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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你看我这么大的肚子，不让出来你挤不过去，小伙子，你是二中的学生吗，看起来像学生。老人说道，一边说，一边艰难地挪动身体，好像随时要从楼梯上栽倒。他默然，不点头，也不搭话，更不帮忙。他认识这个满脸老年斑的老头，听说是网吧股东的爹，也有另一个说法，但现在他还想不起来。他就立在那里，等待老头把空间挪出来。老人愚蠢的问题实在太愚蠢了，因为他上身穿了一件白灰色的校服，下身则是一件青色的牛仔裤，是不是学生显而易见。本来按教导主任的说法，校服混搭是极为违规的，可这周末，没人管，门口的保安也不会问，至于教导主任应该躺在家里未醒。这会儿才早上六点，天光刚刚咧开一点。老人终于走了下来，转身往右前侧一道水泥路上走，前面二十多米置着一个集装箱租房，老人住在那里。他迫不及待地跑了上去，铁制的楼梯发出吱吱的声响，仿佛不堪重负。网吧门口有一道塑料皮的遮挡，他撩起，走了进去，里面空气污浊，宿夜未散的烟味占了大部分，有一点尿骚味，他用力吸了一把，好像要收集更多的样本来判断空气的成分，嗯，不会错，参杂一点屎的味道，因为在左边有个厕所，无分男女，有两个密闭的单间蹲坑，那里至少有一个是没法冲厕的。“包时，一上午”，他从牛仔口袋摸出一张十块的纸币，在柜台交钱。女收银乜了他的脸，没有要身份证，随便在抽屉里拿了一张卡开了账号。离开柜台之际，女收银提醒他最好坐在边上，因为街道的派出所会来查。他仿佛无动于衷，其实他一早就谋算好了一个位置，很内里的位置，靠窗，运气好还可以打开窗户透口气。他走到座位上，拨开一点窗帘露出缝隙，不过他马上丢下窗帘，并坐了下来，窗户是玻璃的，不仅锁死，而且锁口还用铁丝扎了好几圈，窗户外又加装了一道生锈的钢筋防盗窗，看上去比不生锈的铝合金更加牢固。他有一双漂亮灵巧的双手，这会儿正以以惊人的手速输入上机的账号密码，戴上耳机。接着，打开了一个游戏界面，和别人不一样，他玩单机也能玩的游戏，这个不太容易上瘾。载入的间隙，他登录QQ，找到名叫“守护天使”的朋友，对方头像抹了一层灰白，他发消息：“守护天使”是他的同学，一个女生，一个班里长得漂亮的女生，叫韩灵。她的家在人民政府的隔壁，父亲是市局的领导，母亲在高中当老师。她住的地方离学校还比较远，差不多有五公里，可以骑自行车来。妈妈让我去学书法，学完书法学古筝，下午还要补习英语，晚上再去一个叔叔家吃饭，庆祝他高升。他快速瞄了一眼，没有回复。他又把窗帘拉起来，试图打开窗户透气，这显然徒劳。你在深海玩多久，我十一点可以溜出来，不过半个小时之后要去附近的餐馆吃饭，我妈一个朋友请客，答谢上次帮的忙。没事，我在这待一上午，你没空的话就算了，如果阿姨发现你在网吧，可不得收拾你。韩灵曾告诉他，喜欢他，是因为喜欢他的聪明和健康，还有他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其实不止，还有他言语时不紧不慢的口吻，他的嗓音会让韩灵肚子发紧。他老家离市区有五十公里，每个月才回去一次，父母务农，下边还有个弟弟，家庭条件很差，都二十一世纪，家里还没有电视。平日零花钱几乎没有，只是勉强满足吃饭，他上网的钱来自于入室盗窃，那时候没有什么摄像头，手脚几乎没留下证据，他也适可而止，每周偷钱不超过五十块，偷了两百块，那就歇一个月。他会开锁，或者在闹市区近身摸别人口袋的钱，技术是一个堂哥教的，手速从小练会的，不过他从来不偷身边人。韩灵是个马大哈，他曾经跟她说，你的钱，就是最烂的扒手也很好偷，提醒她注意口袋的钱和贵重物品，不过她从来不放在心上。对于韩灵的喜欢，他感到很惊讶，受宠若惊。首先自己家世不好，心态略自卑，综合成绩中上游并不顶尖，唯一拿得出手的是数学和物理。他不敢相信韩灵的喜欢，甚至不认为会有女生喜欢男生，女生会不会喜欢生物这还是一个问题呢。不过，无论如何，他俩在一起也只停留在牵牵手，说说话，连接吻也没有。还有一件事，他压根不明白，自己想要做什么。第一个难题，就是如何考上高中，高中三年，再是高考，还有大学四年，这个都非常遥远，遥不可及，好像等不到那一天，唯一比较清晰的事情，就是当一个技术高超的扒手，这个虽然有点危险，但是他比较自信，认为不会出现很难挽回的局面，总之比通过升学考试要容易不少。可是，就韩灵家的情况，应该对所谓的扒手非常嗤之以鼻，觉得很是没有脸面的事。越想越复杂，想不下去了。他看了一部美国电影，叫小店拿了一包瓜子和一瓶可乐。派出所的人在门口往里面看了看，将几个小毛孩打发走了。他们没有找他的麻烦，本来他要去厕所躲一下的，但想到那坨无法确定的屎，还是硬着头皮坐定了。电影看到后面有些无聊，他昏昏欲睡，头搁在靠椅上，眼睛眯合。忽然，他感到头皮凉凉的很舒服。“高乔，高乔。”韩灵喊他，手盖在他的脸额，路上大太阳，握着一瓶冰镇的饮料，冰水把她的手给沁凉了。“看吧，我从来不爽约。喏，一根纯牛奶的雪糕给你吃。”“额…”他有点不舍得包机剩下的半小时，不远处立着一个小男孩。“小孩，来，手痒了吧，还有半小时，赏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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