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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山坡的桔梗，支持着少女魏娟成长为大 学生魏娟，又成长为白领魏娟。 魏娟驾车带着我们回老家去，帮父母摘桔梗花时，讲述了自己的经历。那是在皖北，小村坐落于大别山余脉上，地无三尺平，到处是石头垒的矮房子，羊瘦树小，引水用的自来水管要接上水泵，才能把水抽送到山腰人家;泵水太费电,有些人家舍不得，于是还是延续数百年的传统，挑水喝，每一碗水都是金贵的，洗完脸，要拿去浇院子里的花。 魏娟家院子里种满重瓣桔梗，浅绿色、粉紫色，还有粉白和深粉红相间的，状如深口酒盅，隐约有药气在风中飘荡，魏娟说，支持她交了16年学费的桔梗还不是这一种:“重瓣的是洋桔梗，根茎不够粗壮，药性也不足，药材店不收的。我们姐弟都走了，家里只剩父母,种了图个热闹。 魏娟带我们去山坡上搞真正的桔梗花,临行，尽可能借足了草帽与斗笠，让我们用丝巾把脸遮围上。 “山坡上很晒的，当年我们伺弄 桔梗,哪年不脱几层皮。 一到桔梗田，我们都呆掉了，那是怎样的场景，比薰衣草花田更梦幻百倍，除了极少数天青色和纯白色的桔梗花，绝大多数桔梗花是单弱的五瓣花，蓝中见紫，紫中见蓝，就像无数的蓝色星星，落满整面山坡，使贫的山地上起了一层薄薄的蓝雾，一见之下，心头无缘无故涌起忧伤。蹲下去看，桔梗花未开时的花蕾，长得很萌，状如五角星形的微型气球，花开之时，顶端“叶”地裂开，铃铛一样的桔梗花才露出了它深紫色的花芯。 桔梗有用的是它的根茎，春天，桔梗还没有抽芽的时候就要把越过冬、储足了养分的根基挖出来，模样就像细长的铁棍山药，尽可能不要掘断，挖出后去皮、切片、晾晒，是一味医治咽唤肿痛的良药。桔梗的根基还含有大量的淀粉，有时桔梗丰收难卖，妈妈就将桔梗片晒干磨成粉，加上少量的糯米粉，做成灰白色桔梗糕到集市上去卖，很受欢迎，因为吃了是可以润肺止咳的。 魏家的桔梗种得比村里所有的人家都好，因为魏家知道种桔梗的窍门:桔梗的花期长达4个月，除了留着做种的十几棵桔梗外，所有的桔梗一孕育出花蕾，就要快速摘去。这是一项拼体力拼耐心的工作，从暮春到盛夏，魏娟每天五点钟就起床了，要把一-山坡的桔梗花都摘去，才能去上学。据说，只要太阳一照到气球般鼓胀的桔梗花蕾上，它就会像一个淘气的肥皂泡一样爆破，发出“吓”地一声响。开花会大大损耗桔梗根茎的养分储存。魏娟把摘下来的花朵带到学校去，利用课余时间将花用柳条穿起，卖给来山里旅游的人。那些蓝紫色的花朵，像王冠一样戴在城里来的小姑娘头上，把她们无论高矮胖瘦，都衬成了无忧公主。 等到魏娟弟弟也要上高中时，魏家感受到了全村的奥论压力- 这地方穷，一般人家不可能支持只相差一岁的姐弟俩同时上大学，女孩子辍学打工，供弟弟上大学，仿佛是理所当然的选择。 魏家父母也在犹豫，但这时魏娟做成了一件大事一 一她竟然说服了半座县城的酒店用桔梗花当盘中菜的装饰性花朵，来替代昂贵的泰国洋兰，颜色漂亮，被淘气的小孩吃掉也无妨。魏家再得一笔收入，魏娟毫无争议地获得了“你读到博士我们也供你”的承诺。 那是她自己争得的权益，之后她走出大山，靠着一坡桔梗的收益，靠着不同凡响的翠，颠覆了命运的安排。 愿望足够强烈，神也会帮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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