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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子湖畔》25 王佳妮见林振河觉悟地望着她，她知道，林振河在等待她的讲述： “我父母的家庭是一个破碎的家庭，在我十三岁那年，父母离婚了。是爷爷把我和弟弟养大的。” 林振河有一个习惯，当他倾听别人讲述的时候，一般是不会插话的，这是礼貌，是教养，也是让讲述的人不被他的插话打断思路。 “五十年代初，我的父亲从上海华东化工学院毕业。分配到现在的浙江工业大学当教师。那时候的浙江工业大学叫浙江工学院，学校地址在衢州，因为路途远，那时的交通也没现在方便，所以，父亲不常回来。我的母亲本来是一家纺织厂的纺织女工，由于她的精明强干，由于她较强的社交能力，也由于她漂亮的脸庞，母亲被单位调到销售科，从事销售工作。” “那时的母亲只有二十几岁，正当人生盛年，在外跑销售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外地同样跑销售的男人，据说那个男人年龄比母亲还要小一点点，具体小多少岁我也说不清楚，只是听说小一点。也许是业务关系，在他们频繁的接触中，母亲与那个男人发生了关系。不但发生了关系，还怀上了那个男人的孩子。” “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慢慢被传开了，家里人知道了，我的父亲也知道了。更让父亲不能接受的是母亲居然生下了那个男人和孩子，是个女孩，一个男人遇到这样的事，离婚就是必然的结果了。” “那个年代，离婚是一个被人们耻笑的事，我当时上小学六年级，我们班上就我一个人的父母是离婚的，我当时觉得特别没面子，也觉得抬不起头来，上学的时候，性格开始变得孤僻，人也变得敏感起来。这可能就是我一生不能接受婚外情的根源。” “父母离婚后，我和弟弟由爷爷抚养，父亲给一定的生活费。奶奶在我的叔叔家帮忙带孙子。那些年，爷爷为我们吃了不少苦。我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是爷爷精打细算，抚养我们。” 林振河默默地听王佳妮讲述，心里产生巨大的共鸣，心里更是心痛王佳妮，那个时候，林振河有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此生好好待王佳妮，好好呵护她，不让好她再爱到任何伤害。 “你的父母离婚以后都再成家了吗？”因为林振河的父亲也是组合家庭，所以他特别关心王佳妮的父母再婚问题。一般来说，从父母再婚家庭出来的孩子，多是饱受精神折磨的孩子，他们心思敏感细腻。 “父母离婚后两人都相继成家。走吧，去转转，今天不想说了，说多了影响心情，难得我们一起出来，也难得这里这样热闹，别让这些过去的事情影响了我们。”王佳妮说着站起身来，准备离开刚才坐的地方。 “那好的，去看看那边唱歌的吧。”林振河见王佳妮站起来，知道她现在不想说了，以后的日子长着呢，就让她慢慢说吧。林振河也有很多的话想跟王佳妮说。 太子湾公园风车旁边的空地上有一圈人在吹拉弹唱。当然是那种到这里来游玩的人们在自娱自乐。林振河看到，有两个手拿麦克风领唱的，一位是女士，头发银白，衣着较考究，唱得字正腔圆，有美声味，大概是退休的专业演员。 另一位是一个老头，瘦瘦的，晒得黝黑。身上穿一件廉价的文化衫，脚下趿一双长出脚后跟一截的塑料拖鞋，像是小巷里的平民百姓。相比之下，歌声略为逊色。两人的形象，反差极大。 其他的人，也有的穿得时尚，有的穿得寒碜，但众人皆不以为意，只一味地唱，唱得很投入，一曲接一曲，其乐无穷。这是个平等的世界，走到一起，都是一般成员，无高低贵贱之分。 林振河和王佳妮边听唱歌，边看风景，也边看着身边的每一个人的众生百态，这是林振河的习惯，无论是教师的职业，还是写作的需要，他走到哪里都会观察周围的一切。因为他需要。 曲折的生活经历，让林振河既勤奋好学，也意志坚强，但他一直认为一个完美的人生不应当只是勤奋好学、意志坚强，还应当包括父母之爱，家庭温暖，这些人人都可享受的爱与温暖对于林振河和王佳妮来说很是缺乏，王佳妮和林振河都想到会慢慢地都给予对方，这种爱就像甘露慢慢渗入干渴的土地，让俩人感觉滋润。 林振河和王佳妮手挽着手，亲密地在太子湾公园里漫步着，惬意，温馨，甜蜜，幸福，是林振河一生都没有享受过的感觉。 两人边走边有一嗒没一嗒的说着话。这个时候，俩人讨论的多是关于爱情的话题，否则就不正常了。 “王佳妮，你眼里的爱情是什么？”林振河问王佳妮，是问话，也是想知晓王佳妮对爱情的态度。 “在我眼里，爱情是美丽的白雪世界，是大自然赐予人类的感动与惊喜，是澎湃的激情，是极地绝美的景致。爱情最公平，好比皑皑白雪，无论现实的你是怎样的富有或贫瘠，在爱情中都将获得同样的美丽与感动。” “而现实是阳光，终将会慢慢消融洁白无暇的银色世界，使之袒露出原有的，或美丽或荒凉的真实。 所以，爱情又是一种短暂的激情，一种一定会很快过去的激情。无论心灵曾怎样为这份相遇感激过命运，爱情的那份震颤人心的激情依然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像阳光照射下的茫茫雪原般恢复它本来的面目。” “是的，是本来的，原有的，真实的，自然的面目。但是，当你置身于阳光下不再洁白无垠的世界时，你不能说曾经的白雪世界是不真实、不存在的，因为，她确实存在过，美丽过，装点过也丰富过我们的人生，就像爱情，拥有过，便不能说曾经被爱情欺骗。” “失去她，只是因为现实的阳光已将她融化，总是要融化的，总是要回到生活原有的轨道。 如果一个人只能爱、只会爱、只爱雪后的世界，那么，他将永远走不出一次次令他失望的境遇。” “林振河，你从小所缺乏的爱我会慢慢给你补偿的，我要用母爱来唤醒你内心的那份真情，让我的林振河成为一个真正完美的男人。” 林振河在与王佳妮的爱情中，从她的身上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这种来自一个女性的“母爱”般的关爱。以致林振河有时情不自禁地叫王佳妮“妈妈”，当然这是属于他们之间的一种昵称，这种昵称让林振河感觉到了来自王佳妮身上那母爱的温暖，也让王佳妮多了一份母亲般的带着责任的爱，这种爱让他们的情感既真挚，又热烈，还带着一种深沉的浪漫。 人们常说：“爱一个人，就会接受对方的一切。”王佳妮就是这样，她从林振河的文章和言谈中感觉林振河对母亲深深怀念，作为一个心细如丝的女人，作为一个重情重义的女人，她当然也就把林振河的母亲当着自己的母亲。 林振河也以他的深情回报王佳妮，他常对王佳妮说： “亲爱的，这就是我心中的王佳妮，也是我期望的王佳妮，这也是我深爱你的地方，因为我的生活中缺少的就是这些，你给我了，谢谢亲爱的宝贝。” 用为男人，林振河从未对谁说过宝贝这样的称呼，那天，林振河突然称呼王佳妮宝贝，王佳妮听了非常高兴： “林振河，亲爱的，我就喜欢你宝贝我，希望你永远把我当宝贝。” “亲爱的宝贝，你永远是我的宝贝，我会永远宝贝你。”从那一声宝贝以后，宝贝、亲爱的宝贝就成了林振河对王佳妮的昵称。 随着林振河跟王佳妮的交流更广，更深，他们谈论的话题也更多、更细。每当林振河感叹自己生不逢时，每当林振河说起自己人生中的每一段不平坦的人生路，每当林振河谈起生活对他的不公和人生遭遇，王佳妮都会心疼得流泪。 王佳妮真诚的泪水对于林振河就像奔腾的江河，冲刷掉他内心里的一切阴影和愤慨，也让他的心变得平和而温情。这都是王佳妮用她爱的力量帮助林振河抚平的。 王佳妮经常动情地对林振河说：“亲爱的林振河，你和我说你以前的那些事情，我听了让我心疼得不得了，以后我会更疼爱你，会让你感受到更多的爱和母爱。” 林振河在跟王佳妮从相识到相知，再到相爱的一年多以来，王佳妮不但弥补了林振河终生缺失的母爱，她还是林振河唯一的知冷知热者，林振河的一切都装在王佳妮的心里，她成了林振河生活中最重要的精神安慰。 由于王佳妮的入微体贴，使得林振河多年来存在于眉宇间的那条凝重的川字型深沟逐渐舒展起来，那是王佳妮用她的温情与爱帮林振河填平的，那条沟里也盛满了王佳妮的爱与温柔。 林振河和王佳妮从太子湾回来的时候，天色已晚，街灯放燃，俩人依依不舍地分开，各自回家。 从此以后，第天早、晚就是专属于他们俩人的恋爱时间。 清早，晨曦徐徐拉开了帷幕，又是一个绚丽多彩的早晨，带着清新来城市，来到林振河的心头。因为心中有了王佳妮的爱，林振河感觉一切都是那样的美好。 林振河走在静谧的运河边，空气凉凉的，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那种温柔的轻拂，就像王佳妮温暖的手在抚摸林振河的脸，让他全身心地放松，顿时，林振河全身的疲惫没有了，身上因为写作的酸痛感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手机响了，王佳妮准时来电话：“亲爱的，早上好，我想你。” “亲爱的，我也想你，非常想你。”林振河说。 “亲爱的，你昨天说，今天早上告诉我你的家庭情况，你快告诉我吧，我想听，我想知道你的一切。” 林振河慢慢地讲述着他家里曾经发生的一切，王佳妮听到动情处不时的发出感叹：“啊，怎么这样啊？”王佳妮这是心痛，是不平，是惊讶。 当林振河讲到一家的不幸时，她说：“你们一家真是不容易，特别是你父亲，那样一个知识分子怎么一下能够接受得了那样重大的打击与挫折？”王佳妮非常痛惜地说。 “更严重的是文革期间父亲又莫明其妙地被关进了'牛棚’，在接二连三的打击下，母亲不堪忍受无尽的精神与生活折磨，在一个凄冷的夜晚服毒自杀了。” “林振河，那时你还小啊，日子是怎么过的啊？”王佳妮哽咽着说。 “妈妈去世的时候，我十五岁不到，爸爸还处于被关押中，后来，终于出来了，当时我和弟弟还小，父亲为了有人照顾我和弟弟，匆忙成家，谁知继母对我们兄弟不好，为此，父亲非常自责。”说到这里，林振河略微停顿了一下。后来，下放农村，再考上东北大学。当教师，当教育局长。再到杭州跟孩子们一起居住，这就是我的人生。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林振河不管是站在阳台上，还是躺在床上，都会翻来覆去地想着王佳妮，眼前总是会出现王佳妮的身影和面容，林振河希望王佳妮的爱能伴他后半生，就是只有王佳妮的这个面容和身影相伴林振河也知足了。 林振河的人生阅历、对社会、历史、对客观事以及客观世界无论认识的广度，还是理解的深度都比王佳妮要深、远、广、大得多。 他们也经常就工作、生活、家庭、人生等等问题进行广泛的讨论。当然多数时候是王佳妮遇到一些实际问题，或是想不明白的事情向林振河寻求答案，林振河根据自己的工作经验，人生体会，对社会历史的理解给王佳妮以深入浅出的解答。不过，交谈中林振河认为王佳妮的理解与接受能力要比一般女性强很多。 王佳妮知道林振河的生活经历后，常对林振河说：“我最敬佩的就是妈妈走了以后，你生长在那样的家庭环境里，经历了那么多的磨难，你自己的人生路又是那样的艰难曲折，你在你的人生中还能乐观而坦然地面对这一切，并取得常人无法岌岌的成就，这让我很是敬佩。我不知道是一种什么信念支撑着你有如此毅力在人生的路上走得这样坚实，走得这样成功。” 林振河对王佳妮说；“成功不敢说，不过，我的人生路比起我的同龄人是要比一般人过多、过早地经历了在那个年龄段不应该经历的事情，但是，生活让我遇上了这些事，那就只好去面对了。另外我的父母曾经教育我，一个男孩子在自己的人生路上需要有坚忍不拔的意志品格，如果一个男人缺乏这种品格他的人生是不会有作为的。” 王佳妮对林振河说：“林振河，你真是一个坚强的人，坚强得让我心疼。” 坚强的林振河听到王佳妮的话也不坚强了，潸然泪下。是的，就是再坚强的人，心灵深处也渴求关爱。坚强，实质上是一种不得已而为之的无奈行为：“谢谢你，亲爱的王佳妮。” 林振河低声地，但是坚强地回答王佳妮。林振河不喜欢流眼泪，在他的人生路上，眼泪从来没有帮助过他，只会给他带来泄气和颓废，所以，林振河遇事从不流眼泪。 王佳妮的话让他流泪了，因为，自从妈妈去世以后，多少年来，没人能这样关爱过林振河，更没有跟他说过这样体贴入微的话。 人们总是赋予男人太多的社会责任，殊不知这些责任需要多么坚强的意志去面对。当男人面对这一切的时候，没有人知道男人还需要关怀，人们总是忽略了这一点。 “林振河，在我们的交流中我知道，你在对孩子的教育上采用了和别人不一样的方式，所以，你把你的孩子培养得那么优秀，比一般孩子成功。这就是你人生最成功的一面，没有比这个更重要的了。我说得对吗？” “对，王佳妮你说得非常对，一个人最终总是要走向社会的，社会是有着个人无法改变的法则和规则的，也就是说社会是永远也不会来适应个人，每个人要想在社会上立足，就必须适应社会。这种适应能力就得从小培养。中国人由于几千年来受到儒家思想'仁’的影响，对孩子的教育也总是采用这样的思想，有的甚至溺爱孩子，中国的父母不知道这是害了孩子。” “林振河，你给人的第一印象是一身傲骨，浑身散发着一种强烈的气场，让人欲罢不能。但跟你交流过后，又觉得你是一个激情内敛多少还有些藏锋不露的人，你是如何将这完全不同的个性特征有机地结合于你一身的。” “王佳妮，徐悲鸿曾经说过：'人不能有傲气，但决不能没有傲骨’。傲气和傲骨是有本质区别的，一个人对客观世界的认识越深越广，他会越来越谦虚，因为他知道，社会犹如汪洋大海，每个人在这个汪洋大海里连一滴水都算不上，还有什么可骄傲的。那些自视清高的人是因为自己的无知，因为他不知道世界有多大，更不知道知识的海洋有多深，因为他自己浅薄。但人又要自信，不自信，那也什么事也干不成，能正确处理好这几者的关系就自然会如你所说的激情内敛。” “林振河，听你说话就像是在听一位哲学家讲课。” “王佳妮，我只不过说了我的一点体会，没你说的那么了不得。” “林振河，你是我这辈子见过的男人中最有知识，也是最有魅力的男人。” “王佳妮，你对我的评价太高了，我既没你说的那么坚强，也没你看到的那么崇高，人都是有个性的，个性本身就是弱点的代名词，只是希望我们好好相处，一辈子好好相处。我需要你的理解和关爱。” “林振河，别的我不敢说，但我敢对你说，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一辈子爱你，也希望你一辈爱我。” 王佳妮的话让林振河感动，从与王佳妮的接触中与交流中，林振河知道王佳妮是一个非常钟情的女人，也是一个遵守诺言的女人。现在，王佳妮是林振河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之一，林振河也在心里对自己说，一定要好好待王佳妮，直到生命的终结，带着王佳妮的关爱，带着王佳妮对母亲的那份深情去见母亲，并告诉母亲说：您有一个好女儿，她叫：王佳妮。 写作之余，夜深人静，林振河时常对着电脑想念王佳妮，诗与文章是林振河寄托对王佳妮思念的最好谋介，每当想王佳妮的时候林振河都会写诗、写文章以表达思念之情。 现在，林振河写这部小说，既是对王佳妮的思念，也是对王佳妮爱的表达，更是对王佳妮一种爱的宣言。 其实，现实生活中的爱是一种灵魂深处的牵缠。林振河还总是喜欢在午夜的堤岸，翻捡着适合自己心情的词汇，在柔软的心头堆砌着幽婉凄迷的人生段落。习惯了执笔写作时对视自己的灵魂，一切那么清晰却又那么的迷离。 林振河写过一篇散文，题目是“夜，我站在阳台上”，这篇文章是他情感的真实写照。林振河从教育局长的位置上退下来，跟随孩子来到杭州，多少有些失落，晚上经常睡不着，就站在阳台上看街景，思绪万千。这个时候，他就会从到电脑前，用文字抒发情怀。 这样的夜晚，林振河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个，在那宁静的夜晚，聆听着自己人生心曲中的伤感，一抹愁绪在文字的花瓣里缓缓坠落，有时竟渴望着这样一份抒发忧伤的感觉。仿佛此刻身体距离自己的灵魂更近了，聆听到了那里一切过往的声音。 长久以来，林振河总是认为，他笔下的文字里有一块心灵的净土，总想借一隅文字抒发出最真实的爱的声音。古往今来，没有人能用一句话诠释出爱的含义，却可以凭借那长长短短的段落，续写出为爱而生的所有惆怅的心情。 于是，林振河便借一纸染着月光的文字，释读着天涯咫尺的距离，生命里的一切段落，都是流年走过的味道。在白雪般的纸上落下真情的墨滴，就像在心的花田落下一个美好的名字。时光的经纬中，或低吟，或高歌，或抬首，或俯身，都是最情重的一笔。 每个人的情感里，都有很多固执的无力改变的东西。流年转换，心却不变，时光往逝，情却坚守。哪怕那朵爱之花终会干枯飘零，却依然痴吻着那时的一缕馨香，思念着那时的一寸温度，醉着那时的一抹甜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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