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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课 氓 （《诗经·卫风》《诗经注析》中华书局1991年版） 【原文】 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送子涉淇，至于顿丘。匪我愆期，子无良媒。将子无怒，秋以为期。 乘彼垝垣，以望复关。不见复关，泣涕涟涟。既见复关，载笑载言。尔卜尔筮，体无咎言。以尔车来，以我贿迁。 桑之未落，其叶沃若。于嗟鸠兮，无食桑葚！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桑之落矣，其黄而陨。自我徂尔，三岁食贫。淇水汤汤，渐车帷裳。女也不爽，士贰其行。士也罔极，二三其德。 三岁为妇，靡室劳矣。夙兴夜寐，靡有朝矣。言既遂矣，至于暴矣。兄弟不知，咥其笑矣。静言思之，躬自悼矣。 及尔偕老，老使我怨。淇则有岸，隰则有泮。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选择性必修下） 【古文今译】 那个人老实忠厚，怀抱布匹来换丝。其实不是真的来换丝，是找个机会谈婚事。送郎君渡过淇水，一直送到顿丘。并非我要拖延约定的婚期而不肯嫁，是因为你没有找好媒人。请郎君不要生气，秋天到了来迎娶。 登上那倒塌的墙壁，遥向复关凝神望。复关没有见到盼望的人，眼泪簌簌掉下来。情郎即从复关来，又说又笑喜洋洋。你用龟板占卜，用蓍草占卦，卜筮的结果没有不吉利。你用车来迎娶，我带上嫁妆嫁给你。 桑树还没落叶的时候，桑叶像水浸润过一样有光泽。唉那些斑鸠呀，不要贪吃桑葚。哎年轻的姑娘们呀，不要沉溺在与男子的情爱中。男子沉溺在爱情里，还可以脱身。女子沉溺在爱情里，就无法摆脱了。 桑树落叶的时候，它的叶子枯黄，纷纷掉落了。自从嫁到你家，多年来忍受贫苦的生活。淇水波涛滚滚，水花打湿了车上的布幔。我女子没有什么差错，男子行为却前后不一致了。男人的爱情没有定准，他的感情一变再变。 婚后多年守妇道，繁重家务劳动没有不干的。起早睡迟，朝朝如此，不能计算了。你的心愿实现后，渐渐对我施凶暴。兄弟不知道我的遭遇，见面时都讥笑我啊。静下心来细细想，只能独自伤心。 当初曾相约和你一同过到老，偕老之说徒然使我怨恨罢了。淇水滔滔终有岸，沼泽虽宽终有尽头。回想少时多欢乐，谈笑之间露温柔。海誓山盟犹在耳，哪里料到你会违反誓言。莫再回想背盟事，既已终结便罢休！ 【注释】 [01]《氓》以一个女子之口，率真地述说了其情变经历和深切体验，是一帧情爱画卷的鲜活写照，也为后人留下了当时风俗民情的宝贵资料。氓：《说文》：“氓，民也。”这里是指本文的男主人公。 [02]蚩（chī）蚩：通“嗤嗤”，笑嘻嘻的样子。一说憨厚、老实的样子。 [03]贸：交易。抱布贸丝是以物易物。 [04]“匪来”二句：是说那人并非真来买丝，是找我商量事情来了。所商量的事情就是结婚。匪：非，不是。读为“fěi”。即：走近，靠近。谋：商量。 [05]淇：河名。今河南淇河。 [06]顿丘：地名。今河南浚（xùn）县。 [07]愆（qiān）：过失，过错，这里指延误。这句是说并非我要拖延约定的婚期而不肯嫁，是因为你没有找好媒人。 [08]将（qiāng）：愿，请。无：通“毋”，不要。 [09]乘：登上。垝（guǐ）垣（yuán）：倒塌的墙壁。垝，倒塌。垣，墙壁。 [10]复关：地名，指“氓”所居之地。一说借所居之地代指氓。 [11]涕：眼泪；涟涟：涕泪下流貌。 [12]载（zài）：助词，用在句首或句中，以加强语气。 [13]尔卜尔筮（shì）：烧灼龟甲的裂纹以判吉凶，叫做“卜”。用蓍（shī）草的茎占卦叫做“筮”。 [14]体：指龟兆和卦兆，即卜筮的结果。 [15]咎（jiù）：不吉利，灾祸。无咎言：就是无凶卦。 [16]贿：财物，指嫁妆，妆奁（lián）。以上四句是说你从卜筮看一看吉凶吧，只要卜筮的结果好，你就打发车子来迎娶，并将嫁妆搬去。 [17]沃若：犹“沃然”，像水浸润过一样有光泽。以上二句以桑的茂盛时期比自己恋爱满足，生活美好的时期。 [18]于嗟鸠兮：于：通“吁”（xū），本义为表示惊怪、不然、感慨等，此处与嗟皆表感慨。鸠：斑鸠。传说斑鸠吃桑葚过多会昏醉。 [19]耽（dān）：迷恋，沉溺，贪乐太甚。 [20]说：通“脱”，解脱，脱身。 [21]陨（yǔn）：坠落，掉下。这里用黄叶落下比喻女子年老色衰。黄：变黄。 [22]徂（cú）：往。徂尔：嫁到你家。 [23]食贫：过贫穷的生活。 [24]汤（shāng）汤：水势浩大的样子。 [25]渐（jiān）：浸湿。帷（wéi）裳（cháng）：车旁的布幔。以上两句是说被弃逐后渡淇水而归。 [26]爽：差错。 [27]贰：不专一、有二心，跟“壹”相对。以上两句是说女方没有过失而男方行为不对。 [28]罔：无，没有。极：标准，准则。 [29]二三其德：负德变心。二三，反复无常，感情不专一。德，心意。 [30]靡室劳矣：言所有的家庭劳作没有一样不做的。室劳：家务劳动。靡：无。 [31]“夙兴”二句：就是说起早睡迟，朝朝如此，不能计算了。夙：早。兴：起来。靡：无。朝：早晨。 [32]言既遂矣：“言”字为语助词，无义。既遂，言愿望既然已经实现。 [33]咥（xì）：笑的样子。以上两句是说兄弟还不晓得我的遭遇，见面时都讥笑我啊。 [34]静言思之：静下心来好好地想一想。言：音节助词，无实义。 [35]躬自悼矣：自身独自伤心。躬，自身。悼，伤心。 [36]“及尔”二句：当初曾相约和你一同过到老，偕老之说徒然使我怨恨罢了。及，和。老，这里指上句二人盟誓“偕老”一事。 [37]淇则有岸，隰则有泮：淇水再宽总有个岸，低湿的洼地再大也有个边（意思是什么事物都有一定的限制，反衬男子的变化无常）。则，语助词，没有实际意义。隰（xí）：低湿的地方。一说水名，就是漯河，黄河的支流，流经卫国境内。 泮（pàn）：通“畔”，水边，边岸。这两句诗用淇水、池沼有岸，反衬男子心意无常，没有拘束限制。一说，这两句诗用淇水、池沼有岸，反衬妇人认为自己如与男子“偕老”，就会有无边的怨苦。 [38]总角：古代男女未成年时把头发扎成丫髻，称总角。这里指代少年时代。宴：快乐。 [39]晏晏（yàn）：欢乐，和悦的样子。 [40]旦旦：诚恳的样子。 [41]反：背叛，违背。不思其反：不曾想过会违背誓言。 [42]反是不思：违背誓言而不再顾及。是，指示代词，指代誓言。 [43] 亦已焉哉：两种解释，一种是表示断然，既然你违背誓言不念过往，“那就算了吧”。另一种表达认命，你违背誓言不念过往，“那就这样吧”。已：了结，终止。焉哉：语气词连用，加强语气，表示感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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