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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泣的黄钟木

 陶冶视野 2024-06-19 发布于辽宁
哭泣的黄钟木
作者 陶冶

万物有灵,花儿开有声,心存悲悯就懂得小草也有疼痛。

是闹新冠的第一年,被迫逗留于那个因亚洲论坛而闻名于世的小镇。没有例外,小镇与各地一样春节后各村落、园区皆被严格封控起来。聊以安慰的是,花园般的园区满眼是绿色的植被,粉色的三角梅,火红的扶桑花像是四季都在绽放,这倒是可以略调节被压抑的心境。
    三月的尾声里园区方逐渐解封,和所有的人一样,我如一只被放飞的小鸟,可以自由飞翔了。
    多日被囚禁在园区内的这双眼睛,有了刷新视野的机会。博文路旁的兰花草已经开了,黄蝉花也开了,当然还有不怕热闹的三角梅在热烈地展示着春日的妩媚。抬眼望去挺拔的椰子树更是硕果累累憋闷的心情豁然疏朗起来。
    一片耀眼的金黄闯入我的眼眸,那是一棵什么树?满树冠都盛开着灿烂的黄花,活脱脱一位满身尽是黄金甲的武士。这是棵什么树呢?竟是如此的招摇,如此的热烈,如此的耀眼与其说盛开,莫如改为怒放方符合眼前的景象。那金黄色的花朵儿,一朵挤着一朵,一簇挨着一簇,相互簇拥成一片绚烂。细观单朵的花儿,好似一个个倒挂的金钟,而整体观赏,又像是绑在一起的串串风铃。我惊愕于那高贵的金黄竟是肆意地绽放,便不无失态地喊出了声,“太美了”!
这种惊艳的美丽怎可无名无份地存放在记忆里?于是,拍了几张“艳照”网络里问询。网络是当代人最该致谢的事物,瞬间,便有“黄钟木”条目弹出点击进入原来还是外国“侨民”原产中南美洲,是巴西的国花。我国于1997年从巴拉圭引进。该物种喜热、喜潮湿,落叶乔木,3-4月份开花,花期半月左右,先开花后长叶花色金黄灿烂,花型筒状,萼细瓣阔,长8厘米、冠径5厘米左右,一簇簇地绽放,另有黄花风铃木之称。
    既然是“外宾”就更要另眼相看,非是崇洋媚外,而是它的艳丽妖娆无法被慢待,我还从没见过如此满树冠的灿烂金黄。仔细观察,它并非孤木,沿路两侧每十几二十米处便有一株,只不过其他同类要么花冠不显规模,要么尚未绽放,便使眼前这株呈鹤立鸡群状。
    身临树下,又是一场惊愕,看到深深裂纹的树干竟被钢铁的卡具拦腰卡着,卡具酷刑般地嵌入了这位外国”的皮肤,卡具连接着四根斜撑在地面的粗硕钢管,连接处的螺栓早已锈蚀得面目皆非,那卡具成了无法开解的枷锁。面对如此悲惨之状,眼前立即浮现出古时的重刑,车裂、凌迟……我仿佛听到黄钟木在疼痛地呻吟。
    沿路走去,映入眼眸的是每株黄钟木皆是同样的痛苦形态,不同的是嵌入体内或深或浅之别。
    这条路是连接小镇与东屿岛的必经通道,道路园艺设计者匠心使然,每年论坛开坛便是小镇最佳时节,沿路两侧,兰花草开着优雅的紫花,三角梅绽放着粉色的喧闹,黄钟木一片片耀眼的金黄。花香、椰香交织,当然是惊艳得美不胜收。
    初始栽种者想法甚好,怕风将黄钟木小树刮倒,用钢铁的支撑扶植一程。那么后来呢?黄钟木根系植入大地,小树挺拔伸展后,那套钢铁的卡具为何不时撤掉?如此情形岂不是将最初的扶植转化为扼杀?
    在我善意的想象中,主观地认为,道路绿化者不会看不到这些黄钟木痛苦的形态,只是他们的工作是要按日程计划有序地进行,他们是园丁,会忘记自己的职责所在……
    光阴荏苒,四年后的春天我又走在博文路上,这条路已没有之前那么重要,小镇连通东屿岛已在万泉河下建造了隧道,缩短了往还的距离与时间,没人再走这条路去东屿岛
    博文路旁的黄钟木又在耀眼地绽放,而那些钢铁的卡具已深深地被包裹在黄钟木的树干里,犹如腰斩的刑具,并不亚于凌迟酷刑的残忍。
    尽管有的已被卡具彻底腰斩,而那些尚存活的生命仍在顽强的生长、绽放,试图唤醒麻木的人类,呼唤这里沉沦的族群。它们知道,这是唯一自救的方式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还要多久才会解除这残害生灵的刑罚?我分明听见黄钟木这个南美“侨民”的后裔,在失声哭泣着追问,是否还有赦免的时日?

黛玉葬花,悲的是花开花谢,更悲怜自身。黄钟木悲的是被遗忘,长年累月在酷刑中受着煎熬,却被人视而不见。
    四年,一千四百六十个日夜,这条路走过了多少大小人等小吏贤达到黎民草根,可惜的是,黄钟木的悲惨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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