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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汉方言 | 新武汉人不可不知的武汉话里k声母发q音规律

 人文武汉 2024-06-24 发布于湖北
前段时间,笔者在公众号上先后发了“新武汉人不可不知的武汉话里j声母发ɡ音规律”和“新武汉人不可不知的武汉话里x声母发h音规律”,列举了一些例字,并不是完全版。

比如:艰苦的“艰”字,古音声母是ɡ。《唐韵》:“古闲切”。武汉人常说:“不晓得生活的甘(艰)难。”通用语的艰,读jiān,而旧时则读ɡān。扫帚的帚,通用语读zǒu,武汉话读jǔ。武汉有个地名,叫豹澥,在江夏,澥字,现代汉语读xiè,而本地方言中则读hǎi(音海)。《唐韵》、《正韵》:“胡买切”。也有人读成hài,四声,也不算错。

中山公园 荡桨

当我们在听武汉话时,觉得哪里不对,跟普通话有较大差距而又不太理解时,不妨去查一下这个字的来历,找《康熙字典》帮忙,往往会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千万不要当“杠精”,自以为是。

有些方言字的古今读音变化超出一般人的认知范围,让人很难接受,但事实偏偏就是如此,古人是不可能玩穿越考虑到今人能否接受的。比如:硌了脚,腰被什么东西给硌了,让人不舒服,在武汉方言里,这个字不是硌,而是“隐”,它也不读yǐn,而是读nɡěn或者读ěn。

唐·王梵志《梵志翻着袜》:“梵志翻着袜,人皆道是错。乍可刺你眼,不可隐我脚。”五代南唐·尉迟偓《中朝故事》:“既到宣州推事月余,昼寝于驿厅内,睡中转身,为弹子所隐,胁下痛极,因跃下床,就外观之。”说的就是被东西硌着的意思。

“隐”又作“瘾”。《清平山堂话本》三《阴骘积善》:“且说林善甫脱了衣裳去睡,但觉物瘾其背,不能睡着。壁上有灯,尚犹未灭,遂起身,揭起荐席看时,见一布囊。囊中有一锦囊,其中有大珠百颗,遂收于箱箧(qiè)中。”

武汉话为么事要读作nɡěn咧?只要把“硬”字一对照就清白了。硬,普通话读yìnɡ,但是,武汉人读的是方音nɡèn。欺软怕硬,读成欺软怕nɡèn。明白这个道理,这不就接受了吗?

今古音中,声母kq的部分方言字,也是存在转换关系的,如果不明白这种关系,也会对方言读音感觉困惑。好在这些字不是太多,容易掌握。

1、卡,多音字,一读kǎ,如卡片、卡车、卡通等;又读qiǎ,如关卡、发卡、卡壳、鱼刺卡了喉咙等。武汉话里,有时不分kǎ和qiǎ,比如,喉咙卡了刺,读成kǎ了刺,关卡读成关kǎ。

2、揢,多音字,一读ké,词义为握,持。方言一,表示卡住:抽屉揢了。方言二,表示刁难:故意揢人。武汉话里常说:“揢死人”;打麻将里常说:“揢张子”。在武汉话里揢字读三声。揢字的另一个读音是qiā,词义是扼,用力掐住。揢字与拤字也同义,如拤脖子。

3掐,通用语读qiā,古音读kā。《唐韵》、《正韵》:“苦洽切”,声母是k。武汉话里说的“掐菜”,读作ká菜,二声;在人的肢体上掐一把,也读ká,二声,用的都是古音。

4、匡,通用语读kuānɡ,如姓匡、匡扶正义等,旧音读作qiānɡ。在武汉中心城区,一般人将姓匡者读作kuānɡ,而在武汉周边的“原生态”居民区,多读作qiānɡ。这并不等于这些地区的人们在文化上落后,而是他们忠实地传承了古代汉语言的文化,成为一种方言发音样本,是需要作为语音档案记录的。

箩筐

5、筐,与“匡”字同样,通用语读kuānɡ,如箩筐,旧音读作qiānɡ。黄陂、孝感等地区一般都读成“箩枪(筐)扁担”。城里人不应嘲笑这种读音,它在历史上也是正宗的读音,是武汉地区居民祖先们的读音,要能接受和理解。我们现在学说的普通话,是以北京语音为标准音,以北方官话为基础方言,以典范的现代白话文著作为语法规范的通用语。普通话形成的时间只有100多年。

相框

6、框,通用语读kuànɡ,四声,武汉话里一般也读kuānɡ,与筐同音。旧读qiānɡ。部分老武汉人读“相框qiānɡ子”,也有人读成“相框kān子”,读如“刊”。随着普通话的深入普及推广,以后,可能再也听不到“相框qiānɡ子”和“相框kān子”的说法了。

人们说,方言是地方文化的活化石,如果人们都改说普通话,不说方言,那么,活化石这个说法也难站住脚了。现在,活化石差不多已经在“化”了,后人可能听不到我们这一代人还在说的部分方言方音。在顺应时代潮流的同时,我们用文字记录一下,也是一种史料。

7、嵌,多音字,通用语一般读作qiàn,又作kàn,台湾省有个地名叫赤嵌。古音作kàn。《集韵》:“苦滥切,音阚。”武汉话里读kān,一声。如“嵌kān档”。打麻将里的“嵌五筒”。读作“刊”。

8、敲,通用语读作qiāo,古音读kāo。《广韵》:“口交切”。又:“苦教切”。《说文解字》:“从攴()高声。口交切。”武汉话里说的是“kāo锣打鼓”“kāokāo打打”。有一种麦芽糖,在武汉叫“kāo糖”。

铅笔

9、铅,通用语一般读作qiān,江西有个地名“铅山”叫yán山,只有这两种读音。武汉方言旧读kānkānɡ。如“铅丝”,读作“刊丝”。铅笔芯,20世纪60、70年代的学生都读作“康”。那个时候的小学生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用舌头去舔铅笔芯,凉凉的味,后来被告知铅有毒,才告别这种傻行为。现在60到80岁的老人中,可能多数人曾有过舔铅笔芯的体会,别不承认舔过,那是流行性的,概莫能外的。

80年代后,把铅叫“刊”和“康”的时代才终结,如同当年把自行车叫“线车”“脚踏车”一样。现在如有老人说“线车”,年轻人不解其意;如有人说“可变”,更是听不懂,“可变”是那个时代玩自制收音机的零件——可变电容器的简称。坏掉的可变往往当玩具玩。

10、去,现代汉语读作qù,而在武汉方言里,读法有两种,一种近似于“克”音,拼音近似于kr。还有一种读如“气”,武汉周边农村地区多用这种读音。这种读法可能是古音,直到现在,在广东、福建一带,仍然有很多人把“去”读作“气”,比如,“去年”读成“气年”,下去,读成“下气”。除湖广地区外,似乎在陕西等地也听到过这种读法。

可变

从方言的角度去看,部分汉字古音和今音的变化是有规律可循的,通过研究,可以找到一定的规律。如果不知道这些规律,就容易按方言读音把方言本字写错,或者作错误的理解。举几个武汉常用方言例子引个路,有心人不妨多韵一下子是不是那回事。

声母转换:

荡dànɡ,作动词时,有洗涤的意思,如“把脚盆荡一下”。又有摇动的意思,如“荡桨”。在武汉方言和四川方言里,声母有变化,读作tànɡ,如“集家嘴的划子——擂倒(着)荡”“茅厕(si)里荡桨——翘死(屎)”,这两句话里的荡都读作tànɡ。另外,过去妇女衲鞋底、绱鞋子时,针涩了,在头发里摩擦一下,这个动作叫“荡tànɡ针”。

歹dǎi,武汉话里读ɡuǎi,音同拐,声母、韵母出现变化。如“好人歹(拐)人”“不识好歹(拐)”“好说歹(拐)说”“搞歹(拐)了”。《长笺》:“今误读等在切,为好字之反。”可以说,这个字的本字应是歹字。今词典里也作“拐”(方言)。但歹与拐的词义还是有区别的,歹与拐还有进一步研究的空间。
韵母转换

痕hén,指斑迹,如手臂上有抓痕,勒痕,武汉话里读ɡèn,音同更。如“手上起了一条ɡèn子”。《康熙字典》:“又古恨切,音艮。肿病。”武汉方言专家朱建颂先生在《武汉方言概要》一书中将此字暂列为“有音无字(本字待考)”中,可能当时漏查了“痕”字在《康熙字典》里的注解。“古恨切,音艮”,很清楚,声母是ɡ,读如更。起了ɡèn子,相当于起了“台(或苔)”子。总之,就是出现突起皮肤表面的印痕。
 
烫tànɡ,武汉话里读tá。声母不变,韵母ɑnɡ变为ɑ。
薅hāo,武汉话里读hā,音同哈。“哈钱手”就是“薅钱手”,农村人说的“哈秧”,就是“薅秧”。“写的字像鸡子哈了的”所谓哈字,本字就是薅。

敞chǎnɡ,武汉话有时读cǎ,如武汉人常说的“敞(cǎ)的”“这个人说话蛮敞(cǎ)”“敞(cǎ)出敞(cǎ)进”。韵母ɑnɡ变为ɑ。

深入研究方言后始知,方言学问博大精深。有人认为,方言都是普通大众创造的,不需要有什么高深的学问,这话说得有些偏颇。历朝历代,无论是语言文字还是天文历算等,都有专职人员管理,“书同文,车同轨”就是古代推行的社会标准,就是规矩。

《诗经》中的“风、雅、颂”,“风”是民间歌谣,也可以说是当时的方言,而哪一首诗又没有体现当时的文化和文字水平呢?再说,凡民间的文学作品,几乎都是要通过一定的审核把关程序的,有专职文化人在做这些事,为什么有翰林院这种机构?为什么有“修撰”这种官职?历史告诉我们,字是不能随便写的,话是不能随便说的,如果人人都随便,想怎么写就怎么写,就回到混沌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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