓住这个时机，在驻地设置了胡人收容站，很短时间内就聚集起了10万大军，蒲洪自称大将军、大单于、三秦王，并改姓蒲姓为苻姓，据说是因为谶语中有“草付应称王”的说法。

苻洪死后，儿子苻健打下长安，占据了关陇，正式称帝，国号大秦，史称“前秦”。到了苻洪的孙子苻坚登基以后，前秦进入了逐鹿中原的快车道。在汉人宰相王猛的辅佐下，苻坚打破了传统的胡汉分立的政策，出台了一系列富国强兵的政策，只用了短短12年的时间，就消灭了前燕、前凉，收服了四川、西域等，基本统一了中国北方，能与前秦抗衡的只剩下了躲在东南角落里的东晋政权了。

志得意满的苻坚大帝决定马上讨伐东晋，统一中国。当时所有的大臣都反对东征，主要有三条理由：东晋目前没有内部危机；东晋地处江南据有长江天险；前秦经过多年征战士气不高、急需休整。但是这些话在忘乎所以的苻坚耳朵里，都变成了耳旁风。他认为自己有百万大军，只要每个人把马鞭子扔到长江里，所谓的长江天险立刻就会被填平。他甚至还在长安给东晋的皇帝司马曜和宰相谢安提前准备了官邸和任命诏书，就等着他们投降过来了。当时，手下的大将里面只有慕容垂和姚苌支持伐晋。事实证明，这两个人都是别有用心的。苻坚失败后，鲜卑人慕容垂趁乱建立了后燕，而羌人姚苌则趁乱建立了后秦。

一意孤行的苻坚很快就调集了百万大军，在统一北中国的第二年就开始伐晋之战。由于部队实在是太多，前锋部队已经到了河南、安徽，马上要开战了，后面的部队还在陕西慢慢集结呢。接下来，就是我国历史上著名的以少胜多的经典战例----“淝水之战”，弱小的东晋不但击败了强大的前秦军队，还留下了“草木皆兵”、“风声鹤唳”的成语故事。更重要的是，前秦的惨败带来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刚刚统一起来的北中国再次陷入分裂，使得中国的再次统一推迟了两百多年。

失败后的苻坚，被自立门户的手下大将姚苌吊死后，前秦还坚持了一段时间。特别是苻坚的孙子苻登即位以后，为了给爷爷报仇，专门狠揍忘恩负义的姚苌。更骇人的是，由于后勤匮乏加上痛恨，前秦的军队经常把被杀死的后秦士兵的尸体当作军粮。在咸阳附近的一次战斗中，前秦军队包围了后秦的大营。由于过于饥饿，10万前秦骑兵围着大营一边转一边放声大哭，而被围的后秦士兵由于害怕被吃掉也在营里放声大哭。一时间，几十万人一起大哭，哭声震天，一边是想吃人，一边是怕被吃。当然，氐人所创建的前秦最终还是被羌人所建的后秦灭掉了。

除了成汉和前秦两个比较著名的氐族政权，五胡十六国期间还有两个氐族人建立的小国，一个是吕光在甘肃武威建立的后凉，一个是杨茂搜在甘肃陇南建立的仇池国，但影响都不太大。再后来，拓跋鲜卑的北魏统一了中国的北方，氐族人虽然还是一如既往地反抗，甚至发动了大大小小30多次起义，但基本都是经济方面的诉求，再也没能建立起像样的政权。

今天的氐族早已不复存在。在隋唐时期就逐步被融合在汉、羌、藏等民族里面了，令狐这个复姓就是氐族传下来的。

需要说明的是，今天在甘肃省陇南市文县和四川省绵阳市平武县、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九寨沟县交界的岷山东端摩天岭中，还有一个2万多人的族群，被称作白马藏族，亦称白马人、白马族。1950年代初期，当时的北川行署将这些白马人定为藏族，但长久以来，其语言、文化都和其他藏族人有比较大的差异，学术界对这一界定一直存有歧义，衍生出诸多不同的学术观点。对白马人族属研究的观点大致可以归纳为三种，即“氐人说”、“羌人说”和“藏族分支说”。 2012年，复旦大学现代人类学教育部重点实验室对白马人进行脱氧核糖核酸（DNA）研究后发现，白马人是东亚最古老的部族，与藏族并不同源，其祖先应该来自氐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