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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年龄大了,有时候总感觉时光如白驹过隙,或许是容易怀旧了,有时候又感觉一切似乎就发生在昨天。早已经厌倦了城市的灯红酒绿,看腻了网上的抖音快手,偶尔闲暇之际,总会想起自己难忘的的童年。那些不为人知的过往和那个年代特有的欢乐,总会在不经意间闯入脑海,时刻提醒自己,即使光阴荏苒,岁月已逝,童年的故事,如一首歌,总会在我心底最柔软的角落,轻轻的吟唱。那个时候,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没有网络,没有电视,甚至有的人家里连一台收音机也没有,更不用说各种各样的玩具了。但就是在这样艰苦的条件下,农村的孩子们,仍然活出了自己精彩的瞬间,那些记忆,不费吹灰之力,就已经永远镌刻在我们的内心。孩子们的童年,多数是与农活相关。童年时的寒暑假,向来是和节气一致。暑假要分两段,麦收和秋收,每次两星期。小孩子们最喜欢的当然是麦收,尤其是麦收前的各种准备。 麦收时,每家都要先准备收麦的场地,这种场地一般是离村庄最近的一块小地,按家中人口来分,每人合一分地左右,面积大小刚刚适合每家存放收取的麦子。平时不收麦,就一家一户的分开,各自种着自家喜欢的农作物,要么大豆,要么是蔬菜,用垄作为界限。而到了麦收时节,界限就全部打破,所有人都要参与全村麦收场地的准备。大家都在一起,同时清理完地里的庄稼,然后大队里统一安排个牲口,先用水浇地,略微干了后,再统一用石磙压实。那个时候没有什么机械化,全村只有一头老黄牛。于是,每年的场地,都由这头老黄牛挨家挨户地压场。老黄牛压场的时候,是小孩子们最开心的时刻。因为这时,各家各户都要“泼场”。所谓的“泼场”,就是石滚压不到的地头,或者水浇不到的高处,要用人工来收尾。说白了,就是大人小孩,拿着水桶脸盆,从垄沟里往自家地里泼水。这个时候,孩子们最开心,因为大家都可以光着脚丫,光明正大地玩水,互相打水仗,不用担心弄湿衣服或者弄脏衣服回家挨骂,更为刺激的是,还可以趁着大人不注意,喝几口甘冽清甜的井水。这样的“泼场”,场面十分壮观。无论大人还是孩子,都卷起裤腿,男劳力们可以光着膀子,妈妈们换上难得穿的短裤,小孩子们更是怎么方便怎么穿。大家都弯着腰,喊着号子,争先恐后地泼水,光怕因为自家场地泼不完,耽误全村压场的进程。 场地压实后,原来软软的泥土,就被压得结结实实,光光溜溜,光着脚丫走在上面,冰冰凉凉的,说不出的舒服。大人们忙着收麦往场地上送的时候,小孩子们就等待在场地上,看着自家的麦子,别放错了地方。然后就三五成群,一起靠着麦子堆翻跟斗、玩倒立,或者拿着五颜六色的溜溜球碰着玩,又或者捡上三五颗石子,一只小手罩成个小房子,另一只小手高高扬起,扔出手中的一颗石子的同时,把剩余石子尽可能多地用手推进小房子,推完的时候,还要保证刚才扔出的石子,准确地落回原手……各种游戏百玩不厌。到了晚上,忙了一天的大人们就停下了车子,围坐在场地里吃点晚餐。说是晚餐,其实十分简单,无非是这家拿几个煎饼,那家拿几棵大葱,这家盛碗咸菜,那家又端出碗辣酱,吃着东家的煎饼,卷着西家的大葱,偶尔再蘸个南家的大酱,吃噎着了,咕噜噜喝几口白开水,边吃边聊地问,你家收了多少麦,我家打了多少粮……吃着聊着,慢慢就忘却了一天的劳累。等填饱了肚子,再一起喊起号子,接着干。忙的时候,要干到晚上八九点钟。庄稼人的麦收,比的就是和时间赛跑。说不定,你刚偷懒了一个晚上,大雨就哗啦啦地下了,万一割好的麦子散在地里,一天不晒干,好好的麦粒,就有可能发霉。那个时候,才是庄稼人最心疼的时候。庄稼人不怕苦不怕累,怕的是因为自己的疏忽浪费了粮食。等各家各户把麦子拉到场上,堆成了麦垛。就到了村里统一安排脱机机的时候。脱粒机会提前上好润滑油,安好皮带,备好柴油,进行维修和试用。老式的脱粒机很重,那个时候没有拖车,往往需要十几个劳力人工推着才能推到场地。进了场地,就从最头上一家开始,对自家麦子脱粒。麦子脱粒,需要一系列操作,多数是挨着的几家合作。一般是妈妈们解开麦捆,递给男劳力们,男劳力负责把麦捆均匀散开,匀速送到脱粒机入口处,脱粒机轰隆隆一阵响,出口处就出来黄澄澄的麦粒,这时候,需要在出口处铺上一个大蒲包接麦子,妈妈们和大点的孩子就拿个簸箕和口袋,等在出口,麦粒出来了,簸箕接住,倒进孩子撑着口的化肥编织袋子里。脱粒机的另一个出口处,则是废弃的秸秆,这里会安排一批人接秸秆。接秸秆的人每人手持一把大叉,秸秆出来了,用大叉一挑,挑给下一个人,几个人依次接龙,一叉一叉地挑到最后一个人那里,由最后一个人剁成一个麦秸垛。这个时候,男孩子们就有活儿干了。大人们会安排一批活蹦乱跳的孩子,在麦秸上面不停地踩,把麦秸百踩结实了,麦秸垛才能堆得越来越高,越来越大。这个时候的麦秸垛早就不是麦秸垛了,而成了孩子们的蹦蹦床。有时候女孩子也眼馋,想到上面去踩麦秸垛,都会被大人劝下来,说那是男孩子们的专属。男孩子们对能够上去踩麦垛,也觉得十分自豪。记得有一次,我刚想上去试试,就听一个大男孩在上面大喊,说是真好玩,他踩到了一条蛇,凉丝丝的舒服。吓得我,自此,再也不想去尝试踩麦秸垛了。麦秸垛除了烧火做柴火用,还是有一定的用途的。若是麦子正在脱粒时,忽然乌云密布,天降大雨。大人们争先恐后地抢收,各家各户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大油布,分别盖住麦粒和没脱粒的麦捆,然后再钻到油布下避雨。孩子们闲来无聊,会在垛好的的麦秸垛一米左右高的地方薅出一些秸秆,挖成一个小洞,三五个人一起,再拿出平时玩的小石头,溜溜球,蹲在“山洞”里,继续上一局没玩完的游戏。有不想玩儿的,就自己挖个小洞,铺上盛麦粒的化肥袋子,躺在里面美美地睡上一觉。等大雨停了,所有人再各就各位,接着抢收。全村各家的麦子都脱粒完,全部用袋子装了,一家一家用地排车拉到村口的大公路上,把麦粒平铺到路上,让没脱掉的麦壳儿,被过路的汽车轧一轧。轧出的壳儿,再等有风的时候让会扬场的人扬一扬,清理掉,同时麦粒也在阳光下暴晒几天。大人们会抓起一把麦粒,用牙齿咬一咬,确定麦粒是不是干透了,再决定是否打包装袋,颗粒归仓。麦粒归仓后,留出自家这一年的口粮,多打的粮食,就趁着粮站收粮的时候,等个好价钱,卖掉一部分。各家排队卖粮的时候,就听见这个劳力和那家劳力在那里叫板。这个说:“嘿,知道吗?我算了一下,今年收了五千斤的粮食呢!”那个说:“五千斤?那有什么了不起,我家收了六千斤呢!”“你今年比我多,去年还不如我呢,要不是小洼地里被雨水淹了,我打的粮食肯定比你多!”“得了吧你,前年雨水没淹,也没见你好到哪里去……”“咋的?还瞧不起人了?不信明年走着瞧,看看谁家粮食打的多……”这样的聊天,没有一点相互打击的感觉,字字句句里都透漏着庄稼人的自豪与骄傲。就是在这样的嬉笑怒骂中,大家开心地结束了一年的麦收,继续撸起袖子,开始下一轮的播种……这样的麦收,每天加班加点,忘食废寝,连续劳作将近20天。但庄稼人从来没有喊过苦喊过累,所有人脸上洋溢的,都是丰收的喜悦和劳动的自豪。那光滑的场地,咕噜的石磙,成堆的麦垛,金黄的麦粒,黝黑的脸庞,滴落的汗珠,湿透的毛巾……组成一个个跳跃的音符,时刻回荡在耳边,吟唱着属于那个时代的赞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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