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觉得,除了不配拥有情绪,也不配拥有节日。这些年,节日一直与我没有关系,一开始是觉得自己不配,后来竟然慢慢成了习惯,潜意识里,自己是一个不配拥有节日的人。以前说,文艺女青年的病,生个孩子就好了。一直觉得,文青如果算是一种病,这辈子我可能是好不了。不管年华几许,文艺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是我至今听起来依然觉得沾沾自喜,确切说是洋洋自得的感受,虽然我以前一直不承认。先生说我有“公主病”,我是坚决不承认,大概他把文艺病与公主病混为一谈,又或者他没见过真正的公主,不知那些人“病”起来的“公主”程度。我那么普通平凡外加善解人意的人,怎么配得“公主病”这种东西?不愿意麻烦别人,也尽量不难为别人,凡事会站在别人的角度去考虑感受,但是对自己却还是喜欢穷讲究。都说没钱的人才喜欢谈感情,有钱人一眼便能看穿事物的本质是利益。而我是一个与他人没有任何利益可言,却只注重感情的人。所以,这是我在这个世间格格不入的原因,也是我对生活保持热情所需要的
“穷讲究”。而这些年,我的这份热情在慢慢地消褪,你可以理解为年纪大了,无法总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这也是我所说的“一岁年龄一岁心”可是小儿子不承认,年青的他,坚决抑制“什么年龄就该做什么年龄的事情”他认为,做事情与年龄没有关系,跟你想不想做有关系。其实我自己都知道,我不过是拿年龄来当借口。真正的原因,是生活让你学会了妥协,学会了放弃,学会了认输,也学会了认清自己:不合时宜的文艺,叫矫情。什么叫不合时宜,就是你的能力已经不配拥有。当你认清了自己,就会发现,很多东西的失去,是因为不配。我们要接受自己的平庸,更要学会在平庸里卑微的生存。能活下去,已经是莫大的荣幸,其他的,不过是树梢的一抹清风,蓝天里的一笔淡云,稍纵即逝的东西,没有拥有留下的能力。今年的中秋国庆双节来临,到处热闹非凡,据说是最热闹一次。许多地方恢复了“中秋烧塔”这个火热的民俗活动,国庆更有热闹的文艺巡游,如过年才有的喜庆。更因节日的变长,高速路上上演了只有更堵,没有最堵的戏码。刷着各种视频,多年未出游的我,早就置身事外,哪怕近在咫尺的中秋烧塔,我也从心里觉得与我没有关系。国庆当天,汕头文艺巡游,各种民俗文化,动物舞蹈,恰好是在我喝茶的时间,便打开了直播。外面热如夏,可以想象去现场的观众有多热,而参加巡游的表演者就更加辛苦了。但如果你在现场,你能感受与参与热烈,除了累与热,你更多的是感到喜庆与热闹。在家里是很舒服,吹着空调喝着茶,但只是一个毫不相干的旁观者。我不是习惯了热闹与我没有关系,我是习惯了一到节日便会心存逃避的心理,外面的繁华是与我无关,我只是需要提前准备,因外面的喧嚣与冷清形成强烈的鲜明对比,生起不必要的伤感与低落。久而久之,在节日来临前,我总要形成一层保护壳,那是别人的节日,与我无关。我不会兴灾乐祸别人堵在高速上“没有一盒月饼能带出广东”因为塞车把月饼都吃光了;我也不会嘲笑“看什么热闹,人潮比烧塔还热火朝天”。我只是活成了一个局外人,一个不配拥有奢侈东西的成年人,什么叫“奢侈”超出自己能力范围外的不配拥有的东西都叫奢侈。比如情绪,比如情调,比如热情,比如热闹,比如参与,比如过节。当然,我不是说这个中秋我过得不开心,其实挺好的。 大小子曾经问小小子,国庆要回家吗? 小小子说他不回。 我问他,怎么中秋不回家呢? 小小子一愣说:国庆不回,中秋回呀。 哎,这傻小子,都不知国庆中秋在一起。 然后他便提前回来了,票不难买,也不用堵。 大小子说,如果弟弟不回来,他就回;弟弟回,他便不回。 我奇怪地问:为什么呀? 他说:这样家里就不会只有奶奶和你啊。 原来这孩子,是怕我们太冷清了。不由得心里一暖。 而没有例外,我家先生也不配拥有节日。 每当这个时候,我们便会互相安慰:平安健康就好。 中秋月夜,潮汕人对民俗文化的传承一向虔诚,鲜花篮,月饼盒,大红袍,水果篮,还有清香六炷,香茶六杯,更有自制糕点,我们一边冲茶赏月,一边拜月祈祷。月亮太美,小儿子搬出了望远镜。 调试完毕后,孩子眯着眼看了看:“哇,月球上有人” 我妈将信将疑:“真的假的?如果有人,那一定是太阴娘娘” 我们忍不住哈哈大笑。 我凑上去一瞧说:“桂树没看到,看到荷叶是真的。“ 然后我们为了拍下来,大气不敢出,脚不敢移,手不能抖,试了好几次,才终于有一张还算满意的月球。然后就是记录拜月过程,忙得不亦乐乎。拜月之后,十点便下楼了,留下天上月亮寂寞,一地月光溶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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