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问: “为什么先生哥哥,最后生我?” 这是世间万事万物的偶然性问题。 问问:“我们一家四个人小的时候是谁生的?” 我:“你和哥哥是我生的。爸爸是奶奶生的,妈妈是姥姥生的。” 问问:“那奶奶和姥姥是谁生的?” 我:“她们也有自己的妈妈啊。” 问问:“那所有人都小的时候,是谁生的?” 这是人类起源问题。 问问:“公鸡被杀死了,切成一块一块的煮熟,吃掉了,它的感觉也被吃掉了吗?” 我:“杀死之后就没有感觉了。” 问问:“那它的感觉跑到哪里去了?就是很疼的感觉。” 这是一个关于灵魂和肉体的问题:肉体死了,灵魂去哪里了? “哥哥为什么说人长大了就不会再长了?爸爸还长胡子呢。”他的意思是爸爸在变老。 “爷爷小的时候,还是个小弟弟,他问小姐姐也就是奶奶'我们将来会不会死啊?’”他知道,爷爷奶奶也曾经是小弟弟小姐姐。 “妈妈,你小的时候有没有问过爸爸,你将来要当这个小弟弟(指着自己)的妈妈?”他知道,妈妈也是从小时候过来的。 以上这些问题,我都含糊其辞。然而他却步步紧逼: “我们死了以后会去哪里?” “死了我们还是一家人,还会在一起。” “那会在哪里呢?” “可能在火星上或者土星上吧。” “坐宇宙飞船过去?” “呃,是吧。” “那火星上有我们的家吗?” “我们自己建房子,买床,买蚊帐,会有家的。”我已经词穷,瞎编乱造了。 他不肯罢休:“那我们死了还会动吗?都变成骨头了,你说身上哪个部位还能动?”听起来既难过又恐惧。 这可难住我了。我想用灵魂啊转世啊糊弄一番,又不忍。连我自己都不信,如何说服孩子?只好老老实实回答:“我也没有死过啊,我也不知道。”他很不满意:“只有死了才能知道吗?”我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草草结束:“不要想这些东西了,活着多好啊,多想想开心的事情!” 他不再说话,显然还在思考。而我,却忽然想起孔子:有人向他请教死亡之后的情形,子曰:“不知生,焉知死。”两千多年来,无不称颂孔子的务实与达观:先把每一天活好了,死后的事死后再说。然而,我却悟出了另一层含义:回避和无奈,以及少许的不耐烦。孔子也采取了舵鸟政策,一头扎进现实,无视死亡,等死亡真正来临,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腿一伸眼一闭,罢了罢了。忽然觉得孔子很可爱,圣人也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是圣人啊。 如果问问再提起类似话题,我决定这样回答他:“关于这件事,历史上最伟大的人物也没搞清楚。等你长大了,多看书多思考,希望你能解开这个谜。到时候一定要讲给妈妈听哦,我等着。” 有一天,他又问我:“人死之后会怎么样?” 我决定让他开心一下,不惜编谎:“人死了之后,会在另一个地方重新变成小孩。” “那会换个样子吗?” “会的吧。” “我不想换,换个样子太恶心了。我希望死了之后直接变回原来的样子。”也许,他是觉得,换个样子就不是自己了。 每次我的回答都不能令他满意。谁有更好的答案呢? 他问:“你是姥姥家的人吗?那你为什么又在南宁?是姥姥生了你,你又生了我吗?” 我说:“我小时候是姥姥家的人,长大后来了南宁。” 他说:“原来妈妈和我都是姥姥家的人。” 又说:“姥爷生了姥姥,姥姥生了你,你生了我。那我会生谁呢?” 我纠正他,姥姥是姥姥的妈妈生的,男孩子不能生孩子,要娶个老婆帮他生。 他对生孩子的年龄有疑问,因为姥姥那么老了,而妈妈还不老,为什么都能生孩子。 我告诉他:“女人只有年轻时才能生孩子,老了就不能生了。姥姥生我的时候也很年轻。我生了两个,就是哥哥和你。” 问问:“那你肚子里还有谁?” 我说:“没有了。妈妈老了,不能生了。” 问问说:“人死了变成骨头人,放进机器,就变成白色海洋球。再放进机器,就变成米饭。”这什么逻辑,哪儿来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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