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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 作者：知足常乐
人生的每一段时光都值得珍藏，每个人的回忆里总有一段难忘的经历，无论封存多久，都会在不经意的瞬间想起。很多人都说不想长大，小时候无忧无虑，没有烦恼。而我却说长大真好，长大了再也不用穿打补丁的衣服，记得有次里面的衣服后背被老鼠咬了几个洞，母亲还来不及缝补，体育课太阳出来了，小伙伴们都脱掉外套，我是顶着炎炎烈日坚持上完。同学问：“你不热吗？”我哪是不热啊，是不敢脱呀，害怕后背衣服上面的洞被同学嘲笑。 长大再也不用穿哥哥姐姐的鞋子了，款式不分男女也就罢了，关键是还不合脚，冬天脚会长满冻疮，奇痒无比。实在没鞋穿了，我哭闹着问父母要买鞋，那时候很多同学有小白鞋，当时称它为“波鞋”，父亲答应带我去买，我快乐得像只小鸟，一蹦一跳的想跟着父亲去镇上，母亲突然叮嘱父亲：“给她买双解放鞋，解放鞋便宜耐穿。”我心里凉了半截，天菩萨知道当时的我有多么的失望，但是我知道我不能再哭闹了，再闹的话可能连解放鞋都没有了，我说：“买白波鞋我就跟父亲一起去，我要去试脚大小，解放鞋的话我就不去了”。母亲很不耐烦的唠唠叨叨给我一顿训：“什么波鞋不波鞋的，白的不耐脏还死贵，你爱要不要，还挑三拣四。”直到初中的时候，每个月母亲给五块钱的生活费，饭是父亲送去学校的谷子，菜是一顿五毛，一周刚好十顿五块，我会把五毛一顿的菜钱慢慢省出来，有时候买一顿吃一天，有时候在家带了乳豆腐和母亲做的剁辣椒就不买菜了，好不容易省到了可以买一双波鞋的钱，满心欢喜的去鞋店，店家说没有35码的，只有一双尾货37码你要不要，要的话便宜给你二十块钱，有点遗憾码子大了，可是我太想要了，看了看，摸了摸，白白净净，捧在手心，鞋带子抽开又打上蝴蝶结，打上又拆开，如此反反复复，鞋店老板看出来了又说：“不合脚又是尾货，给十八块吧顺便送你一双鞋垫子。”我咬咬牙第一次给自己买了一双不合脚、梦寐以求的白波鞋，如获珍宝，由于大了就往里面垫鞋垫，把鞋带绑得紧紧的跑起来才不会掉，直到那双鞋子断底进水都没舍得扔掉。我害怕母亲说我穿白色不耐脏，从来不敢让母亲帮我洗鞋，每次周末回去自己刷得干干净净，晾晒的时候生怕猫狗弄脏了，会时不时的看看。童年的后遗症就是长大后我会给自己买很多白色的鞋子，看到心仪的白鞋就会拿下，还会给孩子买白鞋，不耐脏我勤快洗就是了。 长大后再也不用经常吃满锅的红苕夹杂着比珍珠还显眼的那几颗米饭了，母亲喊吃饭，我们兄弟姐妹五个就在锅里翻来翻去，一陀陀的红苕被我们嫌弃得在锅里打滚，母亲无奈又没办法，记得那时候红苕有一个品种书面语应该叫板栗红薯，那个时候还没有这种称呼，父亲称它为“解放茴”，吃一口，毫不夸张脖子一伸，眼睛一瞪，胸口捶三下才能咽下去的那种，差点没被噎死，以至于到现在看到那种红苕都害怕。不知道那个时候为什么那么多叫解放的东西，鞋有解放鞋，红苕有解放茴，时代赋予的名称吧！ 长大后再也不用担心放学排队的时候值周老师拿个单子催学费了，高声的念着欠费学生的名字，那个老师现在已经去世几年了，那声音依然像个扩音器似的，吓得我现在只要孩子学校缴费，就会第一时间第一个先缴了。记得当时家里只够缴一个孩子的学费，哥哥三年级，我一年级，全部家当三十块钱，母亲说公平起见，一个孩子缴一半欠一半，哥哥一声不吭。我自私脸皮薄自尊心又强，我跟母亲说一人交一半，就会俩个都欠，值周老师会念哥哥和我的名字，把我的全交了，就只念哥哥的名字，明明可以只念一个孩子的名字，何必非要让两个孩子的名字都在欠费单上呢，母亲还真听了我的，当时我还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好聪明，可是当值周老师大声念着哥哥名字的时候，我不敢看他，心里五味杂陈，内疚极了。 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有一天下午课间时间，小伙伴们都去操场玩耍了，我独自在教室学习，突然一个淘气的男同学跑进来，大声喊我的名字：李某某，你爸又来食堂了，扛了一大捆莴笋。我恨不得堵住他的嘴，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脸火辣辣的，发烫，烫到了脖子根。我知道父亲又来学校食堂卖菜了。一毛一斤的莴笋卖了贴补家用，我很想父亲不要来学校卖菜，可是我不敢说，我还小，无能为力，我不敢回那男生的话，更不敢出去见父亲，我像个胆小鬼似的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穷苦人家出生的孩子，总是小心翼翼地捧着自卑和自尊，安静地守着内心深处的那份骄傲和善良。 如今想起这事，为当年年少无知的自己感到羞愧难当，那有什么好害怕的呢，父亲也没丢人啊，我应该大大方方地跑去食堂帮他接下肩上扛的菜，我应该以这样勤劳的父亲感到骄傲。 小时候，我热爱学习，因为老师经常说读书才有出息，我想争口气，很多同学害怕考试，小时候我盼着考试，从不惧怕，考好了学校会有奖励，我每次都会得到本子、笔之类的小奖品。语文老师名字叫陈为初。他把后面的黑板报擦掉，把我的作文抄上去，叫同学们当范文。还说向李某某同学学习，那时候很少有课外书，有些同学作文课全靠自己胡编乱造，凑字数。我会观察，不但会欣赏美景，从小就会对大人察言观色，很敏感，内心丰富，母亲常说的一句话：“不要在她面前卖假，别看她年纪小，她么事都晓得。”当时陈老师那么看重我，如今的我这么平凡，不知道他是不是好失望，直到前几年我回老家走他家门口过都躲着走，我胆小，害怕，没出息的样子。 小时候最幸福的事情就是去奶奶那里，奶奶很慈祥，父亲兄弟姐妹六个，堂哥堂姐表哥表姐众多，奶奶会偷偷的给我煮鸡蛋，叫我不要拿到外面去吃，怕她其他孙子孙女们知道了说她偏心，叔叔家有个女儿，我的小堂妹比我小二岁，是我们家族最小的，也是我们家族唯一比我小的一个，小堂妹长得漂亮，很受叔叔婶婶的疼爱，有一次堂妹生病了，婶婶煎了中药让她喝，堂妹怕苦就是不喝，婶婶从上屋追到下屋，又从下屋追到上屋，如此反复，药凉了婶婶又加热，还是不喝，婶婶说喝了给堂妹五毛钱，还是不喝，怎么哄怎么都不喝，婶婶实在没招了，索性从口袋里掏出一元钱，喝了就把钱给她，堂妹还是不喝，我看到那一块钱眼里发光，我都替妹妹着急，也替婶婶着急，我对着堂妹大喊：旺旺（堂妹的小名）你喝不喝？你不喝我喝了，我问婶婶，是不是我喝了就可以拿走这一块钱，无论有多苦，跟一块钱相比都不苦了，又不是毒药。婶婶扑哧一笑，笑我这个小傻瓜，怎么可以帮替喝药呢。是妹妹病了又不是你病了。 有时候我会把童年的事情讲给孩子们听，让他们珍惜生在这么好的年代，好好学习。儿子天真地眨着眼睛说：妈妈你小时候不喜欢吃红苕你就不要吃呀，你可以吃点乐事薯片呀，德芙巧克力，蛋糕之类的，你不开心你可以买杯奶茶去看场电影呀，你也可以耍手机呀。鞋子不合脚你不穿就是了。我知道我们有严重的代沟，我说妈妈小时候哪有手机玩呀，手机普及的时间并不长，儿子说：你又糊弄小孩子，你就比我大二十多岁，你又不是古时候的人。 十六岁花一样懵懂的年纪被无情的推向了连大人都不能适应的社会，肩负着养家糊口的重任。如果把童年再放映一遍，我会哭，也会笑，夜深人静的时候会流着泪微笑着睡去……
作者简介 知足常乐，八零后平凡且热爱生活，爱好散步看书，收拾家务，做些美食，家庭主妇，兼营一间小店。 图片：作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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