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Justin Garson重要观点：
我们如何谈论和看待精神疾病，本身就是一个深刻的伦理问题，就像我们如何谈论和看待种族、性取向、性别认同一样。 我们不经意间使用的比喻可能会使精神疾病患者的情况变得更糟。 长期以来，抑郁症被认为是一种“化学物质失衡”的结果——大脑中的某些化学物质或多了或少了的问题。很长一段时间，百忧解一类的药物被认为可以通过恢复这些化学物质的“正确”比例来改善患者的生活质量。 将抑郁症简单化为血清素假设的观点——即“抑郁症源于血清素太少”——后来在临床领域不受欢迎，但是以“化学物质失衡”作为比喻的现象依然很广泛。而这种做法的危害也许比我们想象中要厉害得多。 01不经意间的比喻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著名的精神病学家、记者和医学手册，经常提到化学失衡是抑郁症的原因。例如，2005年美国精神病学协会出版的一本信息手册上指出，药物可以 “纠正大脑中化学物质水平的不平衡”。 迄今为止，这个比喻依然在YouTube视频、社会工作群体、甚至在一些著名的医疗网站上普遍活跃着。例如，由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主办的信息网站Medline-Plus声称，抗抑郁药丙咪嗪的作用是 “增加大脑中维持心理平衡所需的某些天然物质的数量”。 在健康的大脑中，各种化学物质的数量和比例恰到好处；而在紊乱的大脑中，化学物质仿佛处在鸡尾酒会中似的混乱。几十年以来，大家一直沿用这种比喻来思考和谈论精神疾病。 然而，很少有心理学家研究这些比喻对抑郁症患者或其他被贴上紊乱标签的人的生活的影响。不过，这种情况开始发生改变，因为关于抑郁症的信息传递现在是一项新的科学研究目标。 02科学家重新审视比喻上周在华盛顿举行的2023年心理科学协会(APS)大会上，开展了多角度探讨化学失衡这一比喻的研讨会，题目为“关于抑郁症和成瘾症中的化学物质失衡、遗传学和情绪的看法:治疗态度和自我效能感的关系”。 长期以来，生物学对精神疾病的解释往往是污名化的。尽管生物学解释可以减少责备，但它们也会助长精神疾病患者不可预测和危险的污名，也会让患者对自己的康复感到悲观。发言人提出了新的数据，让我们更全面地了解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第一位发言者是密歇根大学的布里安娜·海(Briana Hay)，她给出了初步证据，表明“化学物质失衡”的信息往往会限制美国老年人的健康选择。在她的样本中，大多数年长的美国人都很了解“化学物质失衡”这个比喻，他们主要是通过媒体（比如电视和杂志)获得的。相比之下，年轻人主要是在课堂上接触到这个比喻。 在老年人中，那些认为抑郁症源于化学物质失衡的患者更有可能寻求药物治疗，而不太可能寻求其它治疗。 第二位发言者是阿默斯特学院(Amherst College)的心理学教授伊丽莎白·克尼兰(Elizabeth Kneeland)，她谈到了对情绪情感的信念是如何影响我们的幸福感和健康选择的。那些认为情绪情感具有可塑性的人——即认为情绪情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发生变化——相比那些认为情绪情感相对固定不变的人，会更少感到抑郁，也更倾向于寻求治疗。 克尼兰并没有直接针对化学物质失衡发表看法。然而，在我看来，她的演讲提出了一个令人不安的观点，即化学物质失衡比喻可能会导致人们以为的情绪低落程度，远比实际情况更加牢固和永久。 第三位演讲者，密歇根大学临床心理学家和精神病学教授汉斯·施罗德(Hans Schroder)，他提出的证据表明，如果仅仅认为我的抑郁症有生物学原因并没有什么耻辱；毕竟，爱情、嫉妒和悲伤都有生理层面的原因，但我们并不认为它们是疾病。但是，化学物质失衡比喻的污名化力量来自于，它暗示你大脑中的某些物质不能按照预期运行或无法正常工作。一个人的大脑在某种程度上是畸形的或有缺陷的，正是这种想法让化学物质失衡这个比喻刺痛人心。 第四位演讲者是哥伦比亚大学精神病学教授马修·勒博维茨(Matthew Lebowitz)，他专注成瘾领域，而非抑郁症。他指出，至少在非专业人士中，相信成瘾问题有基因解释的人对心理治疗的价值会更为悲观——尽管有趣的是，这两者的联系在临床医生眼中并没有那么紧密。(我担任了这次会议的评论员。) 03新的趋势？新的方向？新的动态？如果化学物质失衡的比喻是有害的，那我们该如何更好地讨论抑郁症呢? 其中一种观点认为，应当放弃不平衡的说法，简单地理解为化学物质差异。大脑中的化学物质影响着我们所有的情绪情感。药物治疗，是所有干预措施中可以改变大脑化学反应的途径。我们可以谈论与抑郁症有关的化学物质差异，而不是暗示抑郁症患者的大脑不能按照预期正常工作。 另一种观点，提出对化学物质失衡“遗产”的更有力的替代方案——正如我在这里讨论的那样——不再将抑郁症定义为一种功能障碍，而是作为大脑释放的信号，告诉你生活中的某些事情没有按照它应该的方式运作。在最好的情况下，抑郁症实际上是一个健康的信号，表明我生活中的某些方面需要更多的关注，无论是一段关系、一个职业计划、工作/生活平衡，还是一个主要的生活目标。 初步证据表明，将抑郁症视为对生活考验的一种功能性反应，可以让抑郁症患者对病情恢复感到拥有更多力量，也更乐观。 无论朝着哪个方向前进，我们公开谈论抑郁症的方式都应该以现有的最佳证据为依据，即哪种信息最有可能治愈抑郁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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