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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来自/寒雨连江2005_新浪博客 2013-04-15 20:06:10 土狗UU的故事 老寒自小喜爱小动物。那时候，由于老妈讨厌狗，所以，老寒陆续养过好几只猫。后来那些猫有的病死，有的老死，有的离家出走不知去向，有的吃了毒死的老鼠二次中毒死掉。每次死掉或走掉，都会令幼小的老寒难受一阵子。但那时候毕竟小，情感比较大条，难受一会儿也就淡忘。 
我家唯一一次养狗，老寒已经上高中。不知大哥是怎么说通老妈的，反正有个周末老寒回来，发现家里居然多了一只黄狗。后来每隔双周老寒回来，那狗狗都要把老寒当做生人，冲老寒狂吠几下，然后才似乎突然记起是自家人，不好意思地冲别的方向再叫几声，表示它刚才并不是在冲我叫。那时候老寒就发现，狗其实是一种有思考、通人气的动物。 后来这只黄狗患了脑炎，被折磨一晚上就死去了。等老寒再次回家，发现它没有出来迎接，一问老妈才知道它已壮烈牺牲，埋在家附近的山坡上了。由于平时跟它接触少，感情不是很浓厚，所以老寒基本没怎么难受。 后来老寒离家上大学，家里就再没养猫狗。等到大学毕业，先住单身宿舍，后成了家，有了女儿，就更没了养猫狗的条件。 时光一晃过去二三十年。去年，女儿大了，考上高中，老寒一家准备搬到学校附近居住。小区是新小区，三十多层高层建筑，只住进去不到一半人家。浑家小丽考虑此后三年，每天晚上要下楼接晚自习结束的女儿飞飞，假如老寒不在家，黑灯瞎火，伊一人乘坐电梯往返二十几层楼，需要有个帮手壮胆。于是想到了狗狗。又考虑到宠物狗战斗力不行，就决定搞一只黑贝、藏獒或土狗一类的大狗养养。 七月底，搬家工作基本完成，但还没有住进新居。八月初，老寒一家三口省亲回来。八月六日下班回家，老寒去阳台吸烟，忽然感觉有只小东西爬上脚面，低头一看，原来是只比巴掌稍大的狗狗。那狗狗胖乎乎，毛茸茸，土黑色，长着一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耳朵很大，还耷拉着，正怯生生地嗅着老寒脚丫。小丽见了就笑道：“没吓着你吧？故意不告诉你，想吓你一下子呢。”随后就给我讲这只狗狗的来历。 原来，小丽和飞飞白天去了宠物市场。本想看看有没有中意的狗狗，路过一个地方，见一妇人蹲在地上，身边笼子里放有几只大约两个月大的土狗。伊乃讨价还价好手，于是习惯性地问道：“这狗狗多钱一只？”妇人道：“五块。”小丽一撇嘴道：“五块？两块都不值！”妇人立即道：“两块卖你了！”小丽没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转念一想：这土狗虽长得不那么好看，也不名贵，不能给主人撑面子，但可是看家护院的好手。于是就改了主意。见狗狗中别的都生龙活虎，唯有一只怯怯地趴在悬空的笼子里，还微微发抖，疑似有恐高症，一时怜悯心起，就选了它抱回家里。 小丽抱着狗狗对老夫说：“老公，快看看你失散多年的女儿，飞飞的同父异母妹妹。嘻嘻。”又低头跟狗狗讲：“快，叫爸爸，叫爸爸。” 小丽和飞飞给狗狗起名叫“UU”，老寒又给UU分别起了中文名字“尤莉”、英文名字“ULY”和俄文名字“尤利娅·爱啃骨头诺娃”，这小可爱正式加盟老寒家庭。 小可爱虽小，但吃东西却性急。老寒掰了火腿肠喂它，小东西一口吞进去噎住了，又吐了出来。老寒只好掰得更碎给它。 新小区还没有通上正式电源，施工电源容量小，动不动就跳闸停电。老寒一家就只好新家和老家之间流动。UU也跟着一同迁移。有一天晚上又停电了。当时UU在新家，小丽和飞飞在老家。老寒不忍心让UU自己冷冷清清独自住那么大房子，愣是开车到新家，徒步爬上二十几楼将它抱下来。回来的车上，UU自己坐在后排座老寒的工装上衣上，像婴儿一样不情愿地哼唧，还知道特意避开老爸的衣服，在坐垫上拉了两截金黄色的臭臭，搞得老寒哭笑不得。 此后两个月，UU突飞猛进地生长，很快就达到三公斤，模样也渐渐发生变化，身子变得长，腰变细，四肢变得修长，一看将来就是速度型的。这期间，UU听懂了好些东北话，比如“过来”、“给爸爸（妈妈）摸摸”等，也明确知道自己叫“UU”。在小丽的哼哼教导下，知道了到沙盘里大小便，到柳条筐里睡觉。更有趣的是，它开始越来越依恋我们，尤其是老寒。老寒走到哪里，它就跟在那里。老寒坐沙发看电视，或进书房看电脑，它就经常蹲坐在老寒脚下，用一双萌萌的圆眼睛，目不转睛、一往情深地望着老寒。那眼神是如此真挚，如此纯净，如此让人心生爱意。老寒见不到这种眼神已好多年，感觉弥足珍贵。每当老寒和小丽下班回家，都会看见它一动不动地蹲在阳台，隔着玻璃门望着里面。毫无疑问，它知道我们就要回来了，它是在等我们呢。而一旦看见我们，它会立即站直了挠玻璃，强烈要求进来亲热一下子。 有段时间，每天一下班小丽就去练瑜伽，老寒负责在家做晚饭。老寒在厨房忙活，UU就坐在厨房门口，目不转睛地盯着老寒看。通常是老寒一边干活，一边喂它吃东西。这小东西有趣着呢，不光吃鱼吃肉，吃馒头米饭，居然还吃水果糖果，尤其喜欢桔子和葡萄。 每天晚上飞飞下晚自习之前，老寒都要带着UU下楼，在小区外的路口一边等飞飞，一边陪它玩耍。飞飞骑着电动车一出现，UU立即跑过去，跟着电动车一路狂奔，夜色中只见它像只贴地鼠，飞快地运动，样子非常搞笑。有一次还不小心摔个跟头，但又迅速爬起来继续追赶。姐妹俩一直跑到单元门口，然后停下来等老寒，跟老寒一同上楼。 有天晚饭后，小丽带着UU一起洗澡。大概洗的时间长些，UU有些不愿意，放出来擦干后，就闹着要回阳台。小时候每次给它洗过澡，为防止它着凉，老寒或小丽都要抱在怀里一会儿，确信它的确没问题了才放开。这次考虑它长大了，又是中华田园犬之北方折耳犬，不像那些京巴、贵妇人一类那么娇气，老寒以为没什么事儿，就放它回了阳台。未曾想第二天中午UU鼻头就干了，继而开始有些拉稀，下午还把吃的东西吐了，到网上一查，才知UU这是病了，赶紧给吃了些感冒药。第三天我们下班回来，打开阳台门喊它，发现它只是卧在筐里，扭回头来可怜巴巴地望着我们，已经没力气跑过来。小丽一见就急了，不停埋怨老寒。我们饭都没吃，立即抱起UU往宠物医院跑。 宠物医院的医生护士正在吃晚饭，见我们抱了只其貌不扬的土狗赶来，还心急如焚的样子，就只好停下来。给UU测了体温，稍作检查，诊断结果就出来了：细小病毒感染，须住院治疗，否则要不了三天就会因严重脱水，体内酸超标而一命呜呼。老寒立即表示，只要能治好，花多少钱都可以。医生听了，就开始办理住院事宜，给UU推了药，挂上了吊瓶。UU都很配合，只在温度计插屁眼和扎针时“哎呀妈呀”地叫了声，估计它自己也明白，大家是在救它。一切搞定后，UU被放进一只消过毒的笼子里。医生说：“你们可以回去了，它大概需要住院五天，土狗生命力强，好得快。如果想它，就每天来看看。”老寒和小丽这才依依不舍地跟UU告别。UU也依依不舍地目送我们离开。那场景很是煽情。 
此后一连几天，我们每天吃过晚饭，都去医院看望UU。UU一天天好转，第四天去看它，它已经被放出笼子，允许在地上溜达了。一见我们到来，立即跑过来又蹦又跳，像小孩子一样撒娇地叫着。医生见我们如此情深，就说：“实在舍不得，今晚就带回家吧，明晚再带来扎一针就可以了。”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比如做好保暖，只能少吃些流体食物等。于是，UU跟着我们回家了。 次日晚上，我们带它扎了最后几针，又开了些口服药，买了狗粮，办理了出院手续，还约定过一段时间再来接种疫苗。临走时，给UU治病的女孩叹道：“这狗狗在你家可是过上好日子喽。”言外之意大概是：这么一只破土狗，也值得你们像宝贝一样对待？羡慕，嫉妒，恨！ UU记忆力挺好，时隔好些日子，老寒再次带它去接种疫苗，它仍记得那个给它扎针的女孩，一见到她就紧张得浑身发抖，死活不肯上前。女孩笑着说，好多狗狗都怕她。 UU出院后，在卫生间住了一星期，继续吃了几天药，根据肠道恢复情况逐渐增加进食，直到完全康复，才重新回到自己的领地——阳台。天气逐渐转凉，为防止冻着，小丽在老寒提议下，给它网购了一幢小木屋。小木屋是纯实木的，虽然贵了些，但居住起来会很舒服。里面还垫了些老寒的旧衣物。UU一开始不太明白小木屋是给它的，犹犹豫豫不肯进去，最后还是愿意回筐里睡觉。老寒见状，就把那只早已被它咬坏了边沿的柳条筐丢掉。UU见没了筐，就干脆跑进一只空花盆里卧了。飞飞见了就笑道：“呦，它把自己当花骨朵啦。”后来，还是在小丽的教导下，UU终于走进自己的新窝窝。 时光继续流淌，日子一天天滑过，UU也越来越大，越来越懂事。每天晚上，老寒只要在家，都要带它出去玩耍，然后接它的姐姐飞飞回来。周末如有时间，也会带它出去玩。小区草坪、不远处东盐河边宽阔的景观绿化带，都是它最爱的地方。在那里，它可以充分释放天性，自由自在地奔跑跳跃，刨土挖树根，练习进攻、匍匐、隐匿等战术，开心的不得了。UU的开心感染了老寒，使老寒不觉忘掉工作压力、生活烦恼，以及偶尔对人生的悲观情绪。也许正因如此，老寒跟UU的感情与日俱增，几乎到了不是亲父女，胜似亲父女的程度，甚至引起飞飞的小小嫉妒，惹得老寒非常开心，经常威胁飞飞说：“你要不好好学习，将来老爸死了，所有遗产都归UU。”当然，这只是个笑话，UU最多只能活到十五岁，将来它寿终正寝时，老寒还刚刚六十岁，离处置遗产远着呢。 
有几个月，岳父大人来我家小住。一开始UU对这位不速之客很好奇，但又不敢轻易接近。岳父因为UU长得不好看，起初也不怎么爱理睬UU。可是不久两人就建立忘年交。岳父下楼散步开始带上了UU。有一次两人散步到城边，不远处忽然出现两只大野狗。野狗一见个子比它们小两号的小UU，立即暴露出恃强凌弱的劣根性，一边狂吠，一边追过来。八十高龄的岳父害怕UU吃亏，只好带着它往回跑。眼看两只恶狗就要追上了，情急之下，岳父拾起路边一块砖头砸了过去，那俩恶少这才转身跑掉。还有一次，UU跟一只流浪小狗打了起来，因为平时性情太温和，虽然动作十分敏捷，却不会打架，眼看就要败阵，岳父再次出手，帮它击退对方。回家跟我们讲起这事，大家都笑得捧腹。小丽还开玩笑地挖苦UU道：“UU啊，你长得丑也就算了，可怎么还这么屁啊！” UU六个月大时，体重达到五公斤，开始第一次来月经。这时候老寒和小丽才意识到，它其实并不是只纯土狗，而是跟巴儿狗的混血。这让小丽多少有些失望，也明白了为什么它性格那么好，从不对陌生人发怒。更糟糕的是，由于混血，UU虽长有土狗优美的体形和不好看的毛色，却长了一副更像巴儿狗的五官，而且还露出好几颗下牙，以至于在电梯里遇见邻家女人，UU友好地仰着头望着伊时，那女人看了它半天，不知该怎么夸它，只好说道：“这狗狗……真干净。” 第一次发情，UU闹得厉害，经常坐在地板上望着老寒哭。小丽经过时，拖鞋无意中碰到它的屁股，它立即像小孩子一般哭起来，好像有多痛似的，惹得小丽哭笑不得。晚上带它出去散步，也感觉到这小妮子行为有些怪异，到处嗅来嗅去，每走一段距离，就蹲下挤出几滴尿，故意留下自己的气味，等男朋友来找。有一次，在楼下遇到一只叫“黄豆”的公狗狗，那狗狗看来并不介意UU长得不好看，对它很有性趣，两个家伙一拍即合，险些做出那种事来，及时被双方家长阻止。还有一次在河边，遇到一只叫“棒棒”的公狗狗，那狗狗也对UU 很有性趣，在它老妈的眼皮底下，小鸡鸡就翘起来，搞得它老妈和UU老爸都有些尴尬。好在UU发情期已经结束，早已没那种想法。UU动作出奇灵活，左躲右闪，上蹿下跳，棒棒根本就无计可施，终未得逞。所以，UU至今仍是处女。 UU挺聪明，很多指令教上几遍就会记住。小丽要它趴下，它就会很夸张地“扑通”一声趴在地板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小丽一说：“过来，给妈摸摸！”它立即就会跑过来，伸着脖子，眯着眼睛，一动不动等她摸；小丽一喊：“出去吧！”它立马儿就耷拉着脑袋，一脸沮丧地小跑着返回阳台。有一次UU又挠阳台玻璃闹着要进来，小丽烦了，就放它进来，打开房门。UU误以为老妈是要带它出去玩，房门一开就抢先一步跑出去，没料到门随后就关了。过了半小时，等老寒沿着消防楼梯在十九楼找到它时，它一见亲人，嗓子里发出小孩子不高兴时才有的声音，眼睛里全是惊恐和沮丧。很显然，它是跑够了，才猛然发现父母没跟出来，而且自己找不到家了。此后，每次再带它出门，UU都留一手，一跑出房门立即回头看看，一旦发现老寒或小丽没跟出去，这小家伙立即跳回来，唯恐再被关在门外，逗得老寒忍不住笑。 UU很皮实，从那次洗澡着凉生病后，再没生病。有一次老寒举起它逗弄，不料想它突然猛动了一下子，从老寒手里滑脱，“扑通”一声掉在地板上，疼得“嗷”地叫一声。小丽和飞飞闻声赶过来，一边查看伤情一边痛批老寒太粗心。UU摔疼了左腿，趴在地上好一会儿，才一瘸一拐站起来，但三四天就恢复了活蹦乱跳。从此后，老寒再不敢举起它。 今年春节，按小丽要求，老寒决定带全家出去玩玩。本打算将UU寄养，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宠物寄养店。老寒灵机一动，找到曾给UU治病的那家宠物医院，看能不能以住院的方式寄养几天，但医生说，春节他们也要放假。没办法，只好决定让UU自己在家六天。初三下午，我们出发前，在阳台给它准备一盆饮用水，一盆肉拌饭，一盆鱼拌饭。考虑到UU爱啃硬东西，外加一些压缩饼干。即便如此，老寒还是有些担心。第六天下午回来，进家门前，老寒让大家猜测此刻UU正在干嘛，会不会饿得瘦了。悄悄到书房，隔着阳台玻璃一看，UU正躺在阳光里睡大觉呢。两盆饭各吃掉一半，压缩饼干已全部吃掉。不但没瘦，由于连续六天没下楼运动，反而明显胖了。这小家伙，自理能力很强呢。一见我们回来，UU立即爬起来，进门高兴得围在我们脚下手舞足蹈，由于太过激动，险些在地板上滑个跟头。 UU第二次发情是在半个月前。这次没有哭闹，只是食欲大减，喂它鱼、肉都不太爱吃，看上去明显瘦了。 岳父回老家后，白天再没人带UU出去玩耍，小丽怕它自己孤独，又考虑它太温和，根本承担不了看家护院的工作，就想再要一只厉害些的小狗，跟UU一起养着。老寒听了，曾提出异议，担心再来一只小狗会分掉一半我们对UU的爱。小丽说没事，到晚上我牵一只，她牵一只，一起出去溜达。老寒一想那情景，觉得也很有趣，就没再反对。 四月八日下班，老寒在前面驾车，浑家小丽坐在后面。行驶不远，听见后面发出两声奇怪的声音。一开始老寒还以为是小丽鞋子蹭橡胶垫子，到了红绿灯回头一看，原来伊手里拿了只跟大老鼠一样大小的狗狗。这只狗狗跟UU完全相反，小耳朵、小眼睛，棕色皮毛，样子比UU还不好看，而且性格很急躁。小丽说，它叫“旺旺”。 旺旺出生刚刚一个月，回到家里一放到地板上，首先就撒了泡尿，然后像电动玩具一般，蹒跚着走来走去。小丽逗弄够了，就将它放进阳台跟UU见面。没想到UU见了这个小东西，竟然非常生气，躲到厕所上不肯理睬旺旺。为了安慰UU，老寒亲赴阳台，将它请过来，告诉它这是它的新伙伴，应该友好相处才是。UU这才下了厕所返回自己小木屋。 旺旺太小，不懂事，见UU进了小木屋，就踉踉跄跄地跟过去，也进了去。UU见了，就气得将背部对着它，鼻子里发出愤怒的呜呜声音。旺旺丝毫没有意识到UU不欢迎它，还主动过来纠缠UU。更过分的是，它居然还发现了UU的小咪咪，反复尝试去吸吮。要知道人家UU还是处女，怎么能忍受这种事情。毫无疑问，UU肯定气坏了，否则不会“汪”地训斥旺旺。 
本来应该九点半带UU下楼玩耍，沿着小区外围顺时针走一大圈，等到飞飞下自习回来，然后一起回家。这次考虑UU心情不太好，老寒就提前带它下了楼。UU似乎有些反常，一直在前面跑，在河边玩了一会儿，居然不听老寒指令跑进一小区里，老半天不肯出来。过一会儿出来了，又沿着人行道向前跑出好远。回家时间到了，老寒一度曾想带着它自原路线折返（以前都是沿顺时针走一圈），看见它远远跑在前头，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返回途中，UU跟从前一样，一直在离老寒十米远的前方跑，只是不像从前那样每跑一会儿，就回过头来望望，感觉离远了，就返回来等等老寒。到达十字路口，UU见大街上没有一辆车，一度曾想过街，被老寒及时叫停，转而继续沿着人行道向家的方向跑。 有一个瞬间，前方的UU突然脱离了老寒视线。 就在这时，一辆出租车行驶过去，在老寒前方大概十米处突然“嘎！”地来个急刹车，随后走开。老寒心里一惊，急忙加快脚步赶过去。在五米远处，听见UU吃力地叫了一声，看见它用最后的力气从路边窜回绿化带，躺在那里大口喘着粗气。老寒急忙跑过去，将它抱回放在人行道上，见它浑身上下没一处外伤，摸摸各处骨头也没有骨折，但看见它只是躺在地上，睁着眼睛，张着嘴巴喘粗气，知道问题严重了。老寒脑子里一片空白。 旁边的KTV里走出一女孩，看见UU躺在地上，老寒蹲在它身边，就跑过来询问。老寒告诉她UU被出租车撞了，那女孩就哭了说道：“该死的出租车，你没记住车号吗？”老寒难过地答道：“当时绿化带挡着，没看见。再说，看见也没用，也救不活狗狗……”那女孩就继续哭，见我脱下外套包起UU，就又问道：“是你的狗狗吗？你要带它去哪里？”老寒告诉她：“带它回家，不能让它死在外面。” 老寒抱起UU，以最快速度往家里走，没敢跑，怕颠簸起来会加重UU疼痛。UU仍在外套里喘着气。进小区大门时，老寒怕UU死去，轻声呼唤着它，它还呻吟着回应了两声。 上电梯敲开家门，飞飞一见老寒用衣服包着UU回来，起先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当听说UU出车祸了，小丽也从卧室跑出来。看见躺在地板上的UU一点点变得气若游丝，小丽嚎啕大哭，飞飞也流下眼泪。老寒亲眼目睹UU遭遇不幸，心里更加难受，肠子都悔青了：刚才怎么就没继续那个念头，从原路折回来？假如那样，UU就不会死了！ 两三分钟后，UU吐出一口血，停止了呼吸，眼睛始终没有闭上。它一定是太留恋我们，太留恋这个家，太留恋这个世界了。 从被撞，到死去，前后不到十分钟。一切都来得这样突然，让人猝不及防，无法接受。 从衣帽间找到小丽的一只皮靴盒子，那盒子是黑色的，质量很好，很坚硬，小心翼翼将UU放进去。UU躺在里面，空间很宽敞。老寒又找来一只矿泉水瓶子放在里面，UU生前最喜欢玩矿泉水瓶子。 将盒子抱到阳台，那里是UU的领地。蹲在地上看着它，抚摸它。UU体温尚存，身子也软软的，好像没有死去，而只是睡在那里。有几个瞬间，老寒甚至感觉它仍在喘息，肚子微微地一起一伏，定睛一看，仔细一摸心脏，才知是幻觉。 当天晚上，老寒几乎一夜未眠，总是怀疑那一切不是真的，一觉醒来，发现只不过是个噩梦，清晨的阳光下，UU正站在老寒床边，仰着圆圆的小脑袋，摇着尾巴，目不转睛地看着老寒，等着老寒下床跟它玩耍呢。 第二天上班，老寒要小丽从单位借了把铁锹。晚上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到阳台打开盒子看UU。UU已经僵硬，冰冷的身躯在告诉我生命的脆弱，在告诉老寒昨晚的一切不是梦，而是可怕的真实。盒子里多了两朵绢做的玫瑰花，一朵红色，一朵黑色。老寒知道，一定是飞飞中午放学回来送给UU的。 勉强吃了几口晚饭，带着小丽去埋葬UU。来到河边，小丽对老寒说道：“我就知道你会选这块地方，因为UU生前最喜欢这里。” 我们给UU选在一棵树下，春天来了，那棵树正开满美丽的花朵。 老寒使尽浑身力气，在树下挖了个长方形的坑，小心翼翼将装有UU的盒子放进去，打开盖子，将UU没吃完的狗粮放进盒子。小丽再次看见UU，忍不住喊着UU的名字又哭起来。老寒怕她过于伤心，只好再看UU一眼，一狠心盖上盒盖，又在盒子上面放上一块较大的木板，开始铲土掩埋。这样土不会把盒子压坏，也就压不到UU。 此后一连几天，每个晚上，老寒都要到UU安息地看看，跟UU说几句话，回忆有它陪伴的八个月快乐时光，往事一就幕幕浮现脑海。见它安睡在地下，旁边是优美的风景和我们父女曾经走过八个月的石板小路，心里会好受些许。 昨天是UU死去第七天。今天清晨醒来之前，老寒做了一梦，第一次梦见了UU。它在不远处望着老寒，然后扭头跑掉，转眼就消失在灰蒙蒙的迷雾里，怎么喊它都不肯回来。于是老寒问身边一位白发长髯的老者，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老者说道：“这狗狗天生命薄，消受不了你们给的那么多福分，所以早早离去了。”老者还举例道：“不信你看附近那家理发店里的狗狗，既没好吃的，也没小木屋，整天被男主人拳打脚踢，见了男主人都吓得浑身发抖，但却一直活着。”老寒醒来后，反复回味梦境，觉得十分奇怪。想必那老者是特意来宽慰老寒的。 掩埋UU那夜，老寒暗中跟UU有过约定——两个月后，老寒会去当初买它的那家宠物市场，假如UU能够投胎转世，老寒将会在那里再次遇见它，然后再次把它带回家里；假如没有转世，那么它要在另一个世界耐心等待老寒。若干年后的某一天，当老寒走过一道漫长黑暗的时光隧道，抵达生命尽头，当两扇金碧辉煌的巨大天门缓缓打开，来自天宇的金色阳光瞬时照射下来时，老寒会看见，不远处的阳光下蹲坐一只狗狗，土色皮毛，大大的折耳，圆圆的黑眼睛，正纹丝不动地遥望着，等待着。它一见到老寒，立即欢快地以慢镜头的方式奔跑过来…… 安息吧，UU，老寒、小丽和飞飞爱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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