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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读《儒林外史》九十六:深山子遇虎,狭路僧逢仇(下)

 蔡毛1893 2024-06-29 发布于广东
郭孝子继续赶路,又走了几天,来到一个小庵里借住,庵里又遇奇事。这天郭孝子正在窗前和老和尚吃着素饭,只见一片火光,吓得郭孝子直喊失火。老和尚却淡定地笑着说这是他的雪道兄”。只见它蹲在山上,头上一只角,只有一只生在耳朵后面的眼睛,名为“罴九”。罴九不伤人,它有一个能力,就是会影响天气,只要它一出现,就会下雪,所以老和尚称他为雪道兄”。果然,接下来下了一天一夜的雪,郭孝子被迫多住了一天。其实“罴”就是对熊的另一种称呼,郭铁山遇到的白色独角怪兽和“罴九”,都是古时候人们杜撰的灵兽,实则是不存的。
雪停之后,郭孝子继续上路,继续有奇遇。刚下过雪的山路,一步一滑,两边都是涧沟,凝结的冰柱就像刀剑一样支棱着。天又晚了,郭孝子远远望见树林里有一个红色的东西挂在树上,只见一个人走过,就跌下涧去。再看,红色的东西下面钻出一个人,把跌落的人的行李拿走了,又钻下去,郭孝子已猜出个中蹊跷。走向前去看,树上挂着个女子,穿红衫,嘴里咬着红毡做的假舌头,底下埋着一个缸,缸里坐着个人。那个人见郭孝子走来,从缸里跳出来,只因见到郭孝子长得雄伟,不敢下手。一番对话,才知道原来是夫妻二人在此装神弄鬼,窃取过往行人的钱财。郭孝子不惊不怖,倒说出:“我可以帮衬你”这样的话,这种反应一定让鬼夫妻心里打鼓。
郭孝子是个三观极正的人,看到这夫妻二人杀害人的性命,自己虽苦,也是觉得可怜,就把身上的盘缠给了他们十两银子,让他们去做小生意度日,劝不要再出来害人。还把自己的一些刀法、拳法传授给男子。也因为这个巧遇,男子后来跟随萧云仙从军建立军功当了官。
郭孝子继续出发,天气依旧寒冷,“迎着西北风,那山路冻得像白蜡一般,又硬又滑”。走到天晚,只听到山洞里大吼一声,又跳出一只大老虎。前番被虎埋还惊魂未定,现在又有一个活生生的大老虎跳出来在面前。郭孝子一跤跌在地上,不省人事。书中说,老虎吃人,也是要等人害怕,主打一个精神和肚皮双享受。如今见郭孝子直僵僵躺在地上,竟然不敢吃他。只在他身上闻,结果有胡子伸进郭孝子的鼻孔,郭孝子一个大喷嚏,把老虎吓掉进涧沟里,涧沟里有像刀剑一样的冰凌拦着,老虎上不来,竟冻死了。郭孝子此行,真是一路荒诞。

郭孝子深山遇虎 甘露僧狭路逢雠

一路新奇,郭孝子终于到成都府。郭孝子打听到了他的父亲王惠在四十里外一个庵里做和尚。马不停蹄赶去敲门,王惠开门,见是儿子,吓了一跳。郭孝子见是父亲,跪在地下恸哭。可是,并没有想象中的父子相认,失散多年的父子抱头痛哭的感人场景,老和尚的反应很奇怪:坚称自己“没有儿子”。任凭郭孝子跪拜也好,痛哭也好,哀求也好,质问也好,一再地纠缠,老和尚只是不认眼前这个儿子,最后甚至扬言要是再纠缠不清,就要拿刀把他杀了。
全书直到这里,作者都没有明说郭孝子的父亲是谁,但处处暗示是王惠。王惠已在前面的故事中有过出场:路过薛家集避雨时,以举人的优越感处处碾压乡村教师周进;接任南昌太守时执法严苛,会办事,懂人情,被评为“江西的第一能员”;原本仕途光明,却投降了叛变的宁王,最后“削发披缁逃窜“。犯了法去当和尚似乎是当时人们的首选,鲁达打死镇关西,武松血溅鸳鸯楼都是选择当了和尚。不过鲁达是为民除害,武松是为兄报仇,王惠则是投降叛贼,性质完全是不一样的。王惠的行为从个人层面来说是品行不端,在国家层面来看则是畏罪潜逃的钦犯。所以王惠不认这个儿子也能理解,是自我保护,也是保护儿子。父亲姓王,儿子姓郭,不就是对双方最好的保护吗?
父亲不认他,郭孝子就在庵的旁边租了间房长住下来。王惠不见他,他就买通一位道人,天天搬柴运米养活父亲,身上的钱花完了,就有在左近人家打零工,每天挣几分银子养活父亲。他还不忘将找到父亲这件事写信告诉海月禅林的老和尚。
老和尚收到信很开心,又钦敬他。那时候禅林里来了个恶和尚赵大,披着头发,两只怪眼,满脸凶像。赵大在禅林吃酒,行凶,打人,无所不为。首座领着众位和尚前来诉苦,若赵大一直留着在庵里,是要坏了清规,求老和尚把他赶出去。赵大怀恨在心,第二天就收拾行李走了。
老和尚又住了半年,思量要到峨嵋山走走,顺便去成都会会郭孝子。一路上风餐露宿,来到四川。离成都还有十里多路,走到一茶棚吃茶。冤家路宰,遇到了前段时间被他赶出庵里的赵大。老和尚记性差,已经认不得他了,但是赵大认得啊,就把他约到了自己的庵里,赵大一句“老和尚!你认得我么?”老和尚这才幡然醒悟。
赵大拿一个酒葫芦让老和尚去半里路外山冈上一个老妇人开的酒店里打一葫芦酒。卖酒的妇人认得这个葫芦,但凡是赵大想要吃人的脑子,就会叫那个人拿这个葫芦来打酒。老和尚想逃,可怎么逃得了,方圆四十里都是赵大旧日的响马党羽。
面对这个几乎无解的境地,老和尚哭着跪在地下。他的命运将如何?
下篇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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