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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其实是读人(上)(中)(下)

 风声之家 2023-10-07 发布于江苏

原创 宗源耕读 新安 宗源耕读 2023-09-29 18:11 发表于安徽

收录于合集#《论语·臻意》14个

孔子奇怪的人生经历,藏着一个非常有现实意义的教训。

第一,孔子的早期成就炫目。

孔子青年的时候,只是一个管理库房的小吏。

在一系列因缘际会之后,定公以孔子为中都宰,

这个时候的,孔子的政治生涯开始逐渐进入巅峰状态。

在孔子执政中都的“一年,四方则之”,孔子用了1年的时间,就让中都的治理得到极大的认可,以至于周围的城邑、小诸侯国等,都来以孔子的治理为标准,进行效仿。

孔子也因此得到仕途的快速晋升。——“遂为司空,又为大司寇。”达到权力的巅峰。

并且,在随后的四年里,孔子带领鲁国达到近乎“霸主”的层级。“十年辛丑,……齐人归鲁侵地”,齐国主动归还了前期入侵鲁国抢占的地盘。

到“十四年乙巳,孔子年五十六,摄行相事,诛少正卯,与闻国政。”三月,鲁国大治。

此时,鲁国已经在孔子的治理下,已经隐隐成为“霸主”的气象,不仅有很多小的诸侯国归附,连齐国这样的大国,也一再主动示好,并且归还土地、进献美女、乐舞等,来表明自己的姿态。

这些成就,对于鲁国来说,可谓是丰功伟绩。对于孔子而言,也应该是非常浑厚的政治资本了。

第二、孔子离开鲁国,却没有人再求贤任用。

但诡异的是,这样的一个国家治理人才,在某些原因而离开鲁国之后,就没有一个国家,真正再次委任孔子去治国。

按道理说,如果孔子这个人的国家治理能力,能把一个国家快速提升到“霸主”层级的竞争力,在春秋时期,对那些野心勃勃的大国而言,是极具吸引力、极具诱惑的。

但,为什么孔子在周游列国的时候,却混的极惨。虽然有些诸侯向他问政,却并没有一个真正委以重任的。

这种种现实之间,一定有哪些不为人知的东西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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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问题解析

那么,问题在哪里呢?

前面我们解读了《公山不狃召孔子》,这里我们再来看孔子的另一个打算跟另一个叛臣接触,想去投靠的情况。

在《论语·阳货》第7章中记录了当时子路对孔老头苦口婆心的劝谏,以及孔子的解释。从文字记录中看,孔子这两次被叛臣召见,确实都有应召前去的打算。最后都因为某些原因,而没有能成行。

这里面,可以看到一些不为人道的东西。朱熹在《论语集注》中也谈到这件事,说“晋赵氏家臣佛肸以中牟畔,召孔子,孔子欲往,亦不果。”也说明当时孔子可能确实是非常想去的,并不是如某些文人粉饰的是——为“用来考察学生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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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

17.7佛肸召,子欲往。子路曰:“昔者由也闻诸夫子曰:'亲于其身为不善者,君子不入也。’佛肸以中牟畔,子之往也,如之何?”子曰:“然,有是言也。不曰坚乎,磨而不磷;不曰白乎,涅而不缁。吾岂匏瓜也哉?焉能系而不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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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次,孔老头再次出现想去叛臣叛地碰碰运气的时候,出来拦阻的依然是子路。

但这次子路的态度,也从第一次从那么暴躁、那么激越,转变成了苦口婆心地劝谏。

佛肸,晋国大夫范氏家臣,中牟城地方官。

召,召见。

欲,想要,打算,准备。

之,的。指孔子准备去中牟的打算。

往,去。指应召去叛地中牟去见叛臣佛肸。

中牟:晋国地名,约在今河北邢台与邯郸之间。

子路说,以前,我也听过老师您亲口说过:“那些亲自参与,用自己的身体、行为去做不好的事情的人、所在的地方,君子是不去的。现在,佛肸占据中牟而背叛,这显然是行止有亏的。这样的人召见你,你为什么要打算前去呢?你的这种想法和行为,和你以前教导我们的道理,并不一致啊。为什么会这样呢?

昔者,在以前的时候。

由,子路自称。

也,曾经。

闻,听说。

诸,之于。

亲,亲自,自己。

于,用。

其身,他的身体。引申为他的行止,他自己做的事。

为,做。

不善,不好的事情。

不入,不去,不接近。

孔老头说:“是的,我承认,我是说过这句话。不是说“坚硬”吗?那就要经历打磨,而不减少变薄,才是真正的坚硬。不是说“白洁”吗?那就要经历浸染,还能保持不被染黑,才叫“白洁”。我难道就只是一个瓠瓜吗?只能挂在这里,又不能吃、又不能用地做一个废物?

磷:打磨、损伤。 

涅:用染料浸染。 

缁:黑色。 

匏瓜:一种葫芦,味苦。可以做瓢。 

系,结,拴住。指挂在那里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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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们来比对这两章中,子路和孔老头的心态,出现了哪些微妙的变化?

【原文】

17.5公山弗扰以费畔,召,子欲往。子路不说,曰:“末之也已,何必公山氏之之也?”子曰:“夫召我者而岂徒哉?如有用我者,吾其为东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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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5章中,公山弗扰以费畔,召,子欲往。

在第7章中,佛肸召,子欲往。

先后两章中,都是叛臣在叛地召孔子去。孔子也都想去。

而且,这两次也都是子路在阻拦劝谏孔子别去。

看子路和孔老头在这两章中的情绪表现,就非常直观地表现出两人在不同时间的不同心境。

在前面公山弗扰召见,孔子打算去的时候,子路的情绪是非常失控的。十分暴怒、十分激越,当面斥责孔子:难道你就没地方去了吗?难道你就只有去投奔那个叛臣去吗?

而此时,孔子的情绪,还是相对比较稳定一些的。回答子路的质问,也比较小心翼翼,说:我想公山这次召见我去,应该不是空口白话吧。或许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呢……。

而在这次“佛肸召,子欲往”的时候,子路的情绪则相对稳定多了,虽然自己不愿意让孔子去,但是表达的,就相当委婉。不像前一次那么冲动、那么质问的口气。而是委婉地说,以前先生就教育我们说,那些坏人干坏事,这样的人、这样的地方,我们都离他远远地。但是,现在先生你做的却和你说的,是不统一的。

这种语气,显然是希望通过用孔子自己说的话,来劝谏孔子,那样的地方、那样的人,我们不去也罢。打消这个念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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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年间,经历了什么?让子路在再次面对这样的问题时,居然这么克制、这么委婉?这完全不像子路的性格。

而同样,在这次“佛肸召,子欲往”的时候,面对子路这么温和的劝谏,孔子却异常地表现出情绪失控。

孔子首先承认,是的,我是说过这样的话。

既然承认自己说过这样的话,那么怎么解释我现在的决定呢?孔老头找了一个非常官方的解释:

他说:硬不硬,磨过之后才知道。经过打磨而不变薄,才是真硬。白不白,要经过污染之后才知道。经历过浸染还能保持洁白,才是真的白。

这句话的意思,是我虽然去这样“君子不入”的地方去,并不是我违背自己的话,而是要去践行。我在这样的地方去,也不会同流合污,改变自己的心性和行止。所以,我为啥不能去?

有道理没有?显然是很有道理的。也完全能说的过去。

但是,后面的这句牢骚话,就完全暴露出孔子当时的情绪,其实是已经到了快要崩溃的边缘了。

在前面的解释之后,孔老头跟着冲口而出的一句牢骚,说:我难道就是一个瓠瓜吗?如何能够就挂在那里,又不能吃、又不能用!

其实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我就这样挂在那里?啥也不做、啥也做不了,一点用处都没有,就像一个没用的瓠瓜一样?

看见孔老头当时现实状态和精神状态了没?

这时候,孔老头给自己的社会作用的形容——“瓠瓜”。一个闲置的,吃不能吃、用不能用的一个东西。说明孔老头这时候,已经几乎被边缘化,找不到自己的合适地位、和存在感。

而这种牢骚,从孔老头口中脱口而出,就很显然可以看出,此时孔老头的精神压力也已经快到崩溃的程度了。

再看看几年前,公山弗扰召见,子路当面斥责时,孔老头的心态,还是小心翼翼地表达:我希望去看看,可能还是有一点机会去作为的。

而现在,面对子路委婉地劝谏,孔老头居然能出现暴怒、牢骚。可见这之间的几年时间里,孔老头的心态,被什么消磨的非常严重、到非常敏感的程度了。

那么,在这之间的几年里,究竟经历了什么?让子路在再次面对同样事情的时候,变得温和而委婉;而孔老头反而变得暴躁而牢骚了呢?

只有一种可能:不顺。

持续的不顺、失意,严重消磨(甚至摧残)了孔子团队的精气、甚至希望。才导致孔老头爆出这样的牢骚。——满满的都是一路不如意。

这几年中,孔老头团队应该是屡屡挫折,几乎已经走到了山穷水尽的程度。所以,孔老头才把这样的叛臣召见,也看的非常重要。

说明啥?

说明:孔老头自己也已经清楚的看见,自己已经被执政者们,群体都选择彻底边缘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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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孔老头出现这样的问题,核心问题在哪里呢?

请看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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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人,其实是读事(中)

原创 宗源耕读 新安 宗源耕读 2023-10-03 06:36 发表于安徽

收录于合集#《论语·臻意》14个

前面聊到,孔老头在手里攥着一手好牌,离开鲁国之后,折腾几十年,为什么一路满满的都是不如意呢?

其实,这跟孔老头的做人、做事,有很大关系。

首先,后世一些毛都不是的货,习惯于把孔老头抬到一个【不允许褒贬】的地位上,只知道跪拜、只知道尊重。

其实,真实的孔老头,并不是被人真心尊重很多的。

不说其他人,咱只说孔老头的3000弟子中,真正尊重孔老头的人,就不是太多。所以,孔老头才有感慨——“从我于陈、蔡者,皆不及门也。”《论语·先进》第2章。从经历陈蔡的围困、挫折之后,当时经历过的同学们,现在都已经离开我了。

为什么?

同学们为什么都选择了离开?而不是继续追随?

很简单。

因为孔老头做人、做事,是有大问题的。

大家都看到了,按照孔老头的那一套,行不通。继续追随,看不到出路,看不到希望。

所以,很多学生,都选择了放弃。

这种行为,其实是用脚投票,尊重是不多的。

第一节、务虚、不务实,失事一也

此外,我们再看孔老头3000弟子中的72“贤人”,又有多少是真正尊重、遵从孔子的呢?

其实也不多。

在《论语》中,真正不违背孔老头学术思想、人格、并从内心恭谨、践行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颜回,一个是子贡

在72贤人中,其实有不少,都是敢于直接当面顶撞孔老头的。

例如:

1、宰予

被孔子当面辱骂为:“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杇也”的宰予(也叫宰我)。

他在听不进孔老头讲课的时候,就选择当面课堂上睡觉。

他在不同意孔子关于守孝三年的观点时,就当面怼孔子。

在《论语·阳货》第21章中,宰我就公开质疑孔老头关于子女要为父母“守孝三年”的主张。宰我说:“三年之丧,期已久矣!君子三年不为礼,礼必坏;三年不为乐,乐必崩。旧谷既没,新谷既升,钻燧改火,期可已矣。

宰我质问孔子,说:“让人服丧三年,这个时间就太长了。如果君子三年里,都守孝,不见人待物,不讲究礼仪,那么礼仪就会必然丢失、败坏了;三年里,如果不弹奏乐,自已学乐就会慢慢荒废。如果礼、乐都因为守丧而荒废,这与你主张的重新振兴礼、乐的观点不符合。”

宰我说的有没有道理?显然是有的。

他说,“每年旧谷子吃完了,新谷子收获了,刀耕火种都已经又经历一个轮回的耕作收成了,一年里,有很多事情要做的。所以说,为父母守孝,有一年的时间就够了。不要非得守孝三年,会耽误很多事情的。”

说的有没有道理?有的。

他继续从现实生活出发,阐述了一年之中,有许多事情要做。守孝一年,就会荒废一年的很多事情,天地间,很多事都是一年一个轮回的。守孝,有一年的时间,应该已经足够了。

面对宰我的质疑和反驳,孔老头并没有拿出像样的论据,来支撑自己的观点,而只是从情感上出发,去责问宰我,并且辱骂他。

子曰:“食夫稻,衣夫锦,于女安乎?”

曰:“安!”

“女安,则为之!夫君子之居丧,食旨不甘,闻乐不乐,居处不安,故不为也。今女安,则为之!”

孔子说:“(才一年的时间,)你就开始吃大米饭、穿锦缎衣,你心安吗?”(守丧其间要求麻衣粗食,以表示父母去世自己心伤,食不知味、衣不知暖。)

宰我说:“我心安。”

孔子说:“你心安,你就那样去做吧!关于君子对于守丧的事情来说,应该是吃东西都不觉得香甜,听到音乐也不觉得快乐,住在哪里都不觉得舒服,所以君子守丧,在父母坟地旁搭个简单的草房,不讲究吃,不讲究穿,一心就思念父母的恩情,在坟地陪伴三年。如今你既觉得心安,你就那样去做吧!”

显然,孔子并没有足够的理由去说服宰我去认同自己的观点。只能从情感上去约束、甚至指责。

第二节、不被认可,就扣帽子、贴标签,失人一也

宰我出,子曰:“予之不仁也!子生三年,然后免于父母之怀。夫三年之丧,天下之通丧也,予也有三年之爱于其父母乎!”

宰我出去之后,孔子对其他人说:“宰予这个人,真是没有仁心啊!小孩生下来,到三岁时才能离开父母的怀抱。服丧三年,这是天下通行的丧礼。难道宰子小的时候,他的父母没有给他三年的爱吗?”

这种背后责难的表现,其实是更不足以服众的。

宰我有没有仁?有的。

有没有孝?有的。

但是宰我更务实,更强调客观条件的允不允许。

而不是简单地拿那种教条的“子生三年,然后免于父母之怀”,所以就应该回报三年的守孝。如果这个教条成立,那么,从小没有受过父母怀抱宠爱的孩子,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守孝了?

孝,不是交换。不是生意。哪能这么简单地去对比、去教条呢?

孔子死,子贡在孔子坟地守孝6年。子贡小的时候,你抱了他6年?

守孝,只是后人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对父母长辈寄托哀思的一种形式而已。这种形式,不能用守孝几年就是孝顺、就是仁德,不守孝几年就是不仁、不孝来衡量。

所以,孔子把关于守孝的这种“礼”,玩儿的僵化了,不顾及实际情况了。

有条件的,可以遵行,可以认可。

但是,没条件遵行的人,你这么刻板地要求、训诫,显然是非常不得人心、不被认可的。

那么,这个作为孔老头钦点的10大弟子之一的宰我,是那么盲目尊重、遵从孔老头吗?

显然不是。

(《论语·先进》第3章中,就记录了孔门十杰:

德行:颜渊,闵子骞,冉伯牛,仲弓。

言语:宰我,子贡。

政事:冉有,季路。

文学:子游,子夏。

孔老头一身的毛病,人家十大弟子之列的人,都不那么恭顺孔子,你又盲目跪拜的什么劲儿?

孔老头的这种随意扣帽子、贴标签的行为,让很多弟子都并不能从心底认同,甚至导致双方出现割裂。

第三节、行事教条、识人不明,失人二也。

再看同样位列十大弟子的另一个刺头儿——子路。

子路,姓仲名由,字子路。又字季路。

在孔门十杰中,子路以政事的能力入选(即执政的能力、管理的能力)。

子路更不是那么盲目遵从孔老头的。只要他看到孔老头的行为可能有差池,就会毫不客气地当面指出、甚至斥责。前面讲到的孔老头两度想去叛地见叛臣,子路都是非常生气。

在《论语·先进》第25章中记录:

子路使子羔为费宰。

子曰:“贼夫人之子。”

子路曰:“有民人焉,有社稷焉,何必读书然后为学。”

子曰:“是故恶夫佞者。”

这一章再次记录了孔子因为和子路的意见不同,而对子路的人身攻击。

【子路使子羔为费宰。】子路派遣子羔到费城去做主管。

使,派遣。安排。

子羔,子羔也是一位了不起的大人物。子羔,即高柴,字子羔。是孔门72贤人之一,也是孔门弟子中做官时间最久、执政次数最久、也是活的最久的一个高人,公元前393年去世,享年128岁。

为,做。担任。

费,费城。鲁国的费县。

宰,主宰。即主政官员。

【子曰:贼夫人之子。】孔老头对子路的这个决定非常生气。当面指责子路说,你这是在害他呀!

贼,贼害。

夫人,这个人。夫,这个。人,指子羔。

之,的。

子,你(这个人)。

孔老头认为,子羔还没有经过他很好的教育,就被子路安排去从政。子路的这个决定,会害了子羔的。

【子路曰:有民人焉,有社稷焉,何必读书然后为学。】子路说,费城有百姓,有士大夫,可以直接从实践中学习治理。那里有社稷神灵,可以在实践中学习祭祀。为什么一定非得读书之后再去学执政管理呢?

有民人焉,有底层百姓,有各阶层的士大夫们。民,百姓。人,多指管理者。也泛指普通民众之上的阶层。焉,有……焉,有……在那里呀。焉,存在,并且表示确定语气。

有社稷焉,有社稷各神祗在那里呀。社稷,社,指土地。主管土地的神祗。稷,主管庄稼的神祗。

何必读书然后为学,为什么非得先要读书学习道理,再去学习管理和祭祀,然后再去学习管理执政呢?何,什么,为什么。必,必须,必要。为,去做。学,这里指学习执政。

子路其实说的非常有道理。他说,费城那里已经有众多百姓啊,有各阶层的管理人士啊;有各方管理的神祗都在啊,每年的祭祀都在呀,子羔去费城执政管理,就可以直接从已有的运转体系中,去学习、适应各个环节的管理、祭祀等事宜啊。为什么非的是先要读书中的道理,然后才有资格去学习执政呢?

【子曰:是故恶夫佞者。】孔老头说,就是这样的原因,让我非常讨厌非常嫌弃你这样花言巧语刻意狡辩的人。

是,这样。这些事情。

故,所以导致。

恶,厌恶、嫌弃、痛恨。

夫,那些。

佞者,奸猾的人,虚假、狡诈的人。奸佞的人。这里其实指的是子路。

从这一章中,我们不难看出,在弟子不赞成孔老头的学术见解、或者政治见解的时候,孔老头并没有更多的礼法上的讨论。而是直接进行人身攻击。

从这两章中,我们就看到:孔老头有时候不能从讨论、到争辩让弟子折服的时候,往往就会爆粗口,给学生扣帽子、划成分。说你是个小人,没有仁德之心。说你是个奸佞的小人,只会狡辩。

这种表现,其实都是孔老头人格魅力所亏欠的地方。也是直接导致孔老头和弟子之间,并不能真心实意、亲密无间。从而导致孔老头在从政方面,并没有得到弟子们的有力支持。

第四节、卖点寡淡,失事二也

孔老头一直希望能复兴周礼。认为周朝的各种体制,都已经达到最完备的程度了。周朝的崩溃,是周德衰,是礼崩乐坏。所以恢复周朝的礼乐,恢复仁德,就可以重新中兴。

其实,这是他个人的一厢情愿。

周朝的崩溃,很大程度上,是被西北的戎狄部队给打残废了。关于周朝的最有名的典故——烽火戏诸侯,虽然是杜撰的,但是的确是讲的这时候的实情——周朝正在挨打。

你有能力让周天下人再仁德礼乐。

你能让戎狄荒蛮之人的军队不来打你么?

你能让蛮荒之人也遵从礼乐仁德么?

不能够吧?

人家要的是资源,要的是吃饱穿暖。

年成不好的时候,放牧的水草不足,人家戎狄要生存,就要来抢你的。

就这么简单。

仁德礼乐,填不饱肚子,穿不暖身子。

这就是现实情况。

而这种现实情况,当时的各个诸侯国、区域的管理者,都明白的很。

所以他们要的是能解决实际问题的执政。不是继续重复周朝的覆辙。

这就是孔老头一路兜售他的主张,一直“叫好,但不叫座”的根本原因。

孔老头却还一直沿用他自己定义的周礼,来劝谏、要求那些曾经向孔老头问政、问礼的诸侯、大夫们。但是并不能被一众管理者阶层所接受。

简单来说,就是孔老头的卖点,不是管理者想要的东西。

而且你还端着架子、摆着脸子,动不动抨击这个、挖苦那个,说话还很不中听。谁愿意来给你的梦想买单?弟子愿意支持你?你的想法、做法,行不通。弟子也看得见。更何况,你还这么喜欢人身攻击弟子。随意扣帽子、贴标签,是很容易让一个人从心底产生对立的。

随后,从一众管理者阶层开始逐渐把关注点从孔老头身上,转移到那些弟子们身上的时候,孔门一众弟子逐渐走进了各个管理者的管理体系。这时候,其实孔老头就已经被群体抛弃了。

第五节、下不去的高台,失事三也。

这个时候,孔老头的选择是什么呢?

在《论语·子罕》第13章中,孔老头其实也非常明确地谈到过自己当时的选择。

子贡曰:“有美玉于斯,韫椟而藏诸?求善贾而沽诸?”

子曰:“沽之哉,沽之哉!我待贾者也。”

子贡这是在利用美玉为借口,巧妙地提醒孔老头要注意把握机会的。但是孔老头却依然没有看清现实。

子贡对孔子说,假如这里有一块美玉。我是应该把它用一层层的精美盒子装起来,藏在密室中,不拿出来给人看呢?还是去找一个识货的商家,来估个价把卖掉呢?

孔老头说,卖了吧,卖了吧。我就是在等待有识货商家来的人。

【有美玉于斯,】假设我有一块珍贵的极品玉石在这里。

有,假设存在。

美玉,非常珍贵的玉石。

于,在。

斯,这里。

【韫椟而藏诸?】是用精美的盒子装起来,再用丝帛帷幔包裹起来,然后收藏在密室不拿出来给人看到它?

韫,用丝帛之类包裹。

椟,盒子。指装进盒子。

而,然后。

藏,收藏。储藏起来。

诸,之于二字的缩写。也可以理解为代指 它 。

【求善贾而沽诸?】还是寻找一个识货的,出得起价的商人来,给这块美玉作个价,并卖掉它?

求,寻找。

善贾,好的商人。贾,商人。

而,然后。

沽,作价卖掉。

【沽之哉,沽之哉!】卖了吧。卖了吧。

之,代指美玉。

哉,感叹。这里有忧伤、割舍的意思。

【我待贾者也。】我现在就是一个正在等待商家来谈个价钱,就把卖掉的那个人,那个状态。

待,等候。等待。期盼。

贾,商人。引申为能任用我的人。

者,……的人。

大家看出来没?孔老头这时候的姿态,是“等”。他希望等一个能真正赏识他、能真正任用他的人,来把他“买”走。

注意,是“等”。不是主动去推销、去兜售。

他有没有“兜售”?其实是有的。但是,由于他的做人做事,导致他几十年的游走中的待人接物、为人处事,并没有让当时的管理阶层这个圈子的人真正认可他的东西。

什么原因?

不务实。

第六节、所长之外,皆是所短。失事四也

孔老头有没有能力?有。

孔老头有没有毛病?也有。

所以,

当执政者群体开始挑选孔门弟子入仕的时候,显然就已经群体抛弃了孔老头了。

而那些弟子中,执政做的好的,还都又是当年孔老头各种看不上眼的人。

也说明什么?

说明孔老头的看人、看事、抉择,都是有大问题的。

例如上文中的子羔,孔老头显然当时是根本不认为他能做得好费城宰的。而子路却非常看好他,并任命子羔你去费城主政,去边学边做。没问题。

结果,事实证明子路看对了。孔老头,显然是太教条了,所以看走眼了。

那么,这样的事情,管理阶层会不看在眼中?谁心里没有一杆秤?谁不会去称量一下?

所以,越是这样,孔老头越是没有市场。

最后当孔老头认清这个形式的时候,才不惜自降身份,急着想去叛地,找找叛臣,碰碰运气。

这就是孔老头第二次想去叛地,被子路再次阻拦的时候,彻底崩溃发飙的核心原因。

其实,孔老头的问题,还远远不止这种说话、做事教条刻板、口无遮拦。他不重视农商,不懂得国本运作,也是被一众管理者抛弃的根本原因之一。

他反对弟子冉有的很多政治观点,直接与冉有断绝师生情分,并要求孔门弟子大张旗鼓地去讨伐冉有的行为,等等方面,都反映出孔老头的长处在于施教,在于政治运动,做一个文化部长或宣传部长可能胜任。但是要做一个国家总理,去搞生产,搞建设,是完全不及格的。

简单来说,孔老头的政治思想,还是很不成熟的。能够在鲁国有一番风顺的仕途,大概率是站在了风口上才有的结果。政治运动、政治秀,是不能出生产力的。国家的核心基础,还是农商。这就是为什么子贡和很多弟子都能玩儿的转,而孔老头就是玩不转的很重要的原因。

读人,其实就是读事。

人可以骗人。

但做过的事,就在那里,骗不了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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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事,其实是读世(下)

原创 宗源耕读 新安 宗源耕读 2023-10-07 17:18 发表于安徽

收录于合集#《论语·臻意》14个

花开不开,过季自败。

人成不成,过势自败。

读人,其实就是读事。

读事,其实就是读世。

世事,不外乎人心

人心,不外乎世事

历史,不过就是世事轮回而已

因为人心依旧。必然注定世事依旧。

孔老头,智者也

周游几十年,而成不足者,囿于身份耳。

孔老头在周游列国的时候,是很有政治抱负的。但是,囿于某些心结,终究是有些吞吞吐吐,并没有像最后彻底放下一些东西,不惜去叛地与叛臣谋的那种果决。

导致很多时间,很多可能,都错过去了。最后发现事已不可为时,才起仓惶。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一生很短。

对?错?

成?败?

那是别人的纠结。

那是后人的评判。

权且由他。

也就罢了。

世事,从来都是达者为之。

庸者,只会在叨叨叨叨中,迷失一生。

读书,就是读人。

读人,就是读事。

读事,就是读世。

如此,而已。

得到过。

错失过。

经历过。

才能真正定下来。

孔老头的真正成就,

在斯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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