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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勤 || 少年行(诗八首)

 溪云斋 2024-06-26 发布于山东

入斋云映溪    闲坐心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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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勤的诗

少年行

今日,把酒喝出了酒意

也把酒喝出了狂

我把东北喝到六十五度

性烈,情真,大雪拉低天空到人间的距离

肺腑之间,感情

像一把深深砌入的匕首

无人可以拔出

再多喝一杯恐怕要醉

踏雪寻鹿,夜半敲门

满地白雪映照一个人苍凉的内心

我把山东喝到了五十二度

这个地方适合俯瞰芸芸众生

有几人得道,有几人升天

再有几人捏着嗓子学鸡鸣狗盗

东方泰山已倾斜,往怀里倾倒

杯中也有一座泰山,摇摇晃晃

像一枚铃铛

不时提醒酒醉的人

再多饮,恐忘了回家的路

改日,改日再来赔罪

我把中原喝到五十六度

略高于心,略低于尘

略冷于大雪如盖,略热于互握的掌心

这些面冷心热的好汉,酒至半酣

离席而去

黄河之水杯中来,兄弟们

莫忘了我们为何而聚,为何而嚎啕大哭

又把上海喝浅,三十八度

靠海的地方,心胸蔚蓝适合扬帆

东海之东啊,兄弟

南海之南啊,兄弟

你架起杠杆

说只要再多几人

定将地球撬离原来的轨道

看你满面潮红,鼻梁冒汗,我轻轻告别

待我约齐疯癫之人,陪你醉里嚣张一次

再喝到湖州,噫,真是双儿的湖州

捕鱼人立于舟中,指点我

寻佳人往何处去

往何处巷口左拐,又在何处的老祠堂前右驱

只是可惜,你身披红巾,双刀如匹练

娇声声叱退两岸观景人

一旁看时只觉身姿摇摆,弱柳拂风

哪敢上前造次,遂兴尽而返

提笔至空中写下几行字

大江南北,惟湖州访佳人不遇

无酒,惜哉!

此后一路随性所至

时停,时行

时饮,时梦

时溪流缠缚,时虎豹横行

又一日,行至广东,广东临海

此地有酒,二十八度

不高,低浅,连饮数杯

想起坐于对面之人来自楚国

登时泪落如雨,将杯盏远远弃于大海

此生一憾,便是相逢恨晚

恨人生长恨水长东

恨不能脱掉一身皮囊

和你去西藏,朝拜下辈子的初遇

终于神魂颠倒,又至四川

我把成都喝成零度

最后一句真言吐给你

最后一句后悔的话说给你听

你说人生如梦,不能尽遂人愿

再多喝,九寨沟的水剩不下半杯

终究回转,江湖上风浪已歇

我盘膝静坐,身前白云苍狗

我如一块爬满青藤的石头

听雨打眉头,听风过如往昔

2022.2.21易稿

小山坡

小山坡蔓延而出的笛音

混杂着哽咽与悲戚

野草的萧瑟,杜鹃啼叫,在此刻肃然

山坡上落叶堆积,过路的云

滴落几点雨,茂树下

他们一个个低垂着头

此刻,谈幸福,像谈风中的呼啸

此刻,谈山川,像谈臂弯中的眼泪

三月本是花开季,故乡的油菜花已经装点

山茶,一朵朵,也承载沉甸甸的思念

希望小山坡的羊肠小径

传来脚步声,传来温暖的话语

我们将用掌声迎接

用双手感受他们的手温

轻触他们被雨淋湿的肩

2022.3.27

与春天对饮

首先是惊蛰,像朋友碰杯时

力气稍大,险些碎了

云砸在脸上,也能让鼻子发酸

落下泪来,找一处合适的地方饮酒

能遮住细雨,镜片不会模糊

看江山,也不会形成虚影

坐着,万千红芽和绿芽在头顶交织

屁股下的土地酥软,隔夜的

酒意那么浓

没有一棵树能扶住摇晃的它

沉甸甸的它,有些沉默的它

像谈天,说不定是在聊地

说天和地仿佛两口子

时而清朗,时而冷着脸

笑一声,然后一口酒,又一口酒

青笋在拱动,我惊叹它的排场

喝酒时身旁也陪着

十万朵花,鹅黄、莹白、酡红

它醺醺然,打出桃花一样的嗝

我端着杯子,等它把千山万水

走了一圈,然后坐在身前的杜鹃花头

和我碰了一杯,南风拂面

哦,它给我温馨的感觉

连雷声,都像婴儿的鼻音

2022.3.28

挥动锄头

挥动锄头,挥动锄头

他手里的锄头在大地上耕耘

翻开泥土,青草被覆盖在下

将腐烂成养分

蚯蚓一定是他的知音

已经在泥土里,穿行了一年又一年

挥动锄头,挥动锄头

身体和大地产生共鸣

一旁的身影,仿佛在模仿他的动作

起落间,太阳移动在锄头顶端

起落间,太阳跟着锄头来到西边

像一颗种子种进泥土

掩上泥土,等待发芽

挥动锄头,挥动锄头

和古老年代的人一样

弯下腰寻找食物

嗅到泥土身体里,浓郁的气息

溪水,青草,虫蚁的尸骸

甚至千百年间亲人们的灵魂

也和土地有关,在锄头下一起欢呼

挥动锄头,挥动锄头

种下的种子裂开身躯

青苗像幸福一样,顶开包裹的外壳

蔓延到外面,什么时候休息

要等大地上不再有荒芜的田园

要等春风吹过农民的房屋

挥动锄头,挥动锄头

他疲倦的时候,屁股坐在泥土上

锄头在一旁,微微喘息

2022.4.4

笑着笑着就哽咽了

天色忽然阴沉了下来

和昨天的明朗形成两种颜色

昨天沿着台阶上山

捡拾掉落在地面上的枯枝

几朵野花

只是盛开而不弥散花香

黑蝴蝶别在花瓣

只是扇动翅膀而不离开

一个人笑着笑着忽然低沉

想到了一件什么事情

笑着笑着就哽咽了

2022.4.5

山上

时而鞭炮声传到了耳朵里

从某个山坡,升腾起响过之后的青烟

在山顶慢慢消散,又回复

之前的清明与幽静

三三两两地行人沿着山路往下走

三三两两地行人沿着山路往上走

交错时,有熟人就相互示意,点头

和人间的问候比起来,多了温馨

总觉得山林间,那种沉默

带着悲伤,一草一木也如此

一只杜鹃躲在深林,偶尔哭泣

只是声音压得很低,相似的心情

可以理解,为远去的人

为远飞云中的杜鹃鸟

2022.4.5

小满

像一杯茶,斟满则显得太过

端杯子的时候,溢出的茶水连手背也打湿

不如小斟一杯,小满为佳,多好的状态

你看窗外植物,用浅绿呼应一种节气

阳光,持保留态度,才有持久的明媚

风袭袭而自在,水漾漾而旷达

尤其喜欢家门口的芝麻花

开着一丝粉红,颜色未满

有绚烂向上的余地

不娇,令人怜惜

尤其是早晨露水清澈

人生未臻圆满

日子像一颗颗稻谷,开始灌浆

这样洁白,小满

2022.5.21

青铜

一尊青铜器熔铸成型

再在它身上雕刻花纹

要花去很多时间与精力

将一尊青铜器掩埋地底

等它身上滋生铜绿,然后让它出土

再让我看见,一千年一定不够

要两千年,三千年

时间在此刻变成一枚铜片

被风雨捶打得薄,几乎透明

我在一尊青铜器前驻足

为它的古朴心生敬意

沧桑扑面而来

遥想,一个被铁水映红脸庞的匠人

他贴近一块青铜,心里想着

制作什么器皿,鼎,或罍,或钺

或是一根插在妻子发髻上的笄

历史像一声铃铛

把我惊醒

2022.8.10


END


作者简介

董勤:湖南人,湖南省诗歌学会会员,株洲市作协会员,攸县作协会员,梅林诗协会员,中学语文教师,长期在湖南省攸县任教,同时从事文学创作工作,有文学作品发表于省市及国家级刊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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