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五术,也就是砭石、针刺、艾灸、导引按蹻、毒药,其中导引自成一术。可见,导引是唯一一种完全在患者自已身体内发生的术,不需要通过外来途径即可实现“中和”,达到阴阳平衡,实现治病、养生。现在广为流传的意念治病就是导引的结果。其实其他的术也离不开导引,或者说与导引结合,更能效如桴鼓,立竿见影。导引就是透过感来实现身心贯通,身心能够贯通,自然就形神同俱,引“中”自成,必能求和,阴阳平衡自然而成。砭石、毒药也好,九针、灸焫也罢,一旦透过导引,建立起对“中”的“感”受,那么,医术之道的玄冥幽微便能于心中、于手下了了分明,过程与结果掌握于心中,控制于手下。因为,导引之感从任脉所在的前正中入,透过感,从阴引阳,从阳引阴,引出“中”。感与气融合,作用于经,作用于络,作用于气血,实现阴阳平衡,自然疾清病除。按照《黄帝内经》的说法,病与工就是医患之间必须有共同的意识,这是病愈的前提。导引无疑是实现这一共同意识的关键。前面讲述了导引在患者体内的和合,此处的导引则是要实现医患的和合。医患之间能相得益彰,病患往往消于顷刻。按照黄帝内针规范,将针送入患者体内,就不再关注针。黄帝内针不在乎针感是否得气,针感得气与否丝毫不会影响疗效。黄帝内针在乎的是否同气,若得同气,则能相求,相求必然有应。故黄帝内针追求的境界是悄无声息地将针送入患者体内,不给患者带来丝毫痛苦。针入以后,医者与患者共同关注的焦点是病患之处,医者以言导引之,患者以意关注之,病处的变化便当即发生。这个变化或指疼痛的消失减轻,或指功能的部分或全部恢复,种种奇迹,皆是平常。内针施治的整个过程不行针,一般留针45分钟后除针。留针期间,病者需静静留意和感受患处的变化。黄帝内针的妙用在于守神,在于得神,而心为神之主,上述的医患相得,即指心之相得。医者“必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外此,别无捷径。也就是必须将医者仁心融于内针之道之术中。医道以扶危济困为唯一目的,内针之道入门虽易,若欲深入,必须全力。如此方能由针而会真,由针而全真!最忌讳者,乃恃此所长,专心名利,凡属此类,不但于内针之道无有进益,终必以此误己误人。《庄子·养生主》中的庖丁解牛,一般的厨子解牛,刀磨过一次,用不了多久就得重磨,这样的用法,一把刀当然用不了多长时间。而庖丁的解牛不一样,他是以神遇而不以目视,这样就能够以无厚而入有间,从而游刃有余。刀用了十几年,还像新磨的一样。这就是守形和守神的差别。在中国文化里,不仅针道如此,其他的也是一样。要想达到一定境界,就要从守形上升到守神。正所谓,无形决定有形。《黄帝内经》有关针刺的评判原则,就是“粗守形,上守神”。也就是上等的用针是以神为依据,下等的用针是以形为依据。黄帝内针强调阿是穴的寻找,阿是实际上就是定位,就是守形,针进后,医者以言导引之,患者以意关注之就是守神。在黄帝内针里,考量针刺的疗效,能不能立竿见影,能不能“犹拔刺也,犹雪污也,犹决闭也,犹解结也”,实在是要看能否实现守神。 在脏腑里面,心是很特别的一个器官。心、肝、脾、肺、肾,除了心都有月旁。月为太阴之精,从阴阳的角度,月代表阴;从有形无形的角度,月代表有形。在人体里,肉是有形的象征,“月”“肉”相通。有形必有器,有器就有范围,因此,无形无器也就意味着没有范围。孔子在《论语·为政》里谈到“君子不器”的观念,其实“不器”就是没有办法度量,天之高犹可量,地之广犹可丈,唯有心没有办法度量。在中医的体系里,心主神明,而神恰恰就是没法度量的。正如《系辞》和《素问·天元纪大论》所载“阴阳不测之谓神”亦是很好的证明。各行各业都讲心法,由此可知,一旦涉及心法,就意味着不可测度,不可测度就意味着无限的可能性。不可测度意味着不可教授。故中医之学讲悟,讲参,也就是说,针道之功底一定是功在针外,功在针外,实则是德在针外。品行、德行一词于生活中处处可闻,实为心法之根基。大医精成乃中医之德,人成则医成,人成则针成,反之,人没有做好,针道一定上不了境界。可见上工之路不在针法,在心法,这也是黄帝内针渊源之久不衰之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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