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其外并不难,只要会装,表面功夫最好做,也最唬人。元末明初的刘伯温写的《卖柑者言》就是写得善于保存这样金玉其外果子的人。古时候生产力不发达,大冬天摆几个新鲜柑子,无论供奉祖先,还是客人来访都挺有面子。人人都知道这果子败絮其中,可是人人都喜欢它金玉其外。金玉其外就像鸭子的嘴硬,一个动物身上总要有硬的地方才是。硬的是角,则为食草兽;硬的是齿牙,则为肉食兽,硬的是嘴,则为瞎嘴硬。这里面嘴硬最没用。因为在动物界不能靠嘴活着,再硬的嘴,难道见同类就两眼冒火吻上去吗?不,是啃上去。啃是无益的,既不体面,也难以威慑敌手,更不卫生。 其实,柠檬营养不错,虽然酸是酸了些。它酸也是自保,谁愿意被其他动物吃呢?主动求吃,而余有荣焉的,或许只有烤鸭店的卡通鸭子吧。大有我自香脆,任君咀嚼的尽头。鸭子很开心,食客也很开心。于是烤鸭、店家、食客居然是三赢格局。 一件事情,总是有对错的,甚至随着对事情了解的深入,可能反转,可能出现狗咬狗,可是有的人的对错就像刻舟求剑,先把答案刻在哪里,而不管事态的更迭。仿佛无论事情如何变化,总逃不出他最先给出的答案。这样的高明,真是从肉体到灵魂都透着一无是处和自我固执。反而这样的人,看谁都不如自己聪明,也就是古人说的师心自用,以为全天下能比上自己英明神武的也没几个,起码也是人类智慧的天花板级别了。只是他的所谓天花板,可能只是下水道的穹顶,距离阳光还有很远的距离。不过,他并不在乎,因为他自有把灯与烛火视为太阳的能力。你要不信你,他能论证到你信为止。你要反驳,他就要先除掉你而后快了。 孔子写自己登山,写登上家附近的东山,就觉得对鲁国这个诸侯国一览众山小不算啥了。可是等他登上泰山后,就又觉得对天下一览众山小尽在股掌内了。泰山之外,还有更高的山,更大的川,只有继续探索下去,一步有一步的风景,一步有一步的答案。孔子为什么是千古大牛呢,就在于他的自我修正意识,他甚至能从登山这事上认识到他认识的深化和视野的提高的必要性,所以什么是真理?能与时俱进,能禁得起考验的才是。 孔子又爱学习,这也是他能成为大牛的地方。他愿意跟任何一方面比他强的人学。这叫圣人无常师,也叫三人行必有我师。孔子一定不是杠精,因为他不需要拘泥于一个答案,他更喜欢的是不断得出最符合事实的答案。否定自己并不丢人,相反,畏惧否定自己的才丢人。《扁鹊见蔡桓侯》大家都学过。蔡桓侯从不认为自己有病,直到自己真的病得没办法了,才想起扁鹊。可是扁鹊早就见事不可为撒丫子跑了,遇见讳疾忌医的人,三十六计走为上。先走为敬的扁鹊,才是他最高明的地方。扁鹊不是没给过蔡桓侯机会,蔡桓侯不珍惜而已。扁鹊留下去,也不过是丧命而已。扁鹊的走为上,说明扁鹊不仅懂得身体的疾病,更懂得心理的疾病。对于心理有病的人,躲得远远的才是上策。至于让心理有病的人破执开悟,那不是正常人该干的事儿。号儿练废了,绝非一日之寒,重搞新号儿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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