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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丨盛夏光羽在深南

 昵称45109175 2024-06-26 发布于浙江

对于城市的肃静,我们这样流走的人算作是过客吧?来到深南,已是五年前的事了,可于我来说,仿佛已经过了一辈子那么久!常常在跌宕的情绪里埋葬过去的往事,埋葬那些并不能轻易向人倾诉的故事,不是故事有太多隐私不可告人,而是这些故事的铺排太过差强人意,啼血的比琼瑶剧更让人难以置信。故事老了,可深南依旧一路翻新着,我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我是否还一如当年的青涩与陌生?仿佛我并不能融入城市、融入我所在的深南,放牧于碧海蓝天、云卷云舒的牧野,仿佛才能唤回我那流浪的灵魂,但深南,依旧禁锢着我,或许是我在深南这座普通的城市里放浪着自己,行走、奔跑,只为老去。

〖微光初晨〗

深南第一眼打动我的是江水中建立起来的“铁达尼”,在闪烁的霓虹下,叫做中洲岛的这座铁达尼静静地听江水拍岸、雨打街角。第一眼见它时恰好就在微光初晨,风习习地吹拂着我苍白的脸庞,我斜依在栏杆上,张开双臂拥抱对岸的清风与沉睡的桥梁,那时我在深南只认识妈妈一个人,而我却不能见她,我住在血液病房里,无法确定的病情使得我心里忐忑不安,在这样的时候我特别需要安静,需要一个人静静地躲藏,藏在只有风,只有光,只有自然的地方默默疗伤,带着欧式风格建筑的这深南的“铁达尼”便成了我心灵的牧场。

往往都是一个人来到这里,当然在这里也遇见了许多人,看到了许多事,但这一切都与我无关,比起我沉淀的故事与悲凉到无法自拔的心境,这些人和事都显得那么无力、那么苍白,但闯入我眼界的仍是有的,仅此而已。他,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他的邋遢让我有些唾弃,但没想到邋遢外表下掩盖的却是一颗水晶般的心灵,我且叫他小好。小好是个约摸三十出头的男孩,喜欢弹吉他,更喜欢掺杂国事,最喜欢的仍是摄影,这几样我都不太喜欢,他注意我时我并不知道,可当数月后他站在我所在的病房门前拿着一打子照片时,我才知道原来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已留下了我的印记,照片里全是静穆的我,有侧头望江、有低眉沉思、还有转身回望,一切的影像都那么自然、那么忧郁,让每一个快乐的人看后都不忍再凝眸。小好到底是怎么知道我在哪里的,到底是怎么盯上我的,我一概不知。向来对男人特别抗拒,更别提这样偷拍我疗伤的男孩,我拒绝了他的几次邀约,我不想在深南这座城市里发生什么,我来只为了深深的隐藏而来。

病友楠楠的离世于我来说是不小的打击,好在我的病情已经确定,确定之后他们将我迅速转移到普通病房,离开血液病房的那一刻我的脚步如此轻盈,这是来到深南后第一次那么轻盈,仿佛当年的我轻踏上舞台中央用话筒主持开场一般惬意。有了这样的心情我便想出去走走,去买一些礼物带给深南里焦灼寻找女儿踪迹的母亲,然而,当我恢复意识后我依旧躺在病房里,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白衣护士,护士喊叫着“醒了,醒了就好!我去叫医生。”我的目光追踪着护士的步伐,内心多么渴望谁能告诉我,刚才在街上的情景是梦还是真实?

“你醒了就好!我告辞了,病没有好彻底千万别到处乱跑!再晕倒了可就不一定能碰见象我这么好心的人了!”循着声音转头而望,是小好,那簇团在人中的小胡子不见了踪影,我笑了下,觉得剃掉这小胡子仿佛他没有那样的沧桑了,那么他指下的吉他音符是否也失去了几分流浪的随性?一个闪念过去,小好迅速捕捉,他礼貌地告别“好好养身体,早日康复,你的微笑很温暖!”。他转身离开后,我在枕头下找到一打钱和一张信笺,是小好留下的,他说这本是他用来背吉他去各城市流浪的小金库,但现在他觉得这笔钱用在我身上比流浪更有意义。

蛰伏的深南在萧萧的凌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再也没有遇见过小好,我想他一定是扣着泛黄的白鸭舌帽背着断了一根弦的吉他,在深南的某个街角弹起那些没有成名的曲子,我想他一定是牵着心爱的姑娘剃去了小胡子干净地做着一个与天地齐肩的男子汉了!

总在初晨的时候荒凉地醒着,醒了总能回忆起去年得到的消息:那个被我称为小好的邋遢男孩就是楠楠的哥哥,他失去了妹妹,却把更多的爱给了妹妹身边的每一个人,他的心干净的如水晶。

五年悠然划过,又一个迷雾的凌晨我从梦中醒来,用iphone记下我愀望的城市,这座城市依然泛着蓝色的思念之光。思念并不为一个人,也不为一段故事,而是一个谁都不曾预见的未来,一如眼前的城市,迷蒙、萧萧、静穆、忧郁、蛰伏,初见微光!

〖华光初暮〗

在深南第一个让我想去回味的地方便是北江滨的沙滩,在泛着橘色的江水与沙摊上,我像个丢了熟念的孩子,欢悦地拥着细软的沙粒,任凭沙粒和着顽皮的江水一浪又一浪地淹没我支离破碎的心灵。在江边的细沙踱步,不再有裸奔似的恢恢怯怯,而是有一种无畏的勇敢激起哑然的噪音高唱“我是一只小小鸟!”于是,我便留了下来,不为一个人而来,也不为一段开始而留!仅仅为了可以留而留,简单到任何标点都成负累。

虽然深南这座城市的江滨没有多远,但我仍旧鲜少光顾,毕竟那里没有陈列着冰激凌的冰柜,也没有秀着魅力裙裳的模特,更没有堆积满当的米油酱醋,有几分觊觎不食人间烟火的我只能无奈地接受在生活里混沌,而实在难以抽出更多的时间用来与江滨共度曼妙的夜色,但我的心总在那里飘摇,时时在记忆里拥抱着那里的美好,那里有同样嘈杂人声里却足以慰藉心灵的神奇的力量,那里也有春天里纵身扑面的红木棉,那里还有痴缠在夜里星光下的茹黄色街灯,那里更有一曲一听便让人无法释怀的胡琴音律。

坐在华光初暮里的老人,银丝稀疏地遮掩着透白的头颅,那枯瘦的手指深陷在指上包裹的铁片圈里,那把足以吞噬所有青葱与悸动的老胡琴凄惶惶地呢喃,或欢跃,或忧伤,曲子在老人的指下轻捻重拨,将不远处拥抱热吻的情侣拨弄的四下躲藏,不知那时热吻的她们心中是否也如我一般泛起一阵长长的叹息,踱步靠近,我在身上搜罗足够与心灵震撼的零钱准备乘她在曲子里沉醉的时候放进她的纸盒子,然而我的手却那么无力地颤抖,我不知道该给她多少,更不知道能给她多少,简直无法去估量我给她多少能否拯救她多久?毕竟我仅仅是深南城市里的过客,在这里除了属于过客的落寞以外我穷得一无所有!于是,我什么都没有给,毅然转身离开,任凭江滨的风吹乱我的长发,塞进嘴角的那些带着咸咸味道的发稍使我拥有了一次愤恨的咀嚼。

次日的暮晖下,江滨的椰子树下站着默然的我,我在等,在等昨夜那个用钢锅支起琴弦的老人,在等她欢快音符下禁不住流露出凄惶的老人,然而她却并没有来,她没有来我便有了一次又一次的期待,期待在深南城市里任何一个角落响起痛彻心痱的胡琴音,期待在深南城市里任何一个旮旯里痴坐着那个银丝掩耳的老人,那个使我缱绻思念的老人终究再也没有出现过,使得我有多么后悔,悔恨那个初遇琴音的夜暮下,我揣着兜里那些用来生计的仅有的零钱硬朗朗地背身离开。

三两年过去,我已初尝生命中致亲逝去的悲恸,每每在心丛里为致亲抚弄几行追思的时候我便在想:深南城市里有多少那样用艺术来乞讨的老人逝去?他们的孩子都去了哪里?他们在喧闹的街角用自己的方式喧哗时,是否有人愿意多注视他们一眼?仿佛城市带给我们更多的就是遇见的、忘记了;忘记的,重温了,重温了,变味了。在这些复杂的变味的深南,我或多或少地收殓了自己那些善意,因为多少个日子我的善意成就了她人对我的践踏,所以我开始习惯硬朗,开始仰头咽下眼角泛红的泪花,转身便能爽朗一笑,仿佛并不能对流光华年一一微笑,却依旧可以在人群中波光鳞鳞地舞弄着我足以覆舟的虚假的美好!我想,深南开始对这样面具下的我唾弃,一如当年我唾弃那个邋遢的小好!

夜幕初降、华灯彷徨,不知是怎样的情感使得流失的黄昏如此悱恻痴缠?豆儿红的夕阳在跌进江水后,沉得激起江水潮涨,未曾赶海过的女人与孩子们,用双足轻踏出这座城市的温和,我的眼向来只学会挑拣,纳入眼底的只是城市的广袤与我的渺小。

隐形的翅膀,是谁都渴望拥有的,我却不希望拥有,至少活在深南的当下,因我无法跳脱深南这藏匿更深的日子,因我无法唤回牧野处游荡的灵魂。就在这样无助、无形的生活里,我遇见了那个与我生命丝丝入扣的人,一个让这座冰城足以慰化的人,不愿更多地提他的故事与他的优点,仅仅是为了一己私念,不愿让世界上更多的人知道,原来还有这样气宇轩昂、心怀博广又与我一脉相牵的灵犀之人,我怕眼前的城市因他背叛我,我怕眼前的故事因他而转承起合,我只想自私地默默拥有,默默独享,请你笑纳我的自私,因为苦了的人生如磨碎的巴豆,只有他的丝丝入扣才能调和我这杯早已烫不了口的咖啡。

从华光初暮行走到微光初晨,我的心渐渐安然,一如嫣然一笑的美好!我想,深南,并不是对我那么禁锢,至少在江水殷殷的步行街角我曾杜绝了一次极痴缠的拥抱!然比这更美好的是那个拥抱并没有消逝,而是在梦里泛滥,泛滥在两个人的世界里分分秒秒。城市浮过大片留白给沉醉的人们 ,而微醺的人们是否能用香溢万千的故事灌醉沉睡的城市?习惯站在与天更近的露台望远处的深南,挣扎的心事总能在车流里邂逅宁静,静的只有风、只有光、只有自然!那么,我们何不放下烦扰,驱除过客的落寞,选择城市里值得拥抱的美好去放浪形骇,去与苍穹齐肩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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