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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过，幸福的婚姻是嫁对了人，而不是嫁对了对方的父母和家底儿。如果说世界上真的有生活名言，这绝对是。 可怜的表嫂，嫁对了对方的家底儿，却嫁错了人，包括表哥，还有他父母嘛。 我刚刚参加工作的时候，我们单位一个副职领导曾经说过一句话，我印象深刻。他说，“珠宝好认，肉蛋难认。”我当时觉得他说这话简直就是个反反子嘛。可是，到了现在这个年纪，我才发现他真的说对了，还很经典。——人，的确是世界上最难辨认的肉蛋。 表嫂咋都没想到，表哥这个披着警服，驴粪蛋蛋儿表面光的货。真正的内里，咋会是如此一个集“懒，赖，馋，啃，赌”于一身的大混球呢？ 世界上每一个要出嫁的女子，都梦想着能过上蜜里调油又甜又香的好日子。如此优秀而又美丽的表嫂，自然也不例外。她除此之外，还特别看重生活的格调和品质，品味。——过有品质的生活，做有品质的人。 结婚最初的那几年，新婚头几年的日子，就像新上市的水果，新鲜本身就自带一种甜蜜，他们的日子真是过得洒脱，自在。表嫂在学校做教师，颇受学生喜爱和推崇。新时代的高中学生，真的是太新潮了，他们对老师的要求很高：学识渊博，形象好，气质佳，普通话标准。用做老师的都摊开双手，一咧嘴，无奈的说法，“真都要赶得上选美了。”当然，真正热爱学习的学生，对于那些知识特别渊博的老教师，还是特别崇拜的。 表嫂就属于入了学生们的法眼的。尤其在听了她的课之后，学生们私底下居然暗暗较着劲儿说，“谁要是能进了费老师（就是我的远房表嫂，费颖颖）的班，就是把我的额头敲出个蒙古包我都乐意！” 玩笑归玩笑，但是投射着学生们的真实心意：费老师，我的表嫂，是一个很受学生欢迎的人民教师。 表哥呢，每天早出晚归的，忙得兴致勃勃。交警真个工作，咋说呢，其实挺辛苦的。尤其像表哥这样刚刚入职的菜鸟，新人手，得先站马路站街道，当一段时间吸尘器。大街道十字口，车流人流南来北往，他们就旗杆一样笔直地站在那里，还要随着红绿灯的变换做出相应的手势。大冬天，大夏天，滋味儿都不好受。好在表哥那会儿热情正高，形象又好，往大十字口一站，小伙子简直是太拉风了。我该怎么形容呢？真的是行者忘其行，车者忘其车。大家都把头葫芦一样拧转过来，锥子一样扎住我那驴粪蛋蛋儿外边光的交警表哥发呆发痴发傻。有几个初婚不久的新妇人，看来是一同一路要去上班的公务员，居然粉脸含羞，杏唇润湿，大有对自己早婚几年颇为懊悔之意：“逼的，咱给瓜的，早早儿就把自己送给了这个烂蛋货（自己老公）。要是再拖延几年，不是就能挂上这么帅的小伙子么？唉……早一步，悔一生！” 岂止是她们懊悔呢，凡是没过三十岁的女性都悔得拍胸膛就像在家里的案板上摔扯面呢，“噼噼啪”的响。有好多驾车上班的，一路走神，沮丧，懊悔，差点儿都把车轱辘开到马路牙子上了。 这之中，最他妈有意思的是，有一个居然把车死在了刚过大十字五米远的地方。她假装急得手忙脚乱，在车的方向盘上，离合器上，胡乱摸索摁压，车子就像发了犟脾气的驴子，就是纹丝儿不动。 那会儿正是上班高峰期，加之骑电动车自行车三轮车送娃送孙子孙女上学的，她这姐们儿给这么一折腾，十字那里即刻就成了一锅粥。 表哥斜视一眼，吃了一惊。立马小正步跑过去，立正，先朝着驾驶室的窗口敬了个礼。“麻烦请出示您的驾驶证。” 里边是个娇气十足的姑娘，脑子倒是没乱，反应很机敏。她赶忙打开车门下了车，对着我表哥也回了个敬礼。——跟我表哥的交警敬礼相比，她那简直就像是做了个少年儿童的少先队队礼。 原本气呼呼的我那个表哥，一下子叫人家姑娘给弄笑了。憋着的火就像叫人给撒上了一泡尿，“噗呲”，灭了。 “咋了？你看路口叫你给堵成啥样子了？”表哥的语气就像三月柔和的春风，吹得姑娘双颊绯红。 “车动不了了，我咋弄都不动弹嘛。”女士，只要稍微那么柔和地又夹杂点崇拜的央求一下子，估计像李逵这样的石头货都能立马给软化了。更何况我那个素来有女人缘，又偏好多情的表哥呢。他的那颗心啊，跳得比东边远处轰隆隆驶过的火车频率还高。要不是，要不是警服护着，估计心脏都能蹦出来在大十字跳一曲科目三的光景。 “你让一下，我来看看。”表哥当时下只能这么做了。 “钥匙呢？没插钥匙车咋能开？”我表哥让人家姑娘给整懵逼了。 姑娘连忙把拽在手里的车钥匙递过去。表哥打着火，试了一下，车好好儿的嘛。姑娘才故作惊慌中出差错，而羞惭地驾车离开了。 他们俩在路中间儿的一幕，大家过路的都瞧见了，给逗得直乐。有看出门道的，酸溜溜地撇下几句闲话，“世道真的是变了，女的吃男的豆腐了……” 表哥不知道像这样被人家吃了多少回豆腐，他恼火但是有点儿那个那个的享受着。真的，这样被吃的后味儿真不错呢。 那几年，表哥这班儿给上的，规规矩矩，精神饱满。弄到表嫂真的以为自己嫁给了一个靠得住的男人呢。女人，其实对自己老公所需求的不是很多，不必那么有才，不必那么有钱，不必那么有权，就像表哥这样，当个勤勉的小交警，也挺好的。能热爱一份在别人眼里有点儿小，很普通的工作，这样的男人托付终身是比较靠谱的。要是真的嫁给个有钱的，或者有权的，哼，听起来是你的老公，究其实不知道是几个人的老公呢。这么说吧，那为数不多的几年，表嫂和表哥都度过了一段叫人羡慕的幸福小儿子。小儿子，甜巴得，就像要淌出西瓜汁儿似的。 ——我估计，像表哥这样的浪荡公子，干啥都扎不住套躺不下身舍不下心的，这么苦了吧唧的站路交警工作，他早都撂挑子跑球子了。你啥时候见过上大学念书就那个懒怂样子的乐意站在街道上，夏天被太阳晒得焦黑，冬天被西北风裹着雨雪塑成冰柱的呢？ 有人说，一个人把一件事做得靠谱不要紧，要紧的是一直做事情都很靠谱。我咋感觉，这话就是在给像我表哥这样沟子尖坐不住，小事儿看不上大事儿干不来的人说的呢？ 著名民国大师王国维先生有句诗好像是这么说的，“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这句诗要是套在我表哥表嫂身上，可以是这么说的：“最是人生看不透，一层皮囊裹肥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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