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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陌上生春草，岁岁清明思故人。 今年是给父亲扫墓的第八年了，在墓前我们跟父亲诉说着工作和生活的近况，犹如往年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聊天。如今，我不愿再以痛苦的心情回忆父亲的那些岁月，因为每一个逝去的长辈都希望我们生活得平平安安、快快乐乐。 父亲在世时是个不苟言笑的人，在我们的记忆中似乎从没有过说教和批评，也很少对我们发脾气。不论是上学读书还是工作上的事情，父亲只是告诉我们要老老实实本本分分，有想法就要去努力，就算失败也不后悔。父亲说读书工作跟种庄稼一个道理，没有捷径可讲，出过的力、流下的汗才能帮助我们取得好的成果。 父亲是个木匠，小时候我常跟在他身旁做一些像木盒子、木刀、木剑之类的玩具，偶尔，父亲干活累了就给我讲个笑话。在我的记忆深处父亲曾讲过一个这样的笑话：一个无儿无女的铁匠师傅身边有三个徒弟，因担心自己年老后无人奉养，就郑重地告诉徒弟们自己还有一个干好铁匠的秘诀，谁给自己养老送终就告诉谁。当三个徒弟侍奉师傅到了最后一刻时，挣着抢着问师傅那个成功的诀窍。弥留之际的师傅，吞吞吐吐地说出了那个诀窍——烧红的铁千万不要摸！三个徒弟听后顿时傻眼了，不过他们也好好地处理了师傅的后事。 虽然那时父亲逗得我咯咯大笑，可是现在想来，那个笑话虽然有点不可思议，可是哪一个师傅不像父亲，他们老了虽然不再有强壮的身体，不再能自食其力，可是我们当儿女的就不该好好伺候他们了吗？百善孝为先，哪一个儿女不希望自己的长辈能健健康康长命百岁？当年听着是笑话，如今想来却是教诲。我多想再听听父亲的声音，哪怕是一句批评，哪怕是一个简单的“嗯”“啊”也行呀。 小时觉得父亲无所不能，盖屋修房、盘炕修灶、木工机械，可以说样样精通。每一个父亲在孩子心中都是英雄，是我们儿时依赖的港湾。弯弹弓，糊风筝，做小板凳，修自行车，就连哪里不舒服也是让父亲领着我去村里的卫生室。 上小学四年级的那个春天，我的右眼上眼皮内侧不知怎地发炎长出一个小米粒大的息肉，硌的眼睛难受。父亲立马骑上大轮自行车带着我跑到三十多里地的一家医院检查，检查完毕，医生先开了几支眼药水和一瓶药片让我回家按时用，准备几天后动手术割掉。在回家的路上，我一想到要动手术，就非常害怕，紧紧地拽着父亲的衣角沉默不语。父亲一边蹬着踏板，一边鼓励我，说他自己在徐州当兵时，上午动手术割阑尾下午就能打篮球，似乎没有啥感觉，还告诉我大伯在朝鲜战场上冒着枪林弹雨英勇杀敌立了战功，还受到了表彰。父亲鼓励我男子汉不要怕，只是一个很小的手术，肯定是没有问题的，眼睛好了才能好好读书。回家后父亲监督我按时吃药，给我滴药水，没想到药还没用完息肉竟然消失了。 父亲那不强壮的身体曾是我的盾牌，任何困难委屈都在那手牵手的人生行程中一一化解。现在，这些都成了永久的记忆。 清明的雨丝轻轻飘落，清明的风微微吹拂，清明节的思念涌上心头。朦胧中父亲来到了我的眼前，中等偏瘦的身形，黝黑的脸膛，又浓又密的头发，带着微笑又渐渐走远了。想着父亲讲的笑话和桩桩往事，我扬起的嘴角旁早有泪水淌过。 本文作者  作者：胡付营，山东邹平人，文学爱好者，滨州市作协会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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