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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经常写的一类作文是“我的理想”，有好几位同学都会写长大当老师，我当时就想当老师多没意思啊，我想当发明家。后来渐渐发现发明家很难成为一个职业，不是说有想法就能发明出东西来——还要有能制作的设备和材料。于是相当诗人，我小时候喜欢背诗，同学们背诗都没我多，背得多了也就尝试写一写，感觉自己对韵律还挺敏感的——那时以为李白杜甫天天就是写诗卖书挣钱呢，想着自己也可以写一写。渐渐地发现诗人好像也不是一个职业，李白杜甫也是想进编制的，所以想研究文学，将来进文学研究所之类的地方。大学阴差阳错地学了教育学，那时还想着将来能在大学讲教育学呢。 “在没支教之前，从没想过从事这个职业；在从事这个职业之后，再没想过换其他职业。”十一年前，我发的qq说说，当时我还没有微信，所以这就是当时的朋友圈——感觉现在的朋友圈太纷杂了，当时qq说说更纯粹一些。 2009年到奉节新民小学支教——当时并不是我多么有教育情怀去支援祖国山区建设，而是我找不到实习的地方，只能听学院安排——当时以为他们都像《山沟里的孩子》一样，都有一双《渴望读书的大眼睛》，当时想着把自己读过的书、编过的故事讲给他们，带领他们从思维观念上走出大山。 到了以后发现，他们除了学习，其他方面都很喜欢。喜欢和老师一起玩，喜欢和老师一起爬山，喜欢和老师一起为学校打扫卫生，喜欢和老师一起到泉眼打水，喜欢邀请老师到家里做客……就是不太喜欢写作业。我以为我上课讲完，他们都得会；我以为我留了作业，他们都得写；我以为我讲过错题，他们都能改对——结果他们只记得我今天又给他们发糖吃了，讲的什么完全不知道……然后还都每天盼望我来上课，一看到我就欢呼——因为今天他们又有糖吃了…… 有一次，我又生气了，我是来教课的，不是来发糖的——我经常对他们嚷。他们就安静了，我接着讲。然后下课，他们又围过来给我讲他们家发生了什么事。好像我上课时做什么，和下课的我无关。我当时觉得自己好无助啊，才二年级，就那么点儿知识，学生考试上80分的都连一半都没有，还有不及格的。天天对他们发脾气，一点儿都不影响他们在休息的时候来找我玩。其实，我不太会玩的，如果是跟我谈论读书，或许我能说的还多一些。所谓的“找我玩”其实就是把我叫到操场，然后看着他们玩…… 一学期很快就过去了，有一次在课上该讲的都讲了，他们起哄说想听我唱歌。我不怎么会唱歌，就唱了一首《萍聚》，本来没想太多，因为歌词就几句，又不像《新年好》那样大家都会。结果唱第一段时没什么感觉，唱第二段，时，唱完第一句：“别管以后将如何结束，至少我们曾经相聚过”，我突然就哭了。有聪明的孩子听懂了歌词的内容，说：“张老师要走……”我再也忍不住，趴在讲台上哭。他们也和我一起哭，到放学了也不走，也不去吃饭，都坐在教室里哭。我当然不忍心看他们一直不吃饭。就让他们带饭的同学吃，我自己从校门口买来几个包子，坐在教室里和他们一起吃。那时，我有个相机，我说最后一天，让他们中午好好睡觉，我给他们录一段，结果他们假装睡，等我一录像，他们都睁开眼睛看。我当时只觉得那里风景好，总是用相机拍风景；到最后才发现，孩子们才是我最想拍，最不认割舍的…… 讲完最后一次课，我说：“真想看着你们一点一点儿地长大啊……”他们也说他们不愿意我走，我说：“是不是因为我走了以后，就没有老师给你们买糖吃了？”他们都笑了。我说，其实严格要求你们的老师，才是你们最好的老师。我把电话留给他们。随后一年中，没有孩子给我打过电话，我当时想，孩子还是太小了，过去的事很快就忘记了。结果等我快毕业时，又有孩子纷纷给我打电话来。回北京以后，我把新的电话号码，逐一给孩子们拨回去。后来，他们也有了qq，我们就这样一直保持联系下来…… 该毕业了，想了想，好像除了当老师，我也做不了什么别的工作。就阴差阳错地做起了老师。其实，我的性格是不太适合当老师的——脾气急、嘴碎、心软、没眼力见儿——学生被教育后，如果反复不改，或者写作业改错很慢，我都会起急；有点儿什么事儿，我不容学生说，自己就一直说个不停，学生只能听我说；本来约定好了学生需要完成某项惩罚措施，但一想到他们太累，就又免了；本来该严厉批评，一看到他们低头认错，就又说不下去了；学生有很多错，我发现不了，班级卫生不好，我也看不出来，学生上课没听讲，我也经常发现不了……工作十多年，好像这些问题就没太改，或许这就是我的本性吧。 但不知为什么，我还是喜欢当老师，至少是100%的热爱当学生的老师（不是给我们发工资部门的老师）——大概喜欢看他们一点一点儿成长起来的样子吧，教师通神，可以参与一个又一个孩子生命的历程…… 附： 看到之前qq上的说说，觉得挺有意思的，就截图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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