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像爷叔守护阿宝那样守护孩子——热剧《繁花》的教育视野

像爷叔守护阿宝那样守护孩子——热剧《繁花》的教育视野

文/蔡朝阳

事先声明，《繁花》这个剧我看了没几集，下文没准会说错情节。此外，我读过小说原文，小说和剧集是两个完全不相同的东西。对于小说本身我多有苛责，也曾在友圈发过酷评；但剧集是另外的作品，和小说已经是完全不同的再创造。平心而论，这部剧集还是很有水准的，远超我的预计。要说批评吧，你我都懂，呵呵而已。

但如你所知，即便《繁花》，这么有腔调的小说，这么有腔调的墨镜王，我看到的，无非仍是教育。

最感慨的，爷叔和阿宝这一对情同父子的角色配置，真的比绝大多数真实的父子都要难得。为什么，因为，一旦成为中国式父子，便往往成为家庭矛盾的焦点。明明相互之间有着深刻的爱和牵挂，但最终的结果还是彼此伤害，彼此折磨，所谓 “爱你的人，伤害你却最深”，这是中国父子关系里最一言难尽的部分。

为什么宗法社会的父子关系总逃不出贾政和贾宝玉的宿命。原因很复杂，不是我今天讨论的要点。在剧集里，爷叔跟阿宝，不是父子，胜似父子。其实，借用一个外来词，这恐怕叫做“教父”。

这个教父不是美国电影，阿尔帕西诺主演的那个《教父》，那是黑道。爷叔走的，基本上还是正道。当然他也是从提篮桥监狱出来的。

教育里有个常见操作，叫做“易子而教”，这也是为什么很多男孩子有个“教父”，女孩子有个“教母”的缘故。

因为，身为爹妈，跟孩子的距离比较切近，吃喝拉撒都在一起，有时候管不住嘴，难免碎碎念。这个很遭青春期和前青春期孩子厌烦。尤其是，那些事业成功的爹妈，总觉得自己有一肚子成功学的经验，认为孩子需要在饭桌上学习他的重要讲话，他的讲话每一个字都像天花乱坠闪耀着智慧的结晶。未成想不是结晶，是结石。

这样事业成功而又在家庭教育中自以为是的朋友我见过很多。但作为世故的老年朋友，我不会说任何一句字。有个很毒舌的朋友叫鲁迅，他说：孔雀开屏的时候，同时露出了P眼。

你知道，到了前青春期和青春期，孩子们眼中，爹，才是世界上最无能的那一位。哪怕这个爹，是撕葱的爹。

所以找一个跟父亲年纪差不多，价值观相接近，彼此信任，而又跟孩子有点距离的人，来做“教父”，其实蛮好的。同样一句话，通过这个有距离感的“教父”说出来，跟亲爹自己在饭桌上一边嗦着螺蛳一边说出来，份量不一样。

我们农村里有句话，叫做“庙是远的灵”，也是这个道理，距离产生美，距离还产生神秘感。所以我身边的朋友从来不认为我老人家在教育上有何见地。

回到剧集，爷叔守护阿宝，有三个特点。

第一点是完全的信任，和发自心底的欣赏。当然信任和欣赏不是从天而来的，毕竟不是亲生的，需要经过试炼。试炼分了好几步，步步为营，层层深入。一开始爷叔并不接受阿宝，但一旦接受，那就完全信任。

第二点，无论什么时候，都实话实说，哪怕是反对意见，甚至尖锐反对，尤其在阿宝做决定之前。爷叔从不替阿宝做决定，但在阿宝做决定之前，一定会方方面面给阿宝条分缕析。包括阿宝穿花蛱蝶般复杂的恋情，爷叔也不是没有直言不讳地提醒。但言尽于此，听与不听在阿宝本人，爷叔而完全放手，绝不替代。

第三点，无论发生何种情况，始终托住，给阿宝全部兜底。这第三点，尤其值得好端端说一说。阿宝也不是天生就会做生意的。尽管小说中，阿宝是一个巨富的孙辈，但他们早已经破落了。而所有的商业，都是需要有过程的，包括失败。爷叔也许不完全同意阿宝的一些做法，包括对麒麟会栽赃的反应，但爷叔完全接住了阿宝的决定。我不同意你的做法，但我理解你的选择，并且愿意继续支持你。这是一个理性健全的成年男人的选择。

我们看到，爷叔对阿宝的守护，有原则、有分寸、有底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同时实话实说。但绝不越俎代庖去替代阿宝做决定。而一旦出了问题，爷叔会来兜底——在他的全部能力之内。

看到这里，是不是很感慨。“教父”，可比亲爹好多了。我想讲的，无非也就是这个，阿宝是因为剧集里他亲爹没出现，所以才找到了爷叔这样的“教父”。

我也认为，这就是家庭教育的一部分，要是爹妈自己hold住，那也没什么，你自己就是孩子的爷叔。就像爷叔对待阿宝一样对待自己的孩子就好了。尤其是第一点，欣赏。

我近来也接到很多提问，总是父母和孩子之间的问题。彼此的不信任。我想你们还是去看看《繁花》吧，去看爷叔，是如何欣赏和支持阿宝的，尤其是阿宝穿上一身合身的西装时，爷叔取下了厚厚的眼镜片——也许他看到了年轻而壮志未酬的自己——看到这些，你也许会对自己的父亲身份有所觉悟。

我听到很多家庭琐事，鸡飞狗跳，一地鸡毛，其实，核心只有一点，孩子已经不再信任自己的爹妈了。

为什么？因为从小到大，爹妈已经无数次花言巧语骗他了，那点残存的信任度早就消耗殆尽，甚至透支了。这样，孩子怎么可能再来信你一次。青春期了，好不容易长大了，只有对抗你才能摆脱你，从而获得他自我独立的生命，和真实的个体意志。

前阵子我跟朋友说，判断一个家庭有没有良好的、互信的亲子关系，只有一个核心，两个原则。

核心是什么？

核心就是永远欣赏自己的孩子。孩子富有生命力，兴高采烈的生活着，爹妈就满足的什么似的，像是捡到了什么宝贝。参看爷叔的第一条。

再说两个原则。

第一条，孩子真正有兴趣，真正喜欢的事情，不管这个事情对学习成绩有没有直接间接的帮助，你有没有无条件的、全天候的、毫无保留地去支持。

第二条，但凡有一种技能，你觉得孩子应该拥有，应该学会，但是孩子本身不喜欢甚至抗拒，你会不会勉强甚至逼迫自己的孩子去做。

如果第一条答“是”，第二条答“否”，那就好办了，你就是你娃的“爷叔”本尊。

也有家长问我，孩子还小，他不懂，怎么办？

不要怕孩子犯错，每一次的错误，都是成长最好的契机，而且，儿童时代试错成本不是最低的吗？

还有家长问我，那这样会不会太宠溺孩子啊？孩子会不会被宠坏啊？

你一定要明白，孩子是宠不坏的。只有缺爱的孩子，不被信任的孩子，才有可能出问题。这也不是变坏。“好”和“坏”是一个道德判断，而育儿这件事，我们可以拆解，就事论事，基本上与道德无关，而与爱和信任相关。

2024年，我跟白宇极老师主持的“知识父母，自我进阶”的收费社群，已经开始招募了。这是我们这个项目的第三个年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