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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尔会客厅》|小亮:源于喜爱,痴于远方

 马尔的视觉 2023-11-17 发布于安徽

探索文化本相,回溯各自路程

本期嘉宾:小亮

小亮马尔老师,我可以提一个请求么?嘉宾简介部分我想以自述的方式呈现。

马尔:(笑)当然可以,来吧。

小亮读者朋友们好,很荣幸能做客马尔会客厅,分享自己的写作历程。

小亮是我笔名,本名孟斌。现为中国诗词学会会员、安徽作协会员、《中国国家地理》签约作者。我兴趣广泛,爱旅游,喜欢用脚步丈量世界;此外,爱运动、爱K歌。读书有一个特点,在书海中和高贵的灵魂对话。

以文字记述烟火生活,探索人生真谛,遇见更好的自己,已经成为我的一种生活方式。热爱小说、散文、报告文学,在报刊杂志上发表诗歌、小说、散文若干篇。

马尔:来马尔会客厅的年轻人不多,小亮一来就有新气象,把以往比较板正的“简介”程式化给破了。

这个栏目有着探索本相、回顾路程的初衷,“回顾”需要年轮的雕琢,所以老同志邀约得比较多。你虽年轻,也算是当代文青的一个范本,和老一代文青应有着情感呼应。

你是八三年的吧,本地人?

小亮:是的,土生土长的淮北人,老家相山任圩街道。

马尔:知道“文青”这个概念么?你是如何理解它的?

小亮:当然知道啦。文青嘛,就我理解,只要是不带有功利目的,热爱文学艺术的都可以称文青。我说句心里话老师别介意,看到“文青”这个词,我总会不由自主联想到“愤青”,这两个词或许带着同一属性,比较情绪化。我不认为自己算是“文青”范本。一方面我不喜欢给自己贴上一个这样的标签,另一方面我公务缠身,最占我时间的是折磨人的各种会议材料和工作总结,读书写字的时间少得可怜。如果您要特指写文章的为“文青”,那么我定是个最不合格的“文青”了。

马尔:我喜欢你的直率。好吧,那我就先将“文青”标签撕下。

很多喜爱文学的人,都曾经想做个诗人。诗心是少年、梦想与对这个世界美好看待的底色。小亮最初的文学梦想是做个诗人么?

小亮:我起初并不想成为一名诗人。一方面,认为诗歌写作门槛较低,只要回车键会敲,全民皆可成诗人。另一方面,我以为,诗人都是哀伤的,像海子,像顾城,“我有一双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从那些伤感的文字里,我能读出他们灵魂深深的忧郁。所以,我害怕做一个诗人,我本就多愁善感,不想再更多地沉浸在离别、失去、感伤的苦楚里,我怕我像一只迷路的山羊,找不到回家的路,像一颗孤独的星星,高处不胜寒。直到我遇到了泰戈尔、木心,还有金子美铃。他们告诉我,诗歌可以是简单的,清晰的,只要你想写,写出自己的心就可以,不需要非得滴血,或者扒开痛苦流泪。写写大自然的花鸟鱼兽,写写你的童年,写写风筝,写写天空,像一个小孩子一样,有一双发现美丽的眼睛就可以了。于是,我开始走进诗歌世界。也明白了,“回车键分行”只是工具而已,是用于控制诗歌语言节奏、情感节奏。而诗歌的本质是具备了诗意的发现,形成了一定的创作技巧,具有了现实书写能力,当然还有精神内核、心灵的姿态、价值判断、人文立场、认知独特、美学程度,语言的质地、音色、色彩、气息、节奏、速度,以及概括力、生命意识,情感的表达和隐藏,从个性到共性的转变等等。

马尔:天呢,你这是要拿概念轰炸我。我们还是在拉呱的样式上展开话题。过去有个俗词叫“文学道路”。它指的是一个人决意拿起笔,将文学作为一生的精神寄寓。你是如何走到这条道上的?

小亮: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就像问一个人,你怎么会变成一个卖服装的,怎么变成一个设计师的。其实是一样的,人生那么多偶然、必然,很难一句话说出一个事情,可能要回溯到种子如何进入泥土、如何发芽,如何长出叶子、开花结果,然后变成面包。

坦白的说,我是心里有事装不住的人,那种憋闷会让人郁郁寡欢。而别人又未必愿意听我的诉说,那种想倾诉的欲望是我码字的最初动机。有了倾诉的感觉却没有倾听的对象,我才会对纸笔十分钟爱,不自觉地将心灵感想付诸成文字,不求别人对这篇文字达成共识,只想记录自己现在的心情。

曾经的少年时代,没开启写作之前,我写了十多本日记以及若干本读书笔记。那些东西就是有感而发的随记,无需什么修辞包装,全是当时原汁原味的所思所感。正是有了以上的文字积累,高中时期我的作文时常被当成范文在年级朗诵,满足了我的虚荣心。那时候,我便在心里埋下一个小小的愿望,总有一天,我会让书店的书柜上摆放着印有我名字的书籍。

马尔种子进入泥土了。

小亮上了大学,学校有一个“学生记者团”,我加入其中,成为“文学评论”专栏的一名写手。身边不乏有搞文学评论的学长,深知自己与他们的差距。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为写不出像样的评论而苦恼,便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阅读上。读书多了,大脑神经元不知不觉发生了改变。我对评论似乎不再执着,反而是作品本身总让我意犹未尽,出现了一种很奇怪的现象——不管是我坐在图书馆,还是走在去教室的路上;不管是遇见许久未见的朋友,还是素昧平生的陌生人,我总是无意地试图用散文的语言去赋予他们一个意义。直至后来,我才意识到,当时那些时不时冒出的散文语言或者想法,就是所谓的灵感。

马尔:我看到种子发芽要长出叶子了。应当说这是一个关键期,有没有对你有着引导意义的老师呢?

(右一为作家林敏;左一为马尔)

小亮:有,还不只一个。如市作协原任主席林敏、淮师大教授傅瑛、上海交大教授张玉梅等。大诗人杜甫有句:“转益多师是汝师。”意为可以无所不师,不必囿于一家,须能兼取众长,目的还在于提高自己,能自铸新辞而呈自己面目。

这些老师对我写作思路进行指导,对文中段落顺序进行调整。叮嘱我:“每篇作品必须树立引领读者,要朝着积极向上、向善方向发展的心态和思路去创作。要多读名家作品。

我读白落梅的文章可以学到语言优美;读丁立梅的作品可以找到灵感。有些枝言片语,相对他们而言不算什么,对我一个初学者来说好似一句圣经。

马尔:中国当代的文学道路,从曾经的激动人心、光芒万丈,到不断地被边缘化,一天甚于一天的黯淡无光。你又是如何坚持下来的呢?

小亮:自开始写作,我并无很大奢望,视野也不够宽阔,只是抑制不住自己的写作冲动,想实现自己的文学梦想,心系远方,对文化市场的冷暖,也就不那么在意了。其实写作是一种自我陪伴的过程,它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可以激发人的潜志,可以抚慰人心,可以摹写美好,可以创造出一个全新的世界。

真的,我特别感恩文学。

马尔:青年群体中,文学的热度如何?

小亮:当下大多数青年人对抖音等短视频的痴迷程度,应该远远大于纯文学!感觉这个题目很大,对青年群体的文学热度考察,应该分层进行更准确些。

马尔:我看你的成长轨迹很有意思。本科念的是体育,却跨界去读文学硕士。

小亮:因为喜爱,产生了好奇,便想去认识它,可以说兴趣使然。

马尔:小亮的写作初露锋芒。吾友马世界对你赞不绝口,说是小亮有大才,如此年轻就在《人民文学》、《读者》、《人民日报》、《文汇报》《中国国家地理》等主流媒体发表文学作品,并在全国、省、市各级征文比赛中荣获一等奖39个。

小亮:呵呵,感谢马世界老师的厚爱。加上今年8月份获得的一个一等奖,已满40,正好与我“同龄”。

起初,我参赛只是想检验自己的水平,证明自身价值。加上长期与新闻媒体打交道,信息广一些,哪里“逢集”就朝哪里赶。没想到这些年积累了这个数,既意外又觉得珍贵,但这并不代表我的写作水平有多高。

我承认,获奖的那一刻确实让我欣喜和骄傲。冷却下来,便意识到成绩属于过去,不断写出好作品才是王道。

马尔:也不必谦虚,获奖是个标尺;尤其对并无资源手段、圈子关系的年轻人来说,冲上去靠的只能是自己的文学实力。

小亮:谢谢马老师褒奖,获奖的确增加了我的自信。我虽然尚未达到出口成章,倚马可待的程度,但是写作速度相对还是较快的。这可能被认为是才思敏捷。其实下笔如有神助的背后,也有着不为人知的苦涩寂寞。

马尔:说说投稿的酸甜苦辣吧,所有的码字人都有如此这般的故事,你的呢?

小亮:读大二时,看到学长写的一篇散文发表在《北方周末》,一下子激起了我的兴趣。此后,我便开始着手去查找各类可以投稿的刊物。之所以会觉得自己写的稿件也有机会被选中,完全是因为参加过校内几次征文比赛,最后都能获奖,这也让我更加坚定可以一试。偶然看到《大学生》杂志有征稿,仔细看了要求后,就开始写第一篇稿子。第一次投稿,很紧张,写好后反复修改,确认没有问题后就通过电子邮箱投了。回复还是很快的,当天早上投稿,下午就收到回复了,不过是:“您的文章类型不符合我刊风格。”激动了一早上的心,伴随着失落感慢慢平复下来。我安慰自己,这样才是正常的吧,投稿一次就被选中未必是好事。

第一次投稿到被拒稿竟然发生在一天内,还没来得及焦虑和等待,一切就结束了。事实上,我的自信心确实被打击到了,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去投稿,虽然还是会坚持写。

马尔:我知道你在单位属于搞文字的,年轻时我也有过同样经历。公文或新闻稿的历练,不仅不能对文学创作有所助益,反倒会形成表达阻碍,造成语言上诸多的陋习。你是如何克服的呢?

小亮:写作的体裁样式,有它自身的特点。对于不同的文体,通过大量的阅读,有了感性的经验与理性的积累,自然谙熟于心。写作时,按照文体的特点与规范要求去写就行了。根据实际需求在不同文体间进行转换,做到入乡随俗、各司其职、各尽其能,训练加才情呗。

马尔:你的几篇报告文学、写人记事散文很抢眼。有趣的是它们记录的事情和你的切近生活有很大距离,比如刊发在《人民文学》的《死亡雪域的女兵》,发表在《解放军报》上的《雪狼大白》、《爱在冰河上燃烧》、《喀喇昆仑山的“大风歌”》等。你怎么会有这种见闻与阅历的?

小亮:2013年春节期间,我追随几名《安徽日报》的摄影记者,到位于喀喇昆仑山一个叫天文点的边防哨所采访,收集了许多素材。写作时,我总是设身处地把自己带入其中,想象在那种极端严酷的环境中,如何摆脱眼前的困境,在情感和责任发生矛盾时如何选择。就像海明威《老人与海》中老渔夫的话:“一个人不是生来要被打败的,你可以把他消灭掉,可就是打不败他。”那些看似逼真的场景和场面,其实都是作者主观想象的产物。当然真正的来源还是生活和现实。真实生活的粗粝感才是文学作品质感的关键。只不过经过了作者的提炼、浓缩和移植等再创造。

马尔:这是另一种诗和远方。

小亮:是。行程虽然短暂,但是军人铁心戍边情,忠心报国志的革命情怀给我留下不可磨灭的记忆。在那里我感到博大和厚重。可以说,短短的行程让我觉得边防哨卡就是诗和远方,是伟大史诗,是景的远方也是心的远方。

马尔:你的所有报告文学与散文的文字都充满了激情。这种情绪的来源是什么?

小亮:真情实感下才会有真正的激情,激情不能泛用,但没有激情绝不是文学,也产生不了伟大的文学。

激情非凭空之物,生活是激情的源泉,离开了生活的土壤,激情便是一片枯叶,枯叶垒不起激情的碉堡,不是碉堡式的激情就支撑不起擎天大柱般的文学作品。
当然情不能泛用,激情也需要理性。理性下的激情才是最深刻和神圣的,崇高而伟大的。

马尔:你在写作中面对不同题材是怎样处理的?比如在写自己熟悉的日常生活和原先并不熟悉的远方生活时?

小亮:对前者就有意拉开距离,从熟悉的普通生活中发现不寻常的意义即“陌生化”手法。鲁迅先生在一篇散文的开头这样写道,“墙外有两棵树,一棵是枣树,还有一棵也是枣树。”

对后者则拉近距离,使原先陌生的事物变得熟悉起来,换句话说,用熟悉的目光去观照它,找出它和我们生活的联系来,再用恰当的语句把描述出来。

马尔:熟悉“陌生化”,陌生共情化,有点意思。

我对你关注的另一点是,你居然也在写作古诗词,数量还不少。

小亮:诗词是中华文化的珍宝,是中国文学中的瑰宝,自创诗词不仅可以丰富自己的生活,还可以传承中华文化,弘扬中华民族的精神。每一次自创出—首诗词,都会感到很有成就感,就像是在创造一个艺术品,让自己的心灵得到了升华与净化,是一种美好的体验和感悟。

在这个纷繁复杂的世界,自创诗词是一种安静而美好的体验。它让我更好地理解世界,更好地认识自己,更好地欣赏生活中的美好。愿每个人都可以拥有自己专属的文学风景线,都可以在自创文学中得到灵魂的滋养和升华。

马尔:热爱古诗词是一件事情,写作古诗词是另一件事情。后者需要学习、训练,而且起始阶段比较枯燥。

小亮:热爱是做好一切事情的前提,只有热爱才调动人的积极因素,才会对所爱的对象倾注极大的热情,付出巨大的精力。热爱能促使主体高度关注所爱对象的一切。当然,由于写作是一种特殊的记忆,需要系统的长久的持之以恒的训练,才能熟练的掌握。例如:初学戏者要苦练手眼身法步等基本功,写作也一样,尤其是古诗词,它字词句的运用与散文截然不同,还有平仄对仗押韵诸多特殊要求。我这里要特别感谢上海交大人文学院的张玉梅教授。她就像四五年级的语文老师教学一样,对我的诗词逐句逐字进行修改并说明为什么要更改。她的付出使我受益匪浅,如同在迷茫的黑夜里看到了一盏灯。

马尔:令我比较诧异的是,你的很多小情绪,古诗词里的描画更为细微。比如“墨润案头宣纸,雨湿芭蕉初霁。檐下燕双栖,欲把语言传递。何事,何事,见我怎书情字”。

小亮:人心情不好时,闷闷不乐、忧心忡忡,看什么都不顺眼。有的人喜欢静静地喝茶,或听听音乐;有的人喜欢找朋友倾诉。每一个人都有自己排解情绪的方法。而我却用诗词来解忧愁。对,就是解忧、就是安慰。笔下的人物就是我,我可以尽情倾述自己的情感,也因此与古诗词结缘,喜欢上了诗词。因为可以直观表达自己情感。

马尔:语言是写作的最重要的元素。我看你的散文文字,就很有古诗词的功力。比如“古长城在不远处蜿蜒,如一列脱轨的列车,在岁月的沙尘中,一卧千年。踏上丝绸古道,就浑似无意中进入了苍凉的历史画面,情自景生,昔日的金戈铁马,烽火狼烟,似乎又历历在目;耳边又响起了那悦耳的阵阵羌笛,声声驼铃……  ”很美,也很典雅。

小亮:散文诗这种体裁,现在比较少见。作文时,我并没有刻意追求与诗歌的融合,应该是当时行文至此,大西北苍凉的场景自然催生出思古之情和辽远的想象。情自景生,情能生景,二者互联共生,相得益彰。

马尔:小亮的作品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洋洋大观,皆能显现出你对文字的热爱、痴迷。下一步写作有何规划?

小亮一边是忙碌的工作,一边是热爱的文学梦,这种状态会一直持续下去。我已到不惑之年,写作的黄金时间已很有限。计划在一年内出版一本书,给自己近20年的写作生涯一个交待。目前,正在撰写中篇小说,已经完成三篇。并已经与《十月》、《小说月刊》杂志的编辑老师取得联系,有望能尽快发表。

马尔:很高兴小亮能来会客厅,带来了年轻人的声息。祝福你在文事上继续高歌猛进。

小亮:荣幸获得青睐,感谢马老师的赞赏与肯定。最后,就用中国作协副主席王安忆勉励我的一句话作为今天访谈的结束语吧。她说:“写作是一个人的孤独前行,要有坚持走下去的勇气。”

马尔:是的,“孤独”与“坚持”,选择了写作便是你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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