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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上冲浪的时候，偶尔会看到一些内容，大概意思是：虽然我这辈子很辛苦，但从一个小县城通过自己的努力在大城市立足了，也算实现了阶级跨越，下一代起点会高一点，会比我轻松也多一些选择。 看到这种内容，总是感觉有点悲壮的色彩，一个人不辞劳苦肩负起一个家族的兴旺大业，多动人的故事。 但我想说的是，完全可以做点更有意思的事情。 万物皆周期 如果把家族的兴旺作为唯一的人生目标，那有什么好的方式可以达成目标吗？ 对于一个普通人，我已经记不得我爷爷辈以上的任何一人了，对他们的生卒年和生平事迹一无所知，也不知道埋在哪里，甚至不知道姓名，姓什么都不敢确定。 尽管故事里面经常会说，家族的某一个人定居此地，经过四五代人的苦心经营终成当地显贵，但绝大多数人，他们的命运更多地取决于时代和一些随机因素，而非先辈的基础。 时代的运行轨迹，更接近一种随机因素叠加的周期，非一人之力可扭转。 出生在明末的一个小户人家，通过自己的奋斗终于在明大都买了房子，但是随着闯王登基和朝代更替，只能被拉去抄家，然后断子绝孙？ 出生在隋初的一个小伙子，终于熬过了战乱，想着朝代初期必然是百废待兴？结果被强征去修大运河？又或者发现自己不孕不育？ 生命的繁衍本就充满了随机性，上一刻的竞争优势，下一秒可能就变成抄家灭族的大罪。 如果一个人的最高目标是家族的传承，那就要接受一个事实：1、他能做的非常有限；2、他也不知道到底如何做是有利于这个目标的；3、他做的每件事只能问心无愧，但事实上可能是帮倒忙。 努力读书考取功名难道不对吗？但越成功，越是高层，就越有可能成为天塌下来的顶梁柱，然后全族都被覆灭。 我不知道曹操、魏征、于谦、张居正的后代还存不存在，但我猜至少他们没有比我们普通人有什么优势。 历史的趋势也是消除家族的界限，我没有王阳明的血脉，但依然可以从他的个人经验和言说著作中汲取我需要的价值——这些东西是更宝贵的。 两汉两晋五代十国，家族还是历史舞台上最重要的角色，但自大规模的科举后，唐宋元明清，无家族标签的个人更多地登上历史舞台。 万物皆周期，我们干得越好，后代可能就越懒惰，再后代可能还会越上进？这些都说不好。 “从小县城出来在大城市买房”这个成绩确实瞩目，但想想古往今来，无数英雄生草莽，能让家族有什么延续的优势吗？ 众生皆绝户 人属于有性生殖，我体内是一半来自父亲一半来自母亲，这意味着在十代以后，如果我有幸还有后代的话，属于我的部分是1/1024——可以说和我已经没啥关系了。 即使算是有，百代之后，只要还有我一百万亿亿分之一的基因，那也是我的后代，我就要为他们奋斗！ 但现实是，连这一百万亿亿分之一的基因，也会消失。 因为精卵结合的时候，受精卵线粒体中的DNA全部来自于母亲，通过对其的谱系研究，理论上很有可能，全世界所有女性的最近共同祖先是一位生活在14万年前非洲大陆上的女性。 类似的，Y染色体来自男性，理论上很有可能，现如今所有男性的最近共同祖先是生活在6万年前非洲大陆上的男性。 同姓的五百年前是一家，不同姓的五万年前也是一家。 当年的这两个人会意识到自己肩负了如此大的历史责任吗？他们会因为做了对了什么事情而战胜了所有的同辈吗？ 都是运气。 只要时间够长，我们都是要绝户的，只是早晚的区别嘛。 没有永生。 留一个属于自己的后代 我们一定有生活在明清时代的祖先，但我们极大概率不知道他们是谁。 但我们极大概率知道曹雪芹是谁，罗贯中是谁，甚至知道李白杜甫是谁。 从文化意义上，我们是他们的后代，我们身体里有他们的一部分，我们还记得他们，我们的后代也会像我们一样。 家族的界限越来越模糊，家规的效用越来越淡薄，管理我们自己的正是我们自己，但同时也是我们脑海中里的那些文化基因。 这是文化传承的魅力。 很长一段时间里，作品的唯一载体就是书，出书成为了一个人文化成就的关键成果，生孩子相比于出书显得单薄很多。 当下的时代，是非常幸运的，绝大多数人都有机会接受教育，又有更丰富更廉价的载体作为作品。 生个孩子太寻常了，有个自己的作品才更有意思。 虽然人类也是动物，但人类相比于动物还是大有不同，生孩子从来不是什么最棒的成就，更不是唯一的成就，人类的繁衍也不是靠大家一起传宗接代，血脉延续不再是基因的简单传承，而是一整套完整价值体系的推陈出新。 对后代的贡献不是延续基因，而是传承智慧——这是生命第一次可以摆脱基因的绑架！ 而幸运的是，时代也第一次允许我们做出不一样的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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