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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丽花|红豆

 120035948@qq.com 2023-10-16 发布于江西
红豆
文/杨丽花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千百年来因为王维的这首诗,红豆成了相思的代名词。王维诗中的红豆长啥样,一直也没见过。和它一样名字的一种杂粮,在南方却是常见。

野生野长的赤豆藤(平日里我们习惯叫它红豆),在婆婆家房前屋后蔓延着。它们开拓自己领地很是霸道,遇墙爬墙遇树爬树,没有墙也没有树就伏地而行。藤的韧劲还很足,当它攀上我的花枝,要费劲才能把它扯断。

夏末初秋,弯弯绕绕的藤蔓自下而上一嘟噜一嘟噜开着淡紫的小花,两片花瓣,像极了草丛中飞舞的小蝶。中秋前后身着褐色外衣的她,修长的身形有的在层叠的叶片下,虔诚地看着土地;有的三四个一起做花瓣状直指天空。它们低调又不羁地宣告自己的成熟。

红豆采摘很是磨人,渐次成熟的它们,在裂口处展露出那么一线的红润,好像无声地邀请。婆婆摘了几次就不愿去了,说我们都不爱吃,摘了也是放在家里长虫。看着它们耷拉的样子,我有些不忍,每一种生命都有被尊重的需要。

于是提桶子,在房前屋后俯身而下,弓腰而采。“采采芣苢,薄言捋之”,竟摘出了诗经的味道。

红豆对婆婆来说只有煮粥的作用,且不易煮烂。只要麻烦一点的活计,对她来说都是不喜的。在母亲那却不然。

母亲的手总有一股神奇的魔力。即使是一颗颗小小的红豆,母亲也能让它们在我们唇齿间流连许久。春节的豆沙包,端午的豆沙粽,如今每每忆起童年,都是红豆沙的甜腻。

记得儿子六岁时,母亲到高安和我们一起过端午节。一大早母亲就在厨房忙活洗豆煮豆, 看我也起来了,把每个环节都详详细细地示范给我看。冷锅放豆炒,豆子发出噼啪响再放水煮,煮烂了再用锅铲捣成豆泥,最后放白糖。一再叮嘱糖要最后放。繁杂费时费力——拿着锅铲捣了几下,手就酸得不行。豆沙粽的甜腻,成功得到了儿子的青睐。于是每到端午节,看我端着超市买回来的粽子,儿子总会说一句,外婆做的豆沙粽真好吃。

今年中秋儿子在学校没回家,母亲和三姐在老家建房,我在高安采红豆。虽然此豆非彼豆,思念却是一样的。边采边打电话,妈,我有好多红豆,过年带回去……

回头看到婆婆也提了桶子过来了……望着弯腰采红豆的她,我忆起了年轻时候对她的许多不满:不像我妈那么会整理,家里总是杂乱不堪;不像我妈那么讲卫生,桌椅从来不洗;不像我妈那么手巧,饺子粽子不会包,更别说做小孩的衣服和鞋子;不像我妈那么无私,一心只为子女……

可是,这样的她会在炎炎烈日走一个多小时去高安帮我浇花,在田里干了一天的农活后,趁着月色给我的花浇水……从抗拒—接受—呵护这个外来媳妇诸多的“不适宜”,不知不觉也二十多年了。

秋风吹来,门前高高的芭蕉摇曳着,一缕赤豆般的彩霞映照在我们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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