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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语：一场洪水，如何让一个小小的奶酪厂完成蜕变？从法国到美国，从欧洲到世界，兰特黎斯集团是如何成为世界乳业龙头的？ 金梅 | 作者 砺石商业评论 | 出品 二十多年来，雀巢一直是排名第一的乳制品公司，2021年法国的兰特黎斯集团（英文：Lactalis）却一举超越雀巢，世界乳制品龙头宝座从此易主。 从1933年生产出12块奶酪开始，在Besnier家族三代人的努力下，如今兰特黎斯集团在51个国家拥有270个生产基地和85000名员工，产品在150个国家销售，年营业额达到283亿欧元（约合1859亿法国法郎，2054亿人民币）。 神秘的Besnier家族，用90年的时间，将法国西北部的手工奶酪作坊发展为全球最大的乳业集团，并且兰特黎斯集团依然保持着100%家族控股。 作为法国超级富豪，他们如同LVMH集团和开云集团控制者一样，通过扩张和收购，从小型业务发展为行业巨头。但这个世界乳业龙头，对中国人而言却颇为神秘。 1 洪水冲来的变革 安德烈·贝斯尼尔（Andre Besnier，下文简称安德烈）出生在法国卢瓦尔河谷的拉瓦尔镇，这里是法国西部核心奶源产区的中心。从小的耳濡目染让安德烈掌握了最地道的卡门伯特奶酪的制作方法。 1933年，安德烈从附近收集了一些优质牛奶，制作了十几块卡门伯特奶酪对外销售，它独特的风味很快获得了人们的喜欢。1940年代，安德烈的Besnier公司牛奶采集量超过了10000升。 1950年代的乳品行业竞争越发激烈，安德烈开始生产多样化的牛奶、黄油和奶油，并且始终追求完美的品质。不断壮大的Besnier公司，每天的收奶量突破10000升，员工数达到30人，公司的产品不但在法国蔓延开，还受到了欧洲其它国家用户的喜爱。 然而1955年安德烈去世，他的儿子米歇尔·贝斯尼尔（Michel Besnier，下文简称米歇尔）以送货员的身份，接管了家族企业。和父亲一样，米歇尔充分利用了家族的创业传统，在短短两年内将年营业额翻了一番。 没有人料到，1966年，一场洪水却将所有的繁荣毁于一旦。 肆虐的洪水摧毁了整个乳制品厂。33年，父亲和自己一手打下的江山灰飞烟灭。看着洪水过后的满目疮痍，数十年的家族事业付诸东流，所有的业务全线停摆，所有的员工束手无策，米歇尔被巨大的悔恨吞噬。 如果Besnier有很多家工厂，那就不会被一场洪水打到前功尽弃。如果Besnier有很多种产品，就不用在遭受洪水灾害的时候没有事情做。如果Besnier有的不只是一个工厂和产品，而是一个被人热爱的品牌，那水火之灾就都不再是它死亡的号角…… 除了硬着头皮在废墟上建起更坚固的城堡，米歇尔别无他选。怀揣着巨大的悲痛，这场毁灭性的洪水，却将Besnier公司冲上了发展的快车道。 米歇尔不但要新建工厂，还要挖出Besnier应对各种灾难的宽大护城河。 随着以家乐福为首的现代超市在法国如雨后春笋般涌现，米歇尔知道传统行业必将经历一场重大的渠道和产品变革，而他的任务正是借此机会让Besnier站在时代前沿。 2 站在品牌的制高点 1968年的新年庆祝会上，除了美味点心，米歇尔还带来了一瓶威士忌。席间聊到了他们新开发的巴氏杀菌金文奶酪，米歇尔抓起威士忌酒盒，对员工们说道：“这才是我们需要的：一个高端品牌，拥有隽永的金色和黑色标志。对品牌而言，法兰西就是领袖之地。让我们看看这个商标注册了没有。” 庆祝会一结束，President品牌就注册诞生了。 米歇尔要让President像威士忌和红酒一样，成为法国奶酪的代名词，并且他的确做到了。消费者将President与质量保证划上了等号。1969年，法国马耶讷省的第二家奶酪工厂快马加鞭地落成了。 在法国政策限制下，密集的奶牛厂逐渐消失，制冷和卡车运输大大扩展了牛奶收集的范围，大型商超蔚然兴起。米歇尔知道，液体奶正在经历前所未有的渠道变革，孕育新的机会。 很快，他就推出了第一批以利乐包装出售的牛奶，借着渠道变革的春风，改变了法国人的牛奶消费习惯。 但这些仍不足以弥补洪水的灭顶之灾给米歇尔带来的巨大不安。米歇尔要走出法国，让自己的工厂遍地开花，更重要的是，他要让法国的奶酪像法国的众多品牌一样享誉全球。 走出国门的第一站，米歇尔选择了美国。 在海外市场扩张方面，“拿来主义”是乳企的常用手段。1969年，米歇尔收购了位于诺曼底地区的奶酪制造商Bourdon，拉开了它在世界各地跑马圈地的序幕。 通过收购，米歇尔加深了对美国市场的了解，也不断提升了它站稳美国市场的信心。当法国的时尚和奢侈品牌在美国备受追捧的时候，法式生活和饮食必然也成为社会追捧的对象，法国人民和顶级餐厅最爱的President奶酪品牌，自然势如破竹。 攘外必先安内，想要站稳国际市场，Besnier需要在法国拥有绝对品牌优势。顺着这个思路，米歇尔继续在法国寻找如卡门伯特奶酪一般的“大将”，来充盈President品牌的产品阵营，巩固自己的市场优势。 1975年，Besnier收购了法国的奶酪生产商雷诺，将被称为“奶酪之王”的布里奶酪收入囊中。布里奶酪不但是法国查理曼大帝最钟爱的奶酪，传说路易十六在被押送入狱前，还请求能品尝一口布里奶酪。它在欧洲各国首脑官员中同样享有盛誉。 这款奶酪成了Besnier打开美国味蕾的“金钥匙”。 1978年，米歇尔迈出了大胆的一步，在诺曼底牧场的Domfront为President创建了一个世界一流的现代奶酪工厂，其具有里程碑意义的设施、18英亩的面积和惊人的产能，至今依然保持着行业领先。 在接下来的十年，Besnier更是加足了马力。1980年，基于在法国西部的决定性优势，Besnier继续通过收购提升在法国东部的影响力。80年代末，Besnier收购法国液体奶品牌兰特（Lactel），迅速成为公司饮用牛奶的旗舰品牌。 与此同时，海外市场对法国软奶酪的需求也开始爆发式增长。1980年，Besnier在纽约市开设了第一个美国办事处，并继续在全国各地开设更多的办事处、工厂和配送中心。 1987年，Besnier的利润从1986年的6000万法国法郎跃升到1987年的1.94亿法国法郎，出口已占公司销售额的25%以上。1988年，Besnier的销售额上升到97亿法国法郎，利润几乎翻了一番，达到3.78亿法国法郎。 到20世纪80年代末，Besnier已经将家族企业建设成一个由大约36家工厂组成的乳品帝国，每年以President、Lepetit、Claudel、Lactel和其他品牌，将超过20亿升牛奶加工成400多种产品。 随着业务进展，米歇尔决定在东欧、乌克兰、波兰、埃及和意大利（“另一个奶酪国家”）寻求增长，通过收购市场上第三大马苏里拉品牌Locatelli，迈入市场前景广阔的马苏里拉奶酪行业。 Besnier的增长令人震惊，但这只是开始，随着市场的风云变化，在市场鞭子的抽动下，Besnier的步伐更加激进了。 3 在市场的助推下向前 90年代，欧洲共同市场的建立，使Besnier巩固法国地位加强向欧洲其他国家的扩张，变得迫在眉睫。唯有如此它才能更好地与欧洲乳制品巨头竞争，不丢掉自己辛苦打下的城池。 1990年，在法国，米歇尔开始预谋将自己的历史竞争对手Bridel和Societe des Caves de Roquefort收入囊中。 对Bridel的收购，使Besnier跃居法国乳制品行业顶端，年总收入超过170亿法国法郎。合并后，Besnier在法国占据16%的奶酪市场、24%的牛奶市场和黄油产量的24%。 虽然公司的营收节节攀升，但米歇尔的疯狂收购也使公司负债累累，在准备拿下自己的另一个本土竞争对手Roquefort收购之前，Besnier欠下25亿法国法郎，资金链变得非常紧张。 为了在不上市的情况下融资，Besnier将旗下公司SOFIL的40%出售给了三家法国银行——里昂信贷银行、巴黎国家银行和法国银行——筹集了8亿法国法郎的资本，顺利完成了收购。 1999年，Besnier集团名称正式更改为Lactalis（兰特黎斯）集团，其名称可以在所有五大洲轻松发音，以满足国际化的要求。 2000年，兰特黎斯在海外市场加速扩张的时候，米歇尔突然去世，让公司遭遇了毁灭性的打击。但家族第三代——29岁的伊曼纽尔·贝尼耶（Emmanuel Besnie，下文简称伊曼纽尔）开始执掌企业，并很快让公司回归了正轨。 甚至在2008年金融危机后，经济形势严峻的情况下，兰特黎斯集团也一直保持着稳定的增长。这离不开2006年，其大手笔收购意大利知名品牌、马苏里拉奶酪制造商Galbani，并与雀巢成立了一家生产冷藏乳制品的欧洲合资企业的举措。 通过以绝对优势占领高峰的收购思路，在2011年收购意大利最大的乳品巨头Parmalat后，Lactalis成为欧洲排名第一的乳制品和奶酪集团。 4 全球有机增长 2011年收购Parmalat股权，不但让兰特黎斯登顶欧洲，Parmalat在加拿大、澳大利亚和南非等地的业务，恰好补充了兰特黎斯全球版图的空白。此举不但巩固了兰特黎斯在奶酪市场的领导地位，还让兰特黎斯成了当时饮用奶市场的世界第一。 站稳了欧洲市场、具备了稳定的大后方，已经成为饮用奶全球第一的兰特黎斯一路高歌，瞄准全球市场开始其他业务线的全线进攻。 兰特黎斯进入了下一个新的全球化发展阶段。 面对庞大的全球市场，伊曼纽尔该如何构建自己的世界版图？他将目光放在了全球不断变化的人口结构上，通过全球人口的变化，寻找乳制品销售和消费有增长机会的地区和市场。 自2000年以来，伊曼纽尔主导了价值数十亿美元的约100项收购，从传统奶酪、牛奶、到新鲜乳品、黄油、奶油、乳品原料、婴幼儿营养等业务，几乎涵盖了所有日常类别。Lactalis拓展了在美国、澳大利亚、印度、日本、马来西亚、加拿大、中国等地的业务，迅速向全球扩张。 兰特黎斯在2020年以32亿美元（约合184.3亿法国法郎）收购卡夫亨氏的天然奶酪业务后，其在美国的业务量翻了一番。正是凭借激进的收购策略，兰特黎斯实现了从奶酪生产商到跨国乳业集团的转变，并实现对雀巢的超越。 其专注的全球并购战略，将兰特黎斯从2000年的第9位，推向了如今的全球主导地位。2022年，兰特黎斯将226亿升牛奶转化为奶酪、酸奶、黄油、奶油……Lactalis有超过150种奶酪和近100种液体奶产品，拥有非常丰富的产品种类。 根据《2022年福布斯全球亿万富豪榜》，51岁的伊曼纽尔身家达到235亿美元（约合1353.6亿法国法郎），是法国第七大富豪。 伊曼纽尔并没有停止对未来市场的持续发力，未来10年预计占据全球人口增长35%的非洲和中国老年群体的奶粉市场的机会，成为兰特黎斯的战略重心。同时为了应对逐渐兴起的植物奶等乳制品替代品领域，通过并购细分品类的小众品牌和新品研发来抢占赛道，实现销售增长。 不过疯狂生长的兰特黎斯，并非没有隐忧。如贪吃蛇般的它在吞进大量食物的同时，难免会出现消化不良。 2017年底，兰特黎斯就因为沙门氏菌召回婴儿奶粉，2018年在其轰动全球的奶粉丑闻事件中，兰特黎斯承认从其2006年收购该奶粉公司以来，问题奶粉污染源可能10多年来一直未被彻底清除。而且在这场震惊世界的危机事件中，它薄弱的危机沟通能力，让公司的公众形象大为受损。 2022年，兰特黎斯在提价和通货膨胀的“辅助”下，获得了28.4%的强劲增长，营收达到283亿欧元（约合1859亿法国法郎），不过遗憾的是，在通货膨胀的压力下，其盈利能力下降，净利润仅为3.84亿欧元（约合19.7亿法国法郎）。 面对复杂的国际环境，依靠奶酪长板和疯狂扩张占据了优势的兰特黎斯，依然需要花费很长的时间，对不同政治经济环境下的国家进行产业链协调，以建立健康稳定的供应链，并在不同国家之间进行风险对冲，避免国际黑天鹅事件对公司的业绩影响。 面对各国乳业巨头的跃跃欲试，兰特黎斯想要稳住巨头宝座，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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